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去四貝勒府的時候,錢嬤嬤正出來,瞧著四福晉的樣子,正要出門,奴才就按照福晉吩咐的說了,還說了屋子通風掃灑之事…”
白果回來,就到正房稟了后續。
舒舒聽著皺眉。
要是三阿哥不在京還罷了,遇到事情怕府里沒有做主的人,請妯娌過去,還不能說是糊涂,可是三阿哥不是回京了么?
這樣目的為何?
九阿哥卻明白過來,譏笑道:“這是打算拉你們出來,跟三哥打擂臺呢,指定是覺得哪個格格作祟,又怕三哥糊弄著不發落,有外人在三哥就不好護著小妾了…”
舒舒聽了,搖頭道:“那也沒有小嬸子插手大伯子家家務事的道理,既是覺得委屈,不是更應該讓娘家出面么?”
等她說完,也明白過來為什么三福晉不找娘家了。
這就是高嫁的短處,娘家人說不上話。
眼下三福晉兩個孩子一個出水痘,一個早產,正是當好好照顧孩子的時候,有什么事情能比得過孩子的健康?
這是生孩子生傻了,不曉得輕重緩急?
舒舒看著九阿哥道:“爺打發人跟三阿哥說一聲,省得三福晉這樣折騰,別坑了誰。”
就像四福晉那樣,聽了請托,打算親自前往的。
這不是好心是什么?
可真要稀里糊涂的,將水痘傳出來,害了其他孩子,那還真是好心沒好報。
九阿哥卻長了教訓,起身道:“三哥在南書房呢,爺自己過去一趟吧…”
省得打發何玉柱過去傳話,回頭消息到了御前,又顯得他這個當弟弟的托大、不恭敬。
舒舒覺得九阿哥去說說也好,小嬸子不好對大伯子的家務事指手畫腳,兄弟說兩句卻不是忌諱。
她想到了五阿哥跟七阿哥道:“五哥跟七貝勒得過水痘么?大人也要防著。”
雖說水痘致死率比不得天花恐怖,得過一次終身免疫,可是同樣也成為攜帶者,身體虛弱的時候,體內的水痘病毒就會被激活,死于水痘的成年人也大有人在,所以能不得還是不得的好。
九阿哥有些迷糊,道:“不知道,這病都是小孩子得的多,五哥跟七哥小時候爺還不記事呢…倒是老十,爺記得他得過,有將近一個月沒見著,老十耳朵邊,還留了個疤…”
舒舒道:“不知道三貝勒府那邊如何…”
只聽那個錢嬤嬤說的,就有些不靠譜。
大格格都出痘了,三福晉還去看過,不像內外隔絕的樣子。
九阿哥也想到這個,等進了乾清門,就叫人喚了三阿哥出來。
等到三阿哥出來,歡歡喜喜地過來,九阿哥忙道:“您離我遠點兒!”
三阿哥有些莫名其妙,還在往前走。
九阿哥跟著后退幾步,跟他保持半丈的距離。
三阿哥低頭看了自己,鼻子抽了抽,一上午都在值房,沒出汗。
九阿哥就道:“三嫂發動了,您這里曉得吧?”
三阿哥點頭道:“生了二格格…”
他方才就跟五阿哥與七阿哥說了,下午就直接家去。
這已經是三福晉第四次生產,府里還有側太夫人在,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既是早產一個月,還是要去看看才放心。
九阿哥道:“大格格出水痘,您家單備了院子沒有,單獨安排人手看顧沒有?三嫂打發身邊嬤嬤各府亂竄,還惦記著‘洗三’,您趕緊家去吧!家家都有孩子,要是她將痘癥傳開,那不是造孽么!”
“啊?”
三阿哥驚訝出聲,道:“什么?大格格出水痘,我怎么不曉得?”
九阿哥聽了,不由著急,道:“那您就算不回去,也趕緊打發人家去吧,別讓人亂竄了,總要過了十天半月再說…”
水痘傳染,就是病發這幾日最兇,等到水痘出完了,十來天,就沒事了。
三阿哥也毛了,道:“我這就回去…”
上午的本章也沒剩下幾個了,還有五阿哥跟七阿哥在。
他著急府上,轉身回南書房說了一聲,就準備走了。
五阿哥曉得九阿哥過來,跟著出來。
眼見著三阿哥急匆匆離開,五阿哥問九阿哥道:“三嫂有不妥當?怎么你送信?”
