劉延慶部宋軍不是不出戰嘛,李存命令兩千多門小型配重投石機和手拉式拋石器日夜不停的向劉延慶部宋軍的營寨中發射海量的石彈。
反正李存已經有很多個千里鏡了,多派幾個兢兢業業的瞭望哨,肯定能將劉延慶部宋軍的動態查看得一清二楚。
但凡劉延慶部宋軍有出戰的意圖,李存立即就派親衛馬軍出去迎戰,同時把小型配重投石機和手拉式拋石器給后撤,做決戰的準備。
必須承認,劉延慶擺得疏陣能大大降低小型配重投石機和手拉式拋石器的擊中率。
可虎賁軍將士手中有千里鏡啊,我就往你人多的地方打,甚至往你睡覺的帳篷上打,打得多了,總能建功。
不用多,虎賁軍的小型配重投石機和手拉式拋石器每天只要能砸死一百個宋軍將士,就穩賺不虧。
別忘了,這可不光是一百個宋軍將士被擊斃這么簡單,這可還涉及到兩軍的士氣上升和下降。
冷兵器時代的戰斗,士氣可是非常重要的。
劉延慶部宋軍就這么龜縮在營寨中,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時時刻刻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只要一個不注意,不知道哪飛來的一塊炮石就會要了他們的小命。
這種壓力,絕對是常人難以長久承受的。
反觀虎賁軍,不好意思,我們別的不多,就是人多,三班倒,甚至四班倒,都沒有任何問題,反正只是操控投石機亂轟,我都不用上正規軍,派民夫配合懂投石機操作的工程軍上就可以了。
劉延慶部宋軍也曾試過將部隊整體后移。
見此,虎賁軍的這兩千多門小型配重投石機和手拉式拋石器就向前推進,甚至是站在劉延慶部宋軍營寨的門口往里面射炮石。
更過分的是,李存還命人將劉延慶好不容易才挖出來的陷井給填上,將劉延慶好不容易造出來的鹿角和拒馬陣給搬到自己的營寨里去,甚至就連劉延慶的木柵欄都被李存搬回到自己的營寨里,把劉延慶好不容易才搞出來的如龜殼一般的營寨夷為平地,硬生生的給他打開了一個大大的缺口。
而劉延慶若是派弓弩手出戰,李存就派塔樓上前,仗著自己的床弩多,射程比劉延慶的弓弩手遠,欺負劉延慶的弓弩手。
總而言之,由于李存有千里鏡,有床弩,有數量眾多的軍匠,有四五十萬大軍,另外還能動員蘇州城中的近百萬心向虎賁軍的民眾,在劉延慶打死不出戰的情況下,李存吃定了劉延慶部宋軍。
再說劉延慶。
李存打得越狠、逼得越緊,劉延慶就越不出戰。
——此前,劉延慶還只是懷疑李存可能有全殲他部人馬的手段,隨著李存如此迫不及待的逼劉延慶出營寨決戰,劉延慶幾乎可以肯定李存確實有全殲其部人馬的手段,在搞不清楚李存到底有什么手段之前,以劉延慶保守的性格,肯定不想出戰(送死)。
如此一來,雙方就這么僵持下去了…
金使曷魯和大迪烏,是今年正月時候離開的金國,二月初坐船到達的登州,五月中旬來到的東京汴梁城。
在那之后,曷魯和大迪烏幾乎就被權彥邦軟禁在同文館里。
一直等到八月中旬,也沒有人與曷魯和大迪烏談南北夾攻聯合滅遼一事。
作為這次出使趙宋的負責人,曷魯急得口舌生瘡鼻子竄血尿尿發黃。
曷魯真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曷魯沖出同文館,準備前往皇宮去見趙佶,要趙佶務必給他們大金一個說法。
權彥邦覺得,他再也攔不住曷魯了,于是趕緊跟曷魯保證,肯定在最短時間內給曷魯答復,讓曷魯務必再最后信任他一次。
曷魯見權彥邦這次說得挺誠懇的,就答應再給權彥邦最后一次機會。
隨后,權彥邦就去見了趙佶,跟趙佶說,不能再把金使繼續扣下去了,否則很容易得罪金人,使金人怨恨我大宋。
都快被東南地區的戰事給愁死了的趙佶,這才想起還有兩個金使被他扣在了同文館里。
趙佶考慮,都將這兩個金使扣了大半年,要是再繼續扣下去,也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萬一真招惹到金人的記恨,可就得不償失了。
趙佶又聽權彥邦說,曷魯和大迪烏應該還不知道東南叛亂一事。
趙佶想了想,派王黼前去妥善處理這兩個金使。
王黼認為,東南那里的戰事還沒有結果,用來跟金人一塊夾擊遼國的軍隊都在東南剿匪,他們之前所設想的聯金滅遼收復燕云十六州一事,目前看來,肯定是不能按時進行了,甚至于此事可能會被無限期的擱淺。
所以大宋也就沒必要再向金國派回使了。
不過大宋與金國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良好關系也不能因此破裂。
綜合考慮過后,王黼跟趙佶商量,看看可不可以讓曷魯和大迪烏帶一份國書回去。
趙佶覺得王黼的主意還算穩妥,就命人寫下了一封水平很高的國書:
“大宋皇帝致書于大金皇帝闕下:遠勤專使,薦示華緘,具承契好之修,深悉封疆之諭。惟夙敦于大信,已備載于前書。所有漢地等事,并如初議。俟聞舉軍到西京的期,以憑夾攻。順履清秋,倍膺純福,今勃堇曷魯、大迪烏回,有少禮物,具諸別幅,專奉書陳謝,不宣,謹白。”
漢語之博大精深,當真不虛。
這封回信要多文雅有多文雅、要多客氣有多客氣,但就是啥也沒說、啥問題也沒解決、啥實質性的內容都沒有。
我大宋只能分到燕京等山前諸州,我到底同不同意?
