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第一天去衙門,九阿哥只待了半天。
差事都交出去了,再待著也是白熬時間。
到了中午,他就出了內務府,去宗人府找十阿哥去了。
宗人府這里,更清閑。
宗室的婚喪嫁娶,還是年底更多些。
到了年初,點卯的人都少了一半,多是露個面,就泡茶館去了。
十阿哥就也決定回府了。
上了馬車,又到了兄弟兩個說話的時候。
“郡王夫婦是不是要回了?”
九阿哥想起了內館的阿霸亥郡王夫婦,問道。
十阿哥搖頭道:“要二月中旬才回,怕天氣冷,臺吉路上受不住。”
夫妻兩個要帶長子回阿霸亥了。
九阿哥嘆了口氣,道:“誰能想到,會有這樣意外…”
他跟臺吉打過幾次交道,印象挺不錯的。
不單單是因十福晉的緣故,就說內務府之前折騰出來的黃金腰帶、燒紅首飾,臺吉也很捧場。
反而現在換上來的二臺吉,許是在寺廟里待了幾年,跟一般的蒙古人不同,看著沒有老大那么樸實熱情。
等到回府,九阿哥才曉得家里要來小客人。
他有些不樂意道:“那得照顧到什么時候?不會要等三嫂生產或出月子吧?”
舒舒搖頭道:“不會的,少說半個月,多了一個半月到頭了。”
眼下是事情都湊到一塊,公府那邊的側太夫人也幫不上三福晉。
等到半個月后,弘晴的外傷差不多,就該回宮了。
三福晉養胎,有兩個結果。
一個是沒養住,坐個小月子;一個是養住了,滿三個月穩當。
所以,舒舒才說最多是一個半月。
再多她也不干了。
沒道理她自己的三個孩子長輩幫著帶,她自己帶旁人的孩子去。
那成什么了?
九阿哥聽了,道:“那還好,要不然你該受累了。”
舒舒道:“屋子已經收拾出來,明早我過去接回來…”
說到這里,她道:“下午叫人去找下小姜太醫,問問他明早得空么,若是得空,跟我走一遭。”
九阿哥不解道:“不用吧,三哥那邊會不給三嫂請太醫?”
說到這里,他挑眉道:“你是擔心三嫂裝病?不能吧?”
舒舒撫額,道:“爺可真會想,我是想叫小姜太醫將小格格跟乳保都看看…”
她還記得清楚,那小格格雖是足月,可是好像身體不大好,調理了大半年才好。
“到時候家里四個孩子,問問小姜太醫,能不能過來做半年的府醫…”
九阿哥道:“也好,省心些…”
下午的時候,舒舒就去了寧安堂。
家里多個孩子,少不得要稟告伯夫人一聲。
要不然回頭多個孩子,怪怪的。
伯夫人聽了緣故,點頭道:“這個忙,應該幫,不過九阿哥顧慮的也對,不宜長久,你明天過去,還是將話說在前頭為好。”
這親戚往來,不能只是吃吃喝喝,能幫忙的時候幫個忙,也是人情道理。
舒舒點頭。
她也是這個意思。
次日,舒舒早飯之后,就去了三貝勒府。
三福晉的嬤嬤將舒舒引到正房。
三福晉臉色蠟黃,頭上系著抹額,正靠在炕上愣神。
見舒舒進來,三福晉抬頭看過來,嘆了口氣,道:“我給你添麻煩了!”
堂姊妹兩個差著年歲,出嫁之前往來的少,就是年節相見罷了。
等到出嫁以后,也沒有顯得比其他妯娌親近去。
三福晉看出來了,自己這堂妹不是愛張羅的性子,相處的時候,看著跟嫂子們都親近,實際上私下里往來有限。
這回能一口答應幫忙,她是真心感激。
舒舒道:“誰都有為難的時候,不算什么,只是姐姐曉得我的,不是能帶孩子的人,家里那三個都是阿牟跟齊嬤嬤看著,都是撒手的,對侄女這里,我也未必能看顧周全。”
三福晉看著舒舒道:“只要離了府里就好,要不然出了幺蛾子,我們娘幾個都沒有好下場。”
舒舒在炕邊坐了,道:“既是不放心,之前怎么沒想著整頓?”
