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正坐著,手里端著奶茶,正看著行宮的圖紙,琢磨行宮的布局。
這奶茶就是用御膳房制的奶茶粉沖泡的,喝起來口感不差,比鮮奶煮的也不差什么。
大的宮室兩座,中等大小的四處,還有四、五處小的,過來泡溫泉,足夠用了。
這里的泉眼最多,旁邊還擴建了營房,到時候護軍跟侍衛也安置得下。
今年來不及了,瞧這樣子,明年可以入住。
聽說九阿哥求見,康熙就點頭叫傳了。
他以為九阿哥是來表功的,畢竟這么大一座行宮,說起來就起來了,從去年計劃集銀子,到眼下才將將一年,成績斐然,值得驕傲。
結果九阿哥進來,臉上沒有得意,反而還帶了幾分為難來。
康熙將宮里的事情想了一遍,道:“是三阿哥問馬家人了?”
這個不是九阿哥能做主的,問九阿哥也沒有意義。
九阿哥點頭又搖頭道:“剛才三哥是問了幾句,可是兒子不是為這個來的…”
說到這里,他看到行宮圖紙,指了指離大門不遠的一處建筑,道:“兒子是為這個宮室來的…”
康熙低頭看了一眼,道:“是有什么修建的不對?”
方才大家從這里開始轉的,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同,就是屋子更多些,外頭需要彩繪的地方也多些,所以看著完成度低些。
九阿哥直接道:“汗阿瑪,此處宮殿連帶著后頭三處配殿,預計耗銀一萬六千五百兩銀子。”
康熙看著九阿哥,不明白為什么提這個數額。
先頭給大家分銀子的時候,這個營造行宮的費用不是扣出來了么?
九阿哥就耷拉著腦袋道:“當時不是按照總數算的銀子,除了十二阿哥他們三個小的,其他人都是一人一處分攤了宮室,這里耗費銀子最多,是行宮里的主殿,就留給太子來著…”
結果銀子退了,這里就出了虧空。
銀子不多,他也能補上,可是不是那回事兒。
康熙聽了,蹙眉道:“你退毓慶宮銀子的時候怎么想的?”
九阿哥實話實說,道:“什么也沒想,當時就是憋著火,直接就打發人送回了。”
康熙看著他,神色不變道:“如今怎么打算?”
“要債唄…”
九阿哥小聲道:“還有別的選擇么?明年兒子們一起敬獻,這就缺了太子一人,這也不像話啊!”
康熙瞪了他一眼,道:“這時候想著周全了,白折騰一場,去年有這個主意的時候,就跟大家實話實說,哪有這么多動靜?”
九阿哥輕哼道:“兒子有了好主意,也樂意跟哥哥們分潤,這不是怕有人托大,喝口湯不行,非要連鍋端了么!”
康熙沒好氣道:“還長心眼了,盡是小算盤!”
九阿哥不服氣道:“怎么就小算盤了?這不是兒子小嗎,哥哥們都要恭敬著,要是兒子是老大,那省事了,都乖乖聽話,兒子也不啰嗦這些!”
康熙嗤笑道:“就你還想當老大?遇到事情,毛毛躁躁的,盡是不周全,都要旁人操心!”
九阿哥立時道:“兒子就是這么一說,白給我當我都不當,眼下這個排行都高了,兒子還是想當幼子,往后差事輪不上,賞銀沒落下,出巡都帶著,再隔三差五賞個好東西什么的!”
康熙道:“誰家幼子那樣?”
九阿哥帶了幾分酸,看著康熙,道:“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眼見著還有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
皇子們都是一點點兒長大的。
前頭的八阿哥都享過幼子待遇,出巡有,平準有,封爵有。
后頭的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這兩年也享受過。
只有他跟十阿哥兩個,什么都沒有輪到。
還有一個小十二,怪可憐的,提起來都尷尬。
九阿哥嘆了一口氣,道:“汗阿瑪,跟您商量點兒事,往后再出巡帶兒子,您也穿插著來,您看這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的…”
康熙看著他道:“要是點你隨扈,你樂意?”
十幾里都要坐車的人,能受得了出巡時的千里奔波?
