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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上行下效

  聽到外頭動靜,曉得九阿哥來了,伯夫人跟覺羅氏都起身。

  “給您請安了…”

  九阿哥進來,就打了個千禮。

  覺羅氏也蹲了下去:“請貝勒爺安!”

  九阿哥忙扶住,道:“您客氣。”

  舒舒扶了腰,站在九阿哥身后,挪步退到一旁。

  尼固珠看到他們來了,也翻身下地,快步走到舒舒跟前,拉了她的手。

  舒舒低頭看著這小家伙。

  尼固珠揚著頭,道:“額涅別累著。”

  伯夫人看著舒舒,也帶了不贊成。

  她這樣重的身子,實在不該任性。

  不單單是擔心路上結霜濕滑,主要也擔心外頭天冷,孕婦體熱,不小心著涼。

  舒舒上前,道:“九爺回來陪額涅吃飯,阿牟就忍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在正院吃飯?”

  大家重新坐了。

  伯夫人往兩人身后看了一眼。

  “你們夫妻兩個過來吃飯,怎么沒帶著大阿哥與二阿哥過來?”

  舒舒跟九阿哥面面相覷。

  著急過來,一時沒想起來。

  九阿哥吩咐白果道:“去接兩位阿哥過來給夫人請安。”

  覺羅氏忙攔著:“外頭天冷,不必專門折騰兩位小阿哥,回頭我去探看他們就是。”

  九阿哥道:“穿暖和就行了,本也該過來給您請安。”

  白果已經挑了簾子出去接人去了。

  九阿哥想起了桂丹的心事,跟覺羅氏道:“本還想著過年的時候跟您打聽,倒是巧了,今兒您過來,那就跟您打聽打聽諾羅布府上的二格格,不知道相看了沒有?”

  覺羅氏想了想,搖頭道:“沒聽說,二格格還沒有及笄呢,總要滿了十五才張羅相看。”

  上頭還有個大格格沒有定親,旁人也不好打聽二格格。

  再說,宗女如今都嫁得晚,十五、六說親,十八、九出嫁。

  不過想著最近的動靜,覺羅氏道:“這陣子打聽順承王府格格的人家挺多,不知道有沒有打聽將軍府的,等過年碰上,我問問將軍夫人…”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道:“九爺這是幫誰打聽,男方是什么門第?”

  自己要給小四說諾羅布的長女,九阿哥這邊提了次女,那以后也是拐了彎的姻親。

  九阿哥道:“不是旁人,就是我那表哥桂丹,我大舅的嫡長子,如今在貝勒府掛著三等侍衛,不過他身上還有個佐領世職。”

  覺羅氏驚訝道:“這…年齡不大合適吧?”

  能是九阿哥的表哥,那比九阿哥還大,跟著二格格差得可不是三、兩歲。

  九阿哥道:“我也這樣說他,不過他求我幫著打聽,說是碰上諾將軍了,瞧著諾將軍人好。”

  諾羅布雖是郡王之子,可只是妾室所出庶子。

  三歲喪父,半歲大的弟弟承爵。

  順承郡王府的娃娃王爺,就是從勒爾錦開始的。

  諾羅布從小在弟弟跟嫡母手下生活,成丁后分出來,也沒有什么家業,爵位也是宗室爵位倒數第二等的奉國將軍。

  一直沒有差事,直到五十來歲,才授侍衛出仕。

  這幾年日子才起來。

  覺羅氏道:“那我幫貝勒爺打聽打聽,也不知將軍府那邊有沒有其他安排。”

  九阿哥道:“那就勞您費心了。”

  舒舒跟桂丹更熟悉些,跟伯夫人與覺羅氏仔細說起桂丹。

  “桂丹不單是九爺的表兄,還是九爺的哈哈珠子,十幾歲的時候仗著自己是皇子表兄弟,很是張揚,這幾年改了,瞧著行事倒是不走樣子,之前給福松打下手,曉得孝順宮里娘娘,也知道約束郭絡羅家的下人,不給五爺跟九爺添麻煩。”