頭午三貝勒府過來報過喜,五阿哥已經曉得三福晉發動了,又生一女。
九阿哥就說了大格格出水痘之事,還有三福晉請人之舉,而后道:“等到四嫂不過去,那邊別不死心請五嫂,五哥您也打發人回去說一聲吧…”
五阿哥搖頭道:“不會找你五嫂的,四福晉那邊拒了,就該是大嫂了。”
請不到堂妹九福晉,交好的妯娌四福晉,那估計就會請大福晉了。
那是長嫂。
下頭的小妯娌,怕是三福晉看不上眼。
九阿哥點頭道:“還真是…”
五阿哥又道:“不用打發人過去了,三哥曉得輕重,回去就好了。”
九阿哥忍不住抱怨道:“三嫂是不是有病?真想要過去罵她一頓,誰家的孩子不金貴,真要因她的緣故,有個閃失,往后這親戚也不用做了。”
他是看出來了,自家福晉這回是真惱了。
他也惱,連帶著還有些遷怒三阿哥。
要不是三阿哥治家不嚴,家里不肅靜,也不會讓三福晉如驚弓之鳥,出這種昏招。
五阿哥道:“聽說婦人剛生產完,最是護崽子,許是擔心大格格跟小格格的緣故,三嫂才沒想得那么周全…”
他不是不偏著弟弟,是想到了五福晉去年剛生產完的情形,真是對誰都防著,也有些進退失據的樣子,就算是出了月子,也免了后院格格們的請安。
一直到孩子半歲了,她的精神才算松弛下來。
九阿哥想著舒舒提及水痘是冬春發作,就跟五阿哥一道,往太醫院值房去了。
其中有兩個太醫是兒醫。
九阿哥就直接問道:“這些年宮里宮外的脈案,水痘有夏天發的么?”
老成的兒醫看著是個頭兒,稟告道:“只是冬春發的多,夏天跟秋里也有的,只要接觸了病人,七至十四日就會發熱出痘…”
九阿哥聽了,跟五阿哥對視一眼。
怪不得三福晉曉得大格格得了水痘著急,一個兩歲的孩子,還沒有單獨分院子,也見不到外人,這“見面傳”的水痘,是怎么傳的?
又不是人人都出過水痘,只大格格一個人發熱,看著確實像是被人陰害。
兄弟兩個從太醫院出來。
五阿哥想起了劉格格。
劉格格還在南苑。
他生出慶幸來,要是劉格格還在貝勒府,那五福晉母子能保全么?
到時候劉格格要是害人,那弘昇兄妹兩個該如何自處呢?
毓慶宮的李氏母子,就是前車之鑒。
九阿哥則是皺眉道:“真是心大的格格陰害主母?圖什么?就算大格格跟小格格都不好了,三嫂還有弘晴跟弘晟…”
五阿哥沒有說話。
大格格可以出水痘,弘晟就可以出天花,弘晴再來一次驚馬什么的。
或許目標不是孩子,是三福晉。
失去了生母的庇護,幾個孩子想要動手腳就容易了。
早先三貝勒府連著夭了幾個庶阿哥,三福晉的名聲也毀了大半。
實在是太巧了。
在那些格格眼中,這是不是“殺子之仇”?
五阿哥看著九阿哥道:“反正長個教訓,就算要收格格,也要挑性子老實的,心大的不能留…”
九阿哥嗤笑道:“您還是提醒自己個兒吧!”
五阿哥除了劉格格之外,還有三個格格,還有格格們抬舉的通房丫頭。
即便太后跟宜妃在他大婚之后,沒有再指格格過去,女眷也不少…
三貝勒府,三阿哥騎馬而至,就見門口有人。
是錢嬤嬤請了大福晉過來,正要進府。
因是挨著住著,大福晉沒有坐車,就帶了兩個嬤嬤、兩個丫頭,步行而來。
眼見著三阿哥回來,大福晉這個年輕的長嫂就有些不自在,可還是忍了羞澀道:“三叔…”
三阿哥忙翻身下馬,瞪了錢嬤嬤一眼,而后道:“見過大嫂,都是董鄂氏小題大做,眼下不是待客的時候,‘洗三’與‘滿月’也不辦了,回頭等董鄂氏出了雙月子,再給您下帖子…”
大福晉臉色臊得通紅,沒想到會被三阿哥拒客。
可是三阿哥說的也是道理,三貝勒府門口還沒有掛綢,可見這邊正亂著,有些不大周全。
三福晉既是早產,那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大福晉就看了那個錢嬤嬤一眼,而后道:“那我就不擾三嬸了,這就回了。”
三阿哥退步,做了個恭送的動作。
大福晉就帶了嬤嬤跟丫頭回直郡王府去了。
錢嬤嬤還想要說話,三阿哥拿了鞭子,臉色漆黑一片。
錢嬤嬤嚇得一激靈。
三阿哥冷聲道:“滾進來回話!”
錢嬤嬤雙腿哆嗦著,還想要拖延,被三阿哥的太監扯了進府。
“大格格出痘了,怎么沒人報上來?”
三阿哥咬牙切齒道。
他是前些天到京的,直接回了貝勒府,晚上也沒有外宿去。
錢嬤嬤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這是福晉嚇到了,怕有人故意害她早產,要在生產時動手腳,因此昨晚到今天孩子平安生下,都隔絕了消息,曉得三阿哥是耳根子軟的,連帶著三阿哥也一并瞞了。
好好的皇子福晉生產,愣是弄成了偷偷摸摸的。
幸好母女平安,可是福晉哪里吃過這樣的虧,自然想要一查到底,連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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