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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不經說

  十阿哥跟十福晉還要在這邊陪著,等著臺吉醒來看反應。

  九阿哥就先回皇子府了。

  舒舒聽了內館的變故,嚇了一跳,道:“這也太粗心了!”

  九阿哥道:“反正在內館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理藩院也去人了,查了屋子,防著有人陰害,你猜是什么緣故?”

  舒舒思量了一下,道:“門窗太密實?”

  所謂炭毒,就是一氧化碳中毒。

  炭火燃燒不充分,環境密閉,一氧化碳攝入超標。

  去年年底老國公出殯,平悼郡王訥爾福在送殯途中,死于炭毒。

  九阿哥點頭道:“阿霸亥部富裕,他們今年過來之前,叫人將院子修繕了,為了保暖,門窗也都貼了氈條,不是一般的嚴實。”

  舒舒道:“炭盆也好,熏籠也好,都不安全。”

  九阿哥道:“是啊,爺還專門叮囑了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呢,讓他們小心點兒…”

  說到這里,他有些沮喪道:“去年汗阿瑪吩咐了一回,爺也叫樂鳳鳴查炭毒后調理的方子了,沒有明顯能用的,還是看天意的多…”

  舒舒叫了白果,吩咐道:“將洞子菜每樣裝二斤,外加上十斤魚、五斤蝦、一百枚雞蛋,蘋果、橘子跟梨每樣也裝五斤,再將海參裝一斤、高麗參裝一斤…”

  九阿哥在旁道:“給內館那邊預備的,會不會太素了?”

  舒舒道:“大病之后要清澹飲食,還要補,多吃果蔬更好些…”

  內館住的都是蒙古來輪班的王公臺吉,由理藩院負責飲食供應,基本都是羊肉、豬肉之類的,蔬菜就是窖藏的蘿卜、白菜兩樣。

  等到將東西預備好,九阿哥就吩咐孫金送到內館去了。

  夫妻兩個想起去年年根底,先是老國公,而后是平悼郡王,也是沒消停。

  今年還好,雖然有些小意外,可是沒損人命。

  九阿哥道:“還是太平年好。”

  舒舒點頭道:“是啊。”

  年前正冷的時候,出去奔喪吊唁的也遭罪。

  正說著,外頭有了動靜。

  是崔百歲來了。

  “九爺,福晉,桂大爺報喪來了,在門外跪著,舅太太己初沒了…”

  這是時下規矩,不許戴孝帽進旁人家家門,所以孝子報喪,都在大門外。

  九阿哥與舒舒對視一眼,齊齊無語。

  忘了還有這樣一門親戚了。

  九月底就病了的,這也三個月了。

  九阿哥看著舒舒,無奈道:“外家服雖輕,可還是要過去一趟,只看桂丹面子吧!”

  舒舒道:“那咱們就換了衣裳過去…”

  說是念著桂丹面子,實際上主要還有宜妃的面子。

  夫妻兩個叫人預備馬車。

  等到兩人換了衣裳出來,馬車已經預備好了。

  桂丹在皇子府門口跪著,還沒有起身,雙眼跟兔子似的,整個人又瘦了一圈,跟兩年半之前那個高壯胖子判若兩人。

  他跟九阿哥同庚,只月份大些,露出凄楚來,少了幾分可憎,多了幾分可憐。

  “九爺,福晉…”桂丹的聲音帶了暗啞。

  九阿哥扯了他起來,皺眉道:“在這邊等什么?旁處不報喪了?”

  這樣跪著也不行啊,時間久了膝蓋就要受寒了。

  桂丹哽咽道:“五爺那邊已經報過了,其他人家也沒處報了。”

  九阿哥:“…”

  好一會兒,他道:“不對啊,不是還有親族么?那邊跟你們家也斷往來了?”

  他說的是三官保的侄兒與堂兄弟們,依舊是包衣,沒有抬旗。

  桂丹點頭道:“自瑪法病故,家里守孝,就斷了往來。”

  實際上三官保病故后,郭絡羅家還正常了一回,親友們也得了消息,也都上來悼唁。

  可是后頭又有郭絡羅家二爺身故的消息,大家心里沒底了,就不敢再跟道保家往來。

  九阿哥道:“罷了,也省心。”

  他扶了舒舒上了馬車,自己也跟著上了。

  兩人都換了灰色素袍子,舒舒也去了首飾,沒有帶鈿子,是老式盤發。

  “舅爺比娘娘小,舅太太好像還不到四十…”

