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五福晉過來五所了。
她想要跟舒舒商量帶孩子去北花園之事,不好自專。
九阿哥不在,跟十二阿哥與十三阿哥過御馬場。
上書房昨天開始上課,十四阿哥野馬上了韁繩。
十三阿哥眼下沒有差事落了單兒,就過來尋九阿哥,正好十二阿哥從宮里出來,兄弟三個就往御馬場去了。
舒舒將五福晉迎進來,奉了茶,直言道:“五嫂,北花園這里,我不打算帶豐生他們去了,嫂子們都在這邊住著,不便宜。”
除了她們妯里兩個,三福晉、四福晉、七福晉都有孩子在身邊。
要是她們妯里都帶孩子去北花園請安,那其他人帶不帶?
不說沒有種痘的孩子,本就要少見人;就是種痘了,也不好擾了太后。
太后今年六十一了。
五福晉不同,獨一份的待遇也沒人會挑剔。
舒舒即便私下里多受太后賞賜,也沒有人前與五福晉并肩的意思。
五福晉玲瓏心腸,聽了舒舒的話,就曉得舒舒的顧忌,就放下這個,說起進暢春園之事。
“那咱們初八去給娘娘請安?”
這個時間上,舒舒都沒有異議。
圣駕初八到十一不在宮里,總共四天,可初十要去北花園請安。
大家都住到城外,本就是為了侍奉長輩的。
前幾日因太子妃生病,大家早早就散了,初十定要多留陣子。
“好,趕早不趕晚,只是我昨兒還跟我們爺說呢,跟嫂子分了上下午過去,省得一堆孩子過去,亂糟糟的。”舒舒道。
孩子小,出行乳母、保母都跟著,一個人就要好幾個人服侍。
一起過去,浩浩蕩蕩的,也比較惹眼。
五福晉也是恭敬本分的性子,聽了道:“好,那一會兒我叫人進去給娘娘請安,問問后兒個過去行不行。”
舒舒道:“都聽嫂子的。”
妯里相視一笑。
這會兒功夫,孫金回來了,道:“福晉,主子打發奴才跟您說一聲,中午帶十二爺、十三爺過來吃飯,主子讓給十二爺預備‘全家福’餃子,素餡的多些,十三爺那邊,說了想吃香辣帶魚。”
舒舒點頭道:“知道了,看著爺些,別在外頭待久了。”
孫金應聲下去了。
五福晉孩子小,撇不開手,起身要回去。
舒舒就道:“嫂子先留一留,叫丫頭也提一盒餃子回去,年前包了兩大缸,九爺挑嘴,吃兩頓再不肯吃了。”
五福晉笑道:“那我不跟你客氣,五爺‘隔鍋香’,這年菜吃著也沒什么滋味兒,還不如餃子好吃。”
舒舒就吩咐白果去膳房傳話,裝了一食盒的凍餃子,另有把子肉一碗、五香帶魚一碗,叫五福晉帶走了。
五福晉回了二所,就打發人往北花園去了,想要問問白嬤嬤,方便不方便下午帶阿哥去給太后請安。
太后早等著,聽了白嬤嬤的話,立時吩咐道:“別等下午了,現下就去二所,將五福晉跟小阿哥接來。”
白嬤嬤應聲去了。
太后想到了舒舒,想到了可人疼的豐生三兄妹,嘆了口氣。
誰能肆意呢?
北六所的院子連著,有什么動靜,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中午吃飯的時候,各院子就都曉得了,太后打發人接了五福晉母子去北花園,到了飯時都沒叫出來。
頭所,三福晉吃著紅燒雞腿,也覺得味同嚼蠟。
三阿哥卻大快朵頤,吃得正好。
這雞腿炒了糖色,放了冰糖,雞皮很入味。
三福晉吃了兩口,放下快子,看了三阿哥一眼。
旁人都有母妃、母嬪,他們這里卻是沒有個能孝敬的長輩。
不說別的,只說她現在入宮請安,連個更衣喝水的地方都沒有。
一年半載的,區別不大,可以后呢?
皇孫阿哥們讀書,其他人都有瑪嬤送餑餑,就他們家弘晴沒有。
她倒是盼著榮憲公主早日還朝了。
三阿哥被看的莫名其妙,道:“盯著爺看什么?那盤子里不是還剩著一個雞腿?”
三福晉平日愛跟他斗嘴,在他面前也沒少說婆媳之間的格嘰,不過自從鐘粹宮封宮后,她就再也沒有提及過榮嬪一個字的不好。
反倒是千秋跟年節,各色孝敬,她都預備的妥帖,叫三阿哥送到內務府。
眼下,三福晉也是如此,道:“不跟爺搶雞腿,就是想著弘晴,要不要打發人將雞蛋給他送過去…”
三阿哥搖頭道:“不用送,老九叫人送了。”
三福晉岔開話道:“聽說拉回來一車雞蛋,這都多少啊?我在房山有個莊子,要不也叫人拿出幾間屋子養雞?”
