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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調動

  圣駕回來后,次日往北花園給太后請安,第三日就回宮了。

  正趕上朝會。

  九阿哥歇了一天半,也跟著出席大朝。

  他卸任內務府總管往戶部行走之事,終于也有了口諭下來。

  九阿哥早有準備,并不意外。

  今日被留在西暖閣的,除了他之外,還有大阿哥。

  大阿哥那里,要換郡王府長史了。

  之前的郡王府長史升八旗副都統。

  正三品升正二品,這是高升。

  不過郡王府的長史是不是換的太頻繁了?

  四年之內,這已經是要換第三位了。

  九阿哥納罕,隨即覺得也不稀奇。

  大阿哥受寵,郡王府的長史都是御前點的。

  過去熬個資歷,在正三品上過渡一下升正二品也尋常。

  他這里福松幾年沒有挪窩,是因為福松年歲在這里,之前還是白身,所以在正四品上四年了,也沒有動地方。

  至于戶部的差事,沒有正經差事。

  九阿哥過去,就是戶部行走,跟著學習的,不用專門負責什么事情。

  九阿哥之前去刑部行走過一個月,曉得就是看看卷宗文檔什么的,想要偷懶容易的很。

  倒是五阿哥嚇了一跳,直接守在乾清門外,等著九阿哥出來,叮囑道:“這部院可跟內務府不一樣,涉及國家政務,不像內務府似的,就是家里的事兒,多聽少做,可不好隨便插手。”

  九阿哥指了指自己個兒,道:“您瞧著弟弟是愛操心的不是?”

  五阿哥仔細看了他兩眼,道:“早先倒是不管閑事,這兩年鬧出的事情挺多…”

  九阿哥忙道:“您就放心吧,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自討苦吃的,先頭內務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也不是弟弟鬧出來的,是本來就不成樣子,前朝有御史呢,還有大學士上頭盯著,哪里會那么亂?”

  再說了,天塌了有大個兒頂著,也輪不到他去指手畫腳。

  五阿哥還是有些不放心,道:“戶部滿尚書也是老臣,平日里客氣些。”

  九阿哥點頭道:“那是,閑著沒事兒,我招他做什么?六、七十的老頭子,再說還有四哥在中間呢,也輪不到我跟尚書對上…”

  早年戶部尚書是馬齊,因馬齊任了大學士,政務繁忙,去年卸任戶部尚書。

  如今戶部滿尚書是凱音布,出身正黃旗的功勛人家,去年十月任戶部侍郎。

  按照朝廷規矩,戶部有滿漢尚書各一人,左右侍郎各兩人。

  由滿尚書為掌印官。

  “多聽四哥的,別傻乎乎的自己頂在前頭,要是發現有不對的地方,也讓四哥出面…”

  五阿哥接著教導著,遠近親疏很分明。

  倒不是對四阿哥沒有手足情分,而是四阿哥年長,在戶部也好幾年了。

  這當哥哥的,護著弟弟不是應該的?

  九阿哥聽得沒耐心了,正好一陣風刮來,就輕咳了兩聲,道:“五哥,還在這里說話?這都是穿堂風…”

  五阿哥見狀,不說話了,看了眼九阿哥沒穿馬甲,道:“這一早一晚還涼呢,怎么就不穿馬甲了?”

  九阿哥道:“剛回城覺得比山里熱,就脫了,是有些后背心涼,我這就家去喝姜茶。”

  五阿哥就催他快走,道:“那趕緊家去吧,別耽擱了,出門一個月,這還沒歇過來呢…”

  兄弟兩個就出了宮。

  九阿哥就上馬車回家去了。

  雖說今日得了吩咐要去戶部,可是他并不打算馬上去戶部報道。

  這出門回來,慣例都能休息三日到一旬的。

  一旬他不大敢,三日卻是要休足了的。

  再說了,昨天上午四阿哥去八貝勒府探病去了,他挨著住著,也不好裝不知道,少不得今天上午也要走一趟。

  少一時,馬車到了北官房,九阿哥就直接在八貝勒府門口下來了。

  門房見狀,忙上前打千。

  九阿哥下了馬車,瞧那門房首領眼熟,問道:“你們爺身體好些沒有?今兒太醫過來了么?”

