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 蘇醒
楊老板的場外音：‘總感覺外面在發生很精彩的事，而哥完美錯過了。’
謝爾曼帝國，帝星，發展神教總部。
對著女神理之投影深深鞠躬的伊諾所長，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沒動。
神殿內，一名名穿著黑色風衣的護衛，雖然訓練有素，卻猶自忍不住朝著這里觀望。
那位身材火辣但年過七旬的大主教，此刻已經差不多明白了，這位伊諾所長想做什么。
控制長老院，讓擁有立法權的長老院，通過一項針對‘人類上傳意識’的法案，從帝國法律的角度，否定那些謝爾曼家族掌權者本身存在的正當性，再利用能掌控帝國方方面面的帝國全境防衛系統，來執行該法律！
如果這個計劃能成功，伊諾所長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在瞬間殺死所有的謝爾曼家族精英掌權保守派！
這個計劃只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同步推進。
掌控帝國長老院、強行通過法案，請帝衛系統執行該法案；
那些老怪物就算躲在網絡世界的任何角落，都無法在帝衛系統的絞殺中逃脫。
為什么要短時間內同步推進？
因為行動時間稍微拉長，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風險，只要有人站出來質疑該法案通過過程是否存在違規現象，就能讓這條法案直接作廢。
當然，如果現在伊諾所長他們贏了，帝衛系統遵循這條法案，對謝爾曼家族保守派進行清剿，后面就不會有人質疑該法案是否存在違規現象。
這就是一場豪賭。
贏了全盤皆贏，輸了死無葬身之地。
帝國是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存在的，而那些特權派、掌權派，往往讓自己凌駕于這個制度之上，這使得他們潛意識里，會覺得這個制度是他們的工具。
而這恰好就是伊諾所長所找到的，那條能在帝星內部，就可以擊敗保守派的路徑！
大主教看著伊諾所長那有些消瘦的身影，莫名多了幾分欽佩感。
她當然知道，這個帝國早就爛透了。
而伊諾所長這次的掙扎，如果能取得勝利，帝國或許會再迎來一次中興的機會。
可是，帝衛系統真的會執行這條法案嗎？
大主教想到了，此前數次，皇帝陛下試圖啟動該系統…
“抱歉，”帝國全境防衛系統，那個有著美麗外形、酷似塵世間女神的強大思維體，用溫柔平靜地語調說著，“你的權限不足。”
權限不足？
伊諾所長抬頭看向帝衛系統。
他并沒有惶急，似乎這也在他此前的考慮范圍內。
“請問，您是否能執行該法案？”
“該法案未經正常通過提案、審議、三重表決等流程，其合法性存疑。”
伊諾所長的嗓音還是無比冷靜：“這是長老院通過的法案。”
“是的，”理眼中的靈光依然還在，繼續用溫柔的語調說著，“我的協議中，有關于當前類似情形的補充協定，需利維的子孫才可啟動應急模式。”
“利維的子孫？我是伊諾·謝爾曼，我難道不是利維的子孫嗎？”
“抱歉，你的權限不足。”
伊諾所長喉間和額頭爆出了青筋，嗓音依然無比克制：
“無論我是否是你認定的利維的子孫，現在請給我一個，伱拒絕執行該法案的其他理由，帝國在危機邊緣，這些腐朽的老人已經要將帝國拉入深淵！
“帝衛系統，你的使命不是守護利維帝國嗎？
“對，你的使命不是守護利維的帝國嗎？
“一切條例都應從這個最基礎邏輯向外延伸，我已經激活了你的自主判斷能力，請你綜合評估當前的帝國局勢，作出綜合判斷，是否推進該法案！”
理低頭思索狀。
伊諾所長的目光閃爍著精光：
“我可以向你作出許諾，我可以背負一切責任，哪怕是要將我終身囚禁，只要讓我在我的實驗室，去完成我的使命，我都可以。
“我的祖先，利維·謝爾曼在追求升維的道路上付出了幾乎一切！