“并如初議”。
但這個初議,是馬政之議,還是趙良嗣之議。如果是馬政之議,那就是答應;如果是趙良嗣之議,那或者是不答應,或者是還要接著再談。
我大宋到底出不出兵、何時出兵以及怎么夾攻燕京?
這封信干脆就沒說,我就是不說了。
但是,我沒讓你白跑一趟,有禮物,有國書,有誠意吧?
同時,趙佶還沒忘“不宣”。
意思是宋金聯盟還是秘約,咱們都要保密,你完顏阿骨打也別滿世界嚷嚷。
將曷魯和大迪烏這兩個小插曲打發走了以后,趙佶的目光立即就又聚集到了東南地區的戰事上。
趙佶對童貫出兵都大半年了還不能將東南的匪患給剿滅,非常不滿意。
最近這大半年,因為打東南這場大戰,趙宋朝廷花錢如流水,進項又少了很多。
迫于現實,以及想少受點輿論壓力,始作俑者趙佶的各種用度都裁減了不少,用以支持東南這場至關重要的剿匪。
這使得過慣了奢靡生活的趙佶,極為不適應。
關鍵,東南對趙宋王朝極為重要,少了這塊版圖,趙佶以后可能就得一直過這樣的日子了。
想想要一直過這樣艱苦的生活,趙佶就不寒而栗。
因此,趙佶迫切希望童貫能趕緊剿滅東南的匪患,讓他再回到從前的舒適生活當中。
如此一來,趙佶難免就生出了催戰的想法。
可趙佶又是一個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態度表明的人——他通常都只會給出一些暗示,叫臣子們自己去揣測。
順便說一句,這也是造成趙佶身邊充斥著大量的奸臣、弄臣的原因之一,畢竟,若論揣摩皇帝的心思,那些忠臣、直臣,肯定拍馬也趕不上這些奸臣、弄臣的萬一。
比如這次。
趙佶就沒有直接對童貫說,你去剿匪都這么久了,怎么還沒有將東南的匪患剿滅,你到底準備拖延到什么時候?
趙佶只是將剛下來的梨拿起來一個,讓人快馬加鞭給童貫送過去。
一看趙佶送來了一個梨,童貫就猜到,趙佶肯定是意有所指。
童貫立即就將善于揣摩趙佶心思的李宗振找來,讓李宗振幫他解讀趙佶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宗振只看了一眼,就篤定的說:“梨熟于九月前后,官家乃以此提醒宣相,時已近九月,宣相出兵大半年矣,催促宣相盡快結束此戰。”
別說趙佶了,就是童貫也對東南的戰事很不滿意。
先說種師道那里。
種師道之前打得很順利,一戰就殲滅了方臘的主力。
可懂農民起義的人全都知道,蟻賊這種東西,只要不能將其徹底解決掉,給他點喘息的機會,他立即就會卷土重來,而且因為有了第一次失敗的經驗,第二次通常會聲勢更大也更難以剿滅。
所以,只要種師道不能徹底除掉方臘這伙大逆不道膽敢建元改制的蟻賊,不論種師道之前仗打得多漂亮,都沒有用。
再說劉延慶。
人家種師道那里好歹還打了一場大勝仗,你這邊也過江了一兩個月,怎么半點進展都沒有?
于是,童貫就讓手下機宜文字給種師道和劉延慶寫催進兵的文書,讓兩人進兵,剿滅方臘和李存這兩伙蟻賊。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童貫手下的機宜文字看出來了童貫和童貫背后的趙佶著急了,所以在給種師道和劉延慶的文書當中,不僅頻繁用上了“火速”、“急”等字眼,其中還以“逗撓”之語切責種師道和劉延慶。
“逗撓”的意思是,因怯陣而避敵。
童貫手下的文人根本不知道“逗撓”這兩個字對于將領的侮辱性有多大。
先不說劉延慶。
只說,種師道在讀過童貫手下文人所寫的文書之后,將文書撕得粉碎,他憤怒道:“逗撓,兵家戮也。我結發從軍,從未退卻,今老矣,忍以此為罪乎?!”
種師道當即召開軍前會議,嚴令各軍不許怠慢,一個月內必須要剿滅方臘這伙蟻賊。
至于之前所考慮的,派一支偏師去支援劉延慶,也因為趙佶和童貫催得太急了,而被兵力也不充裕的種師道給擱置了。
總之,種師道準備全力以赴,勢必要盡快將方臘義軍完全剿滅,然后再去考慮和劉延慶夾擊虎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