  那首領道:“見好了,方才還出來溜達兩圈,也有幾日沒傳太醫了。”

  九阿哥就大踏步進了八貝勒府。

  八阿哥就在前院書房養病。

  書房前頭,種著兩盆樹,一盆是芭蕉,一盆是海棠。

  如今仲春時節,樹木青翠。

  書房的窗戶開著,八阿哥坐在窗下看著外頭。

  兄弟兩個隔著窗戶,看了個正著。

  說起來,這還是八阿哥臘月里禁足后,兄弟第一次相見。

  不到三個月的功夫,八阿哥瘦了一圈。

  兄弟之中,八阿哥不是容長臉,是有些國字臉。

  眼下瘦下來,顴骨就凸起,兩腮無肉,看著眼睛大了一圈。

  眼神有些木然,看著少了幾分生氣。

  九阿哥放緩了腳步,瘦得這么厲害,不會是有什么大毛病吧?

  他本往門口去的,將要到跟前,往左邊來了。

  “八哥,您怎么在窗戶根兒底下坐著,這著涼怎么辦?”

  九阿哥隔著窗戶問道。

  “是九弟啊…”

  八阿哥看著九阿哥,答非所問道。

  九阿哥道:“是弟弟我啊,這不是聽說您身子不舒坦,就過來瞧瞧么…”

  說著,他“咳咳”兩聲,道:“只是弟弟出門勞乏,有些著涼,倒是不好進屋去瞧您,省得過了病氣兒給您…”

  八阿哥看著九阿哥道:“豐生跟阿克丹還好么?”

  九阿哥蹙眉,不喜歡八阿哥沒頭沒腦地提及孩子們,隨口道:“湊合,就是三歲了,開始會淘氣了…”

  八阿哥看著九阿哥道:“這幾年,外頭老有人說你閑話,你開始還惱、還鬧,后頭怎么不管了?”

  九阿哥道:“這嘴長在旁人身上,樂意說我也沒法子,沖到我跟前的,我指定不能容,這背后嘀咕的,我也管不著啊,人人背后都說人,人人背后被人說…”

  他嘴里說著,心里也明白,八阿哥說的應該是關乎男人尊嚴的那件事。

  偏偏那個生出孩子之前,沒有法子自證。

  八阿哥的憋悶,可想而知。

  只是用計較這個么?

  九阿哥心里鄙視了一下八阿哥。

  他當年診出子嗣艱難的時候,也沒有太當回事。

  他當時不放心的,是舒舒日后的贍養問題,并不是擔心血脈傳承。

  八阿哥居然堪不破這個。

  九阿哥往后退了兩步。

  八阿哥見了,有些意外。

  九阿哥道:“八哥,您別想太多了,這兒女緣分有早有晚的,都說不好,你看我岳父,頭生女就是成親十來年才有的,后頭也沒耽擱…”

  說到這里,他想起了舒舒前兩年提及的血脈遠近的問題,道:“再說了,您跟八嫂血脈也近,許是有這個耽擱的緣故…”

  八阿哥聽著,看著九阿哥若有所思。

  他在家這幾個月,想了許多,從皇父想到兄弟們,從兄弟們,想到皇孫們。

  他發現了一件事。

  跟九福晉關系好的皇子福晉,子嗣緣分都足。

  這是巧合?

  還是另有其他緣故?

  他想起了莊親王曾經堵九皇子府大門,想要問詢生子秘方之事。

  無風不起浪…

  八阿哥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兒。

  他這幾年受盡嘲笑,九阿哥沒有落井下石,可是也束手旁觀。

  他臉上帶了苦笑道:“誰曉得呢,或許我沒有兒女緣分…等豐生跟阿克丹大些,讓他們過來玩,這是親伯父家,也不是旁人家…”

  這是他第二次提豐生跟阿克丹。

  九阿哥看著八阿哥,臉上淡了下來,道:“種痘之前不好出門,種痘之后就要預備啟蒙了,不好來擾八哥清凈,您歇著,弟弟先家去了…”

  兄弟一起長大,即便疏離了幾年,也曉得彼此的脾氣秉性。

  九阿哥曉得,八阿哥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給自己添堵。

  九阿哥轉身,嘴角耷拉著。

  倒是敢想!

  他告訴自己不惱,可還是覺得堵心。

  等到回了家,他忍不住跟舒舒抱怨道:“還以為他沉寂了幾年,長了教訓,結果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爺敬他是哥哥,樂意給他體面,他倒是來堵爺的心,往后咱們不搭理他了,旁人愛怎么說怎么說吧,這么多的兄弟,跟咱們親近的多呢,也不差他這一個…”

  舒舒聽了,心里也是“蹭蹭”火起。

  當娘的,誰能受得了旁人拿自己的孩子說嘴。

  她點頭道:“那就不搭理,真是白瞎了昨兒送去的一包黨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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