三福晉擺擺手,打發門口的嬤嬤跟丫頭下去,才對舒舒道:“我們后院那幾個,全是包衣出身,這些包衣人家抱團的緊兒,防不勝防,又是都恨毒了我,就怕有腦子抽風的,對孩子們下手…”
跟三福晉打交道,舒舒也是長了記性的。
那就是不能出主意,防止背黑鍋。
所以三福晉說著,她就聽著。
等到三福晉將內宅格格們數落了一遍,舒舒道:“那侄女身邊的人都妥當么?我昨天叫人抽調了兩個保母出來,可以跟著看顧侄女,侄女身邊人手,挑三嫂信重的帶兩個就行了,不用人多,省得到時候更容易出亂子。”
三福晉道:“奶嬤嬤是我的陪房人口,是董鄂家的世仆,有她跟著就行了,其他的人我就不叫跟著了。”
舒舒看了眼三福晉,還以為她會反對此事,竟是答應的這樣痛快。
三福晉苦笑道:“你們皇子府人口簡單,親叔叔親姨母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還送一堆服侍的人過去,那不是沒事找事兒么?”
舒舒道:“我帶了太醫過來,打算給侄女與那個乳嬤嬤看看,每年這個時候京城都起水痘,也要防著這個,還有我也想要曉得侄女身體如何,這樣才能好好看顧,也叫人安排些輔食調理身體。”
三福晉看著舒舒,不想答應。
哪有這樣的?
既是答應幫忙了,就痛痛快快的吧,非要多此一舉叫人心里不舒坦。
舒舒卻堅持,道:“姐姐也體諒體諒我,年紀輕,很是擔心照顧不好侄女,家里還有三個小的,再仔細都是應該的。”
三福晉只能點頭,道:“那就叫太醫瞧瞧吧!”
等到太醫給小格格跟那個乳母看過,都健健康康的,舒舒也就放心了。
她沒有久坐,留下禮單就帶人回皇子府去了…
內務府衙門,九阿哥看著手中的秀女單子。
正是這一屆留宮查看的秀女名單,總共有二十人。
九阿哥看到其中兩個熟悉的姓氏,不由多關注幾分。
是董鄂氏的格格。
排在秀女名單的最末兩位。
這個名單,是按照秀女出身排列的,這兩位董鄂家的格格父親官位最低。
這要標明所在旗籍佐領,還要有父母身份。
正紅旗沒錯了,那就是福晉的族人。
正紅旗的董鄂氏,都是固倫額駙何和禮的子孫后裔。
九阿哥想起了去年的謠言,關于董鄂女益子嗣之事。
他看著這名單就有些不順眼了。
不會是莊親王與信郡王那兩個老家伙求了恩典吧?
要不然汗阿瑪怎么會留這樣出身的秀女?
就算不是福晉的堂親,只是族人,九阿哥也不樂意。
都老棺材瓢子了,想要納妾,外頭什么人找不到,偏要選董鄂家的格格?
雖說不是公府跟伯府這邊的,是噶禮那一房的,可也是舒舒的族侄女,往后成了王府妾室,聽著也不體面。
九阿哥正想著要不要去趟都統府,門口就有了動靜。
是暢春園總管來了。
“九爺,西花園來報,阿克墩阿哥殤了…”
九阿哥愕然,實沒有想到這么快。
就算之前剛聽說阿克墩不好,也已經能撐個十天半月。
“怎么殤了?”九阿哥道。
總管躬身道:“今早癲病發作,身邊人反應不及,咬斷了舌頭…”
九阿哥“騰”的起身,看著那總管帶了怒意。
居然是人禍!
癲癇病人,還是最近頻繁發作的癲癇病人,身邊哪里能離得了人?
這跟直接殺人有什么區別!
那總管額頭都是冷汗,道:“九爺放心,阿哥身邊保母、太監,奴才已經叫人監看起來。”
九阿哥指了那總管,道:“你這奴才當爺好欺負是吧?”
自己不敢去當報喪鳥,過來找自己來了!
那總管苦著臉道:“九爺,奴才不敢,按照規矩,本就該先報到內務府。”
九阿哥輕哼了一聲,心里明白,這個還要請示御前。
換了其他的事情,就算下頭人報上來,他也會推給金依仁。
可是關于阿克墩,涉及到皇家陰私,就不好叫金依仁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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