  宗女難嫁,無爵宗女更難嫁。

  因為沒有體面的嫁妝。

  勛貴大姓即便跟宗室為世姻的,也是首選有爵宗女,到時候兒子是額駙,直接就有了品級跟俸祿。

  如果桂丹還是原來的秉性,舒舒肯定不贊成這門親事。

  桂丹改了許多,知曉了輕重,這親事倒是也可以考慮。

  郭絡羅家是新貴,幾家老親都在包衣中,前幾年差不多被一鍋端。

  如果換了體面又省心的姻親,往后郭絡羅家也是另一種行事。

  覺羅氏看了舒舒一眼。

  她還沒有老糊涂。

  當年惦記著舒舒銀樓的,不就是那個桂丹么?

  兩人的官司都打到北城兵馬司了。

  不過自己閨女沒有吃虧,保住了自己的銀樓不說,還賺了一個銀樓。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張揚的年歲,郭絡羅家又是得了恩典,成了因女抬旗的第一家。

  覺羅氏也沒有翻舊賬的意思。

  她又不想做大媒,不過是幫著傳話。

  那是伯夫人的親侄女,九阿哥找自己傳話,而不是請伯夫人幫著傳話,就是不想以勢壓人。

  結親本就是結兩姓之好。

  一家有女百家求。

  到時候將軍府要樂意,兩家就能相看起來;要是不樂意,婉轉拒絕,此事就算翻篇。

  有都統府在中間斡旋,將軍府也不用擔心拒絕此事會得罪九阿哥。

  兩人都是保母抱著,穿戴著嚴嚴實實。

  等到去了外頭衣裳跟帽子,露出兩個五官有幾分肖像的小阿哥。

  說來也奇怪。

  兄弟兩個小時候,相貌分明,并不大像。

  可隨著長大,眉眼張開了,倒是有五分相似。

  就算是陌生人見了,也能看出兩人是兄弟。

  覺羅氏看著,呼吸都輕了。

  這看兒子的時候,覺得鬧心;看外孫的時候,就是另一種心情。

  “阿瑪、額涅、瑪嬤…”

  小兄弟兩個齊聲叫人,看著覺羅氏有些面熟,又不大敢認。

  九阿哥吩咐道:“快給郭羅瑪嬤請安…”

  “郭羅瑪嬤安…”

  小兄弟這才齊齊打千。

  覺羅氏已經起身,一手一個扶住。

  “阿哥也安…”

  尼固珠不老實,湊了過來,道:“大哥、二哥,今兒中午吃席…”

  豐生笑著點頭,阿克丹則是有些擔心地看著舒舒。

  阿克丹愛挨著舒舒,每次母子見面,都要粘著舒舒坐。

  齊嬤嬤就再三囑咐了,他記得額涅如今虛弱著,容易累。

  舒舒見了,安撫道:“額涅沒事兒,也不累…”

  阿克丹看了舒舒的肚子一眼,道:“弟弟沉…”

  舒舒點頭道:“是啊,弟弟沉,所以額涅坐著,等回頭弟弟來家里了,額涅就不累了。”