  舒舒跟九阿哥說起金氏,亦是唏噓。

  太可怕了。

  她想要學醫了。

  九阿哥道:“還是要自己想開些,桂丹是獨子,還是爺的伴讀,金氏但凡想開些,日子都不會過成這樣。”

  金氏娘家罰入辛者庫了,是作為索額圖的爪牙去年正月里被處置的。

  金氏守寡的妹子,嫁給了十一阿哥奶公為繼室。

  這其中有著陰謀算計。

  只是九阿哥并沒有遷怒金氏,反倒是金氏,因為娘家家破人亡的,遷怒到九阿哥夫婦身上。

  因此等到舒舒生了三胞胎后,金氏就在外頭嚼舌頭,說舒舒身體將不治。

  九阿哥惱了,與那邊徹底斷了往來。

  五阿哥也停了道保的貝勒府司儀長。

  舒舒對金氏也全無好感,只是既來吊唁,也沒有興致說她的壞話。

  到了皇城外的郭絡羅家賜宅,五阿哥夫婦已經到了。

  院子里靈棚搭起來了,就是看著還不齊備。

  五阿哥不喜歡金氏,對道保這個舅舅還是有幾分情分,道:“大舅節哀順變…”

  道保父孝沒完,又連著妻孝,看著很是憔悴,苦笑道:“謝謝五爺下降,全了奴才家的體面。”

  親朋故舊都斷了往來,平日里疏離的兩個皇子卻來吊唁。

  這也是他沒有想到之事。

  雖說他跟老妻這幾年多有口角,可是結發夫妻,到底不忍她身后事太寒酸。

  五阿哥寬厚,他還在貝勒府做了一年的司儀長,跟五福晉也打過交道,夫妻兩個得了消息過來不算意外;沒想到九阿哥夫婦也這么快就來了。

  這自然看的不是他的面子。

  沒想到九爺是念舊,不僅給了桂丹前程,還給了體面。

  五阿哥夫婦與九阿哥夫婦一到,隨后左鄰右舍,前街后街,跟郭絡羅家早年有些交情往來的人家,就陸續到了幫把手。

  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得了消息的郭絡羅家族人也陸續到了。

  今天是臘月二十六,不好停靈到正月出殯,因此等到佛、道、番道場布置起來時,也請陰陽先生定下了出殯的時間。

  就是臘月二十八,“棺殮”后出殯,送到北頂娘娘廟停靈,“五七”后再送回盛京老家入葬。

  舒舒跟在五福晉后,郭絡羅家也沒有其他女卷招待。

  妯里兩個也不好這個時候閑話,只能安靜坐著。

  等到確定好了出殯的時間,五阿哥與九阿哥就過來接他們了。

  四人就從郭絡羅家出來。

  道保跟桂丹父子親自送出大門來。

  滿人規矩,舅舅是無服親,外甥奔喪就是靈前孝。

  今日吊唁,卻沒有成服,誰也不敢給皇子與皇子福晉遞孝帶。

  今日要成服,那出殯才能除孝。

  大過年的,總不能將孝帶給帶回家。

  等到后天過來送殯的時候,靈前孝戴上半天,就算全禮了。

  既是遇到白事,兄弟妯里幾個也沒有閑話的興致,就各自上了馬車散了。

  等到回了皇子府,已經是未初。

  舒舒與九阿哥用了膳,沒有叫膳房預備別的,就是麻醬面條。

  等到吃完飯,舒舒就吩咐白果比照著上午往內館送的東西,給郭絡羅家也預備一份,只減了魚蝦兩樣。

  即便兩家往來不多,可是那是九阿哥的親舅舅跟親表哥,面上總要過得去。

  要不然旁人一說,對弟弟的大舅子都比對親舅舅還好,這就有不敬生母之嫌。

  想到這里,舒舒看著九阿哥道:“往宮里報喪么?”

  沒的是兄弟媳婦,不是胞弟,宜妃既貴且長,當然不用為兄弟媳婦成服。

  可是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

  九阿哥聽了,有些猶豫道:“不曉得,要不問問五哥?”

  舒舒點頭道:“爺想的周全,五哥在前頭,告不告訴的,也是當五哥做主。”

  九阿哥就喚了何玉柱,吩咐他幾句,打發他去五貝勒府。

  等到何玉柱到了五貝勒府,五阿哥才想起了還沒有打發人告訴娘娘這個消息。

  他也遲疑,問五福晉道:“那咱們打發人去告訴么?”

  五福晉道:“該告訴的,要不我去一趟吧…”

  雖說是不好的消息,可是五福晉將心比心的,覺得不能瞞著宜妃…

  下一更7月10日中午12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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