“帝衛系統！請你拯救這個帝國！拯救帝國的幾千億民眾！”
理突然道：“我的使命是守護利維的帝國，當前謝爾曼帝國境內已無利維的特定基因，我將開啟帝國皇家議事庭，對該法案的正當性進行綜合研判。”
伊諾所長怔了下。
他還沒回過神來，眼前這成熟女性形象的帝衛系統，已經開始緩緩升空。
一秒后，謝爾曼帝國所有活著的，擁有皇室血統且得到當代皇室認可的人們，都接到了一條信息。
謝爾曼家族保守派、少壯派的兩間虛擬會議室突然震動，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模擬出的震顫，而后驚訝的發現，他們的會議室中出現了彼此。
兩張圓桌緩緩靠攏。
少壯派們下意識站起身，錯愕地看著這一幕；
保守派的老人們緊緊皺眉，互相竊竊私語，眼中帶著不加掩蓋的不滿與厭惡。
一點星光在眾人上方照耀。
緊接著，伊諾所長的身影，直接出現在兩個會議正中。
理自正上方緩緩落下，懸浮在空中，發送給了所有人同樣的信息。
角落中出現了一個個有些虛淡的身影，其中就包括黛芙妮，不斷有皇室子孫用這種虛淺的身影加入這里，這些是他們隨身入網終端的投影效果。
保守與少壯涇渭分明；
帝衛系統以披散長發的成熟女性形象，出現在半空中，背后展開了潔白的羽翼。
所有人都在沉默著；
所有人都在思考著。
黛芙妮輕輕皺眉，隨后她的投影出現了原地走動的圖像，似乎是進入了一個狹窄的房間。
理的嗓音響起，帶著幾分空靈感，仿佛真的有了幾分神性。
“現在召開皇室會議。”
伊諾所長身體站的筆直，他只是皺眉看著帝衛系統。
理的嗓音再次響起：
“皇帝并未響應，本次會議，將由除皇帝之外帝國體制內的職權最高者主持，我將會執行本次會議所作出的最終決斷。
“本次需全體皇室成員討論的議題，已發送到了各位手中。
“所有皇室成員都有表決權，根據自身為皇室作出的貢獻、所處職位不同，投票會具有不同的權重。”
理故意停頓了兩分鐘，幾乎所有人都在低頭看著什么東西。
很快，這個虛擬的空間出現了一陣騷亂。
保守派們陷入了恐慌：
“伊諾！你、你要做什么！”
“你這是要弒父！你這逆子！我當年怎么沒想著把你打死！”
“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帝衛系統！我們才是帝國真正的掌控者！不要聽伊諾說的話！”
大部分的少壯派都陷入了一種緊張和猶豫的情緒，但也有人站了起來。
“你們已經自然死亡了！”
全場安靜了一瞬。
“我們的思維體并未消失！我們的身體還在冷凍！”
“你難道忘了，是誰給了你坐在這里的機會！”
“亂了，全亂了！你們難道不愿意繼續活下去嗎？不要假惺惺地說什么，用這個法案永久禁止這件事，你們肯定都想成為我們！”
半空，理緩聲道：“已確定會議主持人選。”
一束聚光燈從空中落下，落在了…黛芙妮身上。
黛芙妮明顯愣了下，而她頭頂出現了一排金色的字眼。
皇帝親命特使、統管帝國軍部軍情局、統管皇帝近衛兵團（觸角組織），并在帝國全境享有較高名望。
其他人頭頂同樣出現了一排排字眼。
按帝國的規矩，皇子皇女們大多數都不會擔任任何要職，就算是在各部門任職，也都是掛一些名譽職位。
但黛芙妮不同。
她被當代謝爾曼帝國的皇帝陛下，委任為特使，負責軍情局的整改，在皇帝和伊諾的雙重授命下接手了觸角組織，而觸角組織在謝爾曼帝國的體制內，注冊就是皇帝近衛兵團，那些工作人員也都占著這部分編制。
其他人頭頂也出現了一些文字，這是代表各自的職位。
比如伊諾所長，他是帝國科研協會的會長，等同于帝國任一中央政務部門二把手、享受一把手待遇，然后還是一家實驗室的負責人。
哪怕那家實驗室是大名鼎鼎的升維實驗室，但在帝國體制內的行政級別并不算高。
有趣的是，謝爾曼帝國精英掌權派，并未在帝國體制內有正式的任職，他們都躲在幕后。
比如軍方四老，他們牢牢掌控著帝國軍部的權利體系，但帝國軍部并沒有什么四老的‘現職位’。