三阿哥聽了,忙道:“別敗家,哪里就那么容易呢?都是銀錢燒的,又是逆天時的東西,嘗個新鮮就行了。”
三福晉聽了,覺得沒意思起來。
這皇子福晉當的,還不如在家當格格的時候自在。
只是她也不會在這個上頭較勁,日子還長著,弘晴是嫡長子不擔心,可還有弘成呢,還有大格格。
如今這宗室爵位除了承爵人,其他人初封都低。
又不打仗了,連個積累軍功的機會都沒有。
三所,七福晉吃著熘肥腸,看著七阿哥,忍不住了。
貴人不在,三格格身體不好,純王福晉想要撫養孫輩,也不好接庶孫過去。
她們也缺一個嫡阿哥。
太子跟他們論不著,只說皇子中,除了八阿哥與十阿哥,就她們沒有嫡子了。
“爺,趁著衙門還沒開印,咱們去紅螺寺吧,過去吃幾日齋,趕在十五之前回來…”
正月十四與正月十五,有兩場藩宴,到時候七阿哥要隨皇子們出席。
七阿哥想著前幾日的鵝毛大雪,還有沒有消融的積雪,看了眼七福晉。
七福晉的目光中帶了幾分祈求。
七阿哥心中不忍,可還是道:“三格格呢?”
倒春寒天氣,跟臘月差不了多少。
一百多里地,大人能折騰,孩子可受不住。
七福晉道:“嬤嬤看著,還有弘曙額娘在,九弟妹那里,我再打聲招呼,沒有不放心的。”
七阿哥看著她,帶了意外。
七福晉輕哼道:“我是心寬,可不是包子,怎么的,我放心弘曙額娘,爺倒不放心了?”
在外人眼中,那拉格格生了兩男兩女,她這個福晉位置及及可危。
可實際上,自家的日子,自家明白。
五年生四胎,那拉格格自己都要嚇死了。
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接著生育。
實際上,七阿哥過去那拉格格屋里的次數真不多,不到正房的一半。
可是按照太醫的說法,就是女子剛出月子,就比平日容易受孕。
早在七福晉剛嫁給七阿哥的時候,那拉格格在其他人挑唆下還炸過刺兒,后來也老實了。
當時跟那拉格格一起賜過來尹爾根覺羅格格,還有七福晉入宮后給七阿哥選的兩個格格,每月也能輪上兩日,卻始終沒有動靜。
七阿哥道:“叫郭嬤嬤看家。”
這是他的奶嬤嬤。
他不是質疑那拉格格人品,只是以防萬一。
也要防著旁人使壞,挑撥七福晉跟那拉格格的關系…
到了中午,九阿哥帶了十二阿哥與十三阿哥過來了。
十二阿哥是過來送回禮的。
九阿哥分雞蛋,其他人都分了,自然不會落下十二阿哥。
就按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的例加等,叫人送回去四十只雞蛋、六個鵝蛋過去。
多加十個雞蛋,是想著蘇麻嬤嬤茹素,方便十二阿哥送人的。
十二阿哥的性子,不肯吃虧,更不肯占便宜。
正好他舅家給他送了兩盞琉璃福字燈,他就當成回禮,親自送來了。
這份禮可不輕。
舒舒見小叔子也大了,開始避諱,過來一趟,就先回了,卻是叫人將豐生跟尼固珠抱到前頭,跟兩位叔叔親近親近。
至于阿克丹,這幾日長牙,有些發熱,怏怏的沒精神,還在睡著。
這邊膳桌剛擺上,十四阿哥就風風火火地過來了,還帶了訥爾蘇。
“曉得你們要吃好吃的,我就帶訥爾蘇蹭飯來了…”
訥爾蘇有些靦腆,他婉拒過十四叔祖父的好意,可是不頂用,硬是被拉扯來了。
九阿哥吩咐何玉柱道:“叫膳房加菜,全家福餃子多煮兩盤。”
何玉柱下去傳話去了。
十四阿哥才發現兩個孩子也在。
他見訥爾蘇不敢上前,拉著他過去,道:“怕什么?這是你叔叔跟姑姑呢?你當拜年的,還能領紅包…”
上書房有五個叔叔在,訥爾蘇早習慣自己的小輩分,可是也不好真的跟小嬰兒要紅包,就老實道:“拜年行,紅包就算了。”
白果正好端著托盤進來。
大家都望向她。
正是舒舒曉得訥爾蘇來了,過來送紅包的。
“這三個是代阿哥跟格格預備的,這份是爺跟福晉的,還有一份是縣主的。”
縣主出身是順承郡王府,是禮烈親王后裔,跟平郡王府的關系比尋常宗親要親近些。
訥爾蘇也曉得這個,羞愧道:“本當我先過去給姑祖母拜年請安的。”
只是他是客居宮中,行動不好肆意,跟九阿哥也不熟。
因此即便曉得縣主在這里,也沒有過來。
白果道:“縣主說了,不必耽擱王爺吃飯,等哪天下午沒課了,王爺再過來。”
九阿哥就道:“不著急,這兩天剛開學,正嚴著,過幾日排好下晌的課就好了。”
有兩個下午要上課的,還有一個要在日落之前回京的。
大家沒有耽擱,用了午飯,就散了。
九阿哥回了正房,臉上帶出不痛快來。
舒舒見了納罕,道:“怎么了?十四阿哥又淘氣了?”
九阿哥在炕上坐了,看著炕上睡著的阿克丹,有些郁悶,道:“這幾年,咱們孝敬宮里的東西,什么時候拉下過寧壽宮,可是換來什么了?爺沒打算跟五哥比,也比不得,可是你比五嫂強了多少去?”
太后只叫人接著五福晉母子過去,也是“愛屋及烏”。
他早曉得偏愛的不是自己,可是他覺得舒舒對太后的孝順,在皇孫福晉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不想妻兒受委屈…
小聲說,欠更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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