  阿克丹看著舒舒的肚子,沒有再說話。

  舒舒摸了摸阿克丹的小腦袋,又摸了一把豐生。

  尼固珠見狀,也探身過來,方便舒舒摸她的頭。

  舒舒看著三個孩子,覺得頭疼。

  以后不單單要考慮三兄妹之間的平衡,還要考慮頭胎跟二胎的關系。

  幸好這三個都到了能聽得懂道理的時候。

  到時候等小的大些,讓他們三個照顧小的,也就免了爭寵。

  飯時到了。

  膳桌抬了上來。

  因為覺羅氏前天就打發人過來說了今日要來之事,所以舒舒早吩咐膳房預備了席面。

  覺羅氏愛吃燉菜,今天就有好幾個燉菜。

  燉鹿肉丸子、燉蝦滑、福壽喜、蘑菇薈萃。

  再加上壓桌涼菜跟碟菜,擺了整整一桌子。

  一頓家宴,吃得覺羅氏跟伯夫人順口,幾個小家伙也很是歡喜。

  只是都統府那邊事情多,等到膳桌撤下去,覺羅氏喝了一道茶,就起身告辭了。

  九阿哥親自送出府去。

  桂丹住在王府后配院,中午就得了消息,曉得親家太太來了。

  他抓心撓肺,聽說九阿哥回來了,就過來尋九阿哥。

  九阿哥嫌棄道:“著急什么?爺告訴你啊,爺可沒給你打包票,要是將軍府那邊沒有給二格格議親還罷了,要是議親了,你就不許再惦記!”

  桂丹忙道:“那是當然了,奴才連二格格面都沒見過,哪里就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了?”

  九阿哥看著桂丹道:“你是不是偷偷打聽了?要不然這樣沒頭沒腦的,你就不怕選個丑的?”

  桂丹是宜妃的親侄兒,相貌自然不差,平日里家里見著的人也都是相貌好的,就有些好顏色。

  如今雖沒有大婚,可是家里也有丫頭,不過曉得輕重,沒有弄出庶長子、庶長女來。

  這回自己給自己找岳家,桂丹沒有奔著相貌去,已經很讓九阿哥意外。

  桂丹有些心虛,道:“奴才是沒見過二格格,不過打聽了兩句,曉得二格格是保福阿哥胞姐…”

  將軍府的保福阿哥,是諾羅布五子,十五阿哥的伴讀之一。

  因自己的六小舅子也是十五阿哥的伴讀,九阿哥對十五阿哥的幾個伴讀都記得清楚。

  保福阿哥年歲在十五阿哥伴讀中算大的,少年老成,相貌清俊。

  能夠在眾多候選中成為皇子伴讀,除了他阿瑪的緣故,也跟他這相貌行事有干系。

  畢竟皇子伴讀,都是皇上親自選出來的,正式入宮之前都要陛見。

  九阿哥看著桂丹輕哼了一聲,道:“怪不得你說將軍府子弟成才,原來不是旁人成才,是二格格的同母弟弟成才…”

  笑罵了桂丹兩句,九阿哥就回寧安堂了。

  他還要接舒舒回正院,這回夫妻兩個沒有落下兒子。

  等到夫妻兩個進屋,九阿哥就說起了尼固珠教養的問題。

  “過年的時候,正好可以跟岳父、岳母說一聲,往后尼固珠的教養,就都托付給縣主了,那可不是三、五年能教好的…”

  都統府,上房。

  覺羅氏回來,齊錫就迫不及地過來探問。

  先問伯夫人回來的日子,再就是問舒舒身體如何,再問幾個孩子。

  覺羅氏仔細說了一遍,齊錫才放心。

  人生人,嚇死人。

  雖說閨女不是頭一胎,可是當父母的,哪里能不擔心呢?

  至于伯夫人的選擇,齊錫不算意外。

  舒舒雖不是伯夫人生的,可是伯夫人對舒舒的疼愛,不亞于覺羅氏。

  覺羅氏說完女兒,想起了九阿哥打聽的事兒,就跟齊錫說了。

  齊錫聽了皺眉,臉上露出不贊成來。

  郭絡羅家雖已經抬旗,可根子在那里擺著,就是皇家包衣。

  覺羅氏見狀,道:“我們就是中間傳話的,郭絡羅家早年人口多,亂糟糟的,如今只剩下桂丹這一房,也不是什么不能考慮的人家。”

  齊錫嘆氣道:“皇上太抬舉包衣了,對八旗著姓反而不大親近…”

  上行下效。

  怕是皇子們以后,也會跟著親近包衣,疏遠勛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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