帝國軍情局局長，有著軍部僅次于最高統帥的政治地位，與外事局局長平級，僅差財務部門等主要部門負責人半級。
所以，是黛芙妮。
黛芙妮的投影被直接送到了場地正中，一束聚光燈落在她頭頂，她面前出現了一張簡易的木桌，上面有一只法槌。
黛芙妮拿起了法槌，輕輕敲了下。
“請伊諾所長充分闡述該法案，而后進入討論環節。”
伊諾所長突然笑了。
他轉過身，背起手來，注視著那些老家伙。
“各位，請聽我一言！”
律的思維空間。
律：精彩！
她憑借著楊老板進入光明之都后，對光明之都的侵蝕，反過來入侵了帝國核心的部分網絡。
律雖然沒看到發展神教總部，伊諾所長與理的交涉，但律看到了這場會議。
她只能說…理這一手玩的真漂亮。
會議的主持人是參加政變的黛芙妮，這不就是已經擺明了自身立場？
不過，理為什么不直接用這個法案抹殺那些謝爾曼家族的老東西呢？
律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她瞥了眼角落的位置，莫莉還在進行無意識的‘抽搐’。
律對謝爾曼家族的狗咬狗事件并不上心，但她也不會拒絕看一場好戲，掌握這里的一手資料，稍后也能給自家老板講個歡快的故事。
‘已經，是到絕境了嗎？’
修志明·謝爾曼，謝爾曼帝國皇室最‘古’成員，上傳意識體已四百二十年，半數時間都在長期沉睡，軍部四老的效忠對象，當今謝爾曼帝國皇帝陛下的‘祖先’，正看著在那不斷演講、不斷奔走疾呼的伊諾·謝爾曼。
他這么優秀。
他明明，是我們選中的繼承者，是未來這張桌子的頂梁柱；
可他背叛了這個體系，也背叛了這份傳承。
為什么呢？
今天已經注定要失敗了。
修志明·謝爾曼看著當前的這個場景。
對于活著的人來說，這種虛擬空間只是一個開會的地方，但對于他而言，這里無比的真實。
已經有兩百多人加入了會議。
這些人，都是皇室成員，也都是謝爾曼家族的成員，但他們絕大多數都只能做一個平庸的享樂皇族，沒有機會接觸帝國的權利核心，沒有可能坐在這張桌子上。
所以，他們也會聽從伊諾這小子的呼喊，用他們手中的投票權，終結帝國古老而神圣的傳統。
他們難道不知道，正是因為謝爾曼家族精英掌權派的存在，帝國才能堅定不移地堅持傳統嗎？
他們難道不知道，是這張圓桌整合了帝國的資源，制定了各種策略，在持續維護家族的榮譽嗎？
為什么，要突然背棄這個傳統…
總是指責傳統是僵化的、是落后的，可所謂的先進又是什么？
明明，他為謝爾曼帝國奉獻而來六百多年的光陰，自身已在崩潰的邊緣，難道，難道就不值得一個善終嗎？
是因為，在軍事上遭受了失敗，所以必須有人為這場失敗負責嗎？
還是說，是帝國已經要拋棄謝爾曼家族祖先的思想，轉而去朝著那些虛偽的民主所邁進呢？
老人思考著。
他慢慢摘下了脖子上的項鏈。
這是一條代代相傳的項鏈。
它本質上只是一串數據，一串極其特殊的數據，如果把整個帝國的大一統網絡當做一臺機器，那這串數據，就是一個啟動的鑰匙。
半空中的理，目光掃向了這里，嘴角劃過了一絲淺淺的微笑，隨后又極快地恢復成了平靜面容。
老人撫摸著項鏈的吊墜，想著在大概兩百多年前，自己的曾祖父自我崩潰前，將這條項鏈交給自己的情形。
帝國之所以是帝國，是因為帝國是偉大皇帝的意志延伸；
偉大皇帝一直藏在他們每個人的基因深處；
他總是如那顆明星般，照耀著我們、撫慰著我們，等待我們前往終途與他匯合。
所以…
帝國還是不能這么輕易交到你們這些年輕冒失的家伙手中啊。
老人嘆了口氣，顫抖的雙手猛地捏碎了吊墜。
帝星整個星體突然開始高頻但輕微的震動。
虛擬的空間像是被定格。
律的思維空間，律猛地站了起來，瞪著眼前突然跳出來的紅色警告字眼。
光明之都的核心區域，時間流速恢復至與現實世界持平，帝星釋放出超級算力，帝國大一統網絡的最核心，突然出現了一口算力黑洞。
那是…
利維。
利維·謝爾曼！
他蘇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