九阿哥道:“那當然了,這一年到頭來,能整日里見汗阿瑪的日子都是有數的,好不容易到了父子兄弟能朝夕相伴的,還輪不上,怎么不叫人心里發酸…”
他覺得自己在御前的體面還是有的,之所以去年跟今年兩次北巡都沒輪上,估摸著也是內務府內沒有人的緣故。
他就道:“汗阿瑪,您什么時候得空,再點兩個內務府總管吧,或是從下頭的郎中里資歷老的提兩個,兒子就能松開手了,不用人老拴著。”
眼下馬齊也好,哈雅爾圖也好,都不是能騰出手來料理內務府庶務的人。
前者是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后者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鬧到現在,竟是九阿哥自己挑大梁。
十二阿哥身份夠了,可是九阿哥并不想將他推到臺前頭。
年歲太小了,內務府那些包衣也會看眼色。
自己愛酸臉子,發作了幾回,他們忌憚的多;十二阿哥這里,還是在后頭貓著攢功勞吧,沒必要跟這些包衣對上。
關于增加內務府總管之事,九阿哥之前就提過。
康熙也記得心里,點頭道:“此事朕記下了,不用再啰嗦。”
九阿哥想起正事兒,帶了幾分猶豫道:“這一萬六千五百兩銀子,兒子就直接去毓慶宮要了?”
康熙點頭道:“去吧!”
九阿哥摸了摸下巴,道:“要不,兒子將賬單列好了,讓人去收?”
康熙看著他,似笑非笑。
九阿哥腦袋耷拉下來,道:“兒子曉得了,那樣不恭敬。”
太子與太子妃可以打發人往他們這里來,他們那樣過去,就不恭敬。
康熙面上不顯,心里卻比較滿意。
不管什么時候,都應該規矩在前頭,才不容易出紕漏。
九阿哥不想多說了,本就是過來報備一下。
回頭要是太子不樂意拿銀子了,或者拿的不情不愿的,哈哈,那就有笑話可看。
他就道:“那汗阿瑪您歇著,兒子過去找五哥說幾句話。”
康熙聽了,點了點頭,越發滿意。
父兄,父兄,父在前,兄在后。
九阿哥從御前退下來,就抓了個人問了,去了五阿哥落腳的地方。
走到一半,他就跟五阿哥碰上了。
五阿哥聽說九阿哥去御前,不放心,過來探看。
“五哥您怎么了?”
九阿哥剛才看到五阿哥就想要問了:“您這是路上病了?怎么瘦了一圈?”
五阿哥之前比較富態,之前快三層下巴了,眼下兩層半,眼睛看著鮮明一些。
五阿哥聽了,不由紅了眼圈,帶出幾分委屈來。
九阿哥看著不忍心了,道:“這到底怎么了?”
皇子阿哥,還能有什么委屈不成?
還是跟其他兄弟有了嫌隙?
五阿哥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沒事兒,就是出京后,汗阿瑪不準我坐馬車了,全程騎馬。”
九阿哥咋舌道:“那是夠遭罪的。”
尤其是這巡塞外,跟去東北方向還不同,壓根就沒有路,跑馬比平時要辛苦。
九阿哥道:“這是汗阿瑪的慈心呢,擔心五哥您的身體,才這樣管著。”
五阿哥也知曉好賴,點了點頭,蔫蔫道:“我曉得,管就管吧。”
就是遭罪,大腿根都磨破了。
九阿哥又道:“今天初十,再過十來天,侄兒就滿月了,恭喜五哥。”
五阿哥聽了,笑道:“長得好不好看,白不白?”
九阿哥道:“我沒見著,我福晉說跟阿克丹像兄弟。”
五阿哥聽了,腦子里出現一個乖乖巧巧的小孩子,有了大概的印象,不由咧嘴笑了,道:“皇祖母肯定高興,年底的時候帶他進宮給皇祖母請安。”
九阿哥當了半年的阿瑪,有經驗了,立時搖頭道:“不行,小兒嬌弱,怎么能隨便抱出去,總要養到半歲,能坐了,才能抱出去。”
五阿哥還真不曉得這些,聽到這個,道:“那阿克丹半歲了,抱進宮給皇祖母跟娘娘請安了么?”
九阿哥道:“沒種痘呢,還是少見生人的好,小一輩的皇孫這么些,也沒說滿宮亂竄啊!”
五阿哥曉得這個,點頭道:“也對,弘升種痘之前,也沒怎么出過門。”
換了往常,九阿哥少不得要啰嗦兩句嫡庶有別,眼下不想提了。
他想起了紅螺寺。
這次來湯山,沒有去懷柔,可是他還記得紅螺寺的竹子。
他道:“你們添了阿哥,接著就要看四哥那邊了,要是也添個阿哥,那觀音竹肯定跟去年似的,也要熱乎一陣,您可長點兒心眼吧,別手松給散光了,還有就是別連盆送人,開春后下頭生發小筍子長分叉了,就給那個就行了。”
五阿哥連連點頭,道:“我曉得了,捂的緊緊的,誰也不給。”
誰嫌兒子多呢?
有了一個嫡子,自是盼著下一個。
咳,人人都有爭強好勝的心。
旁人都有兩個嫡子,他也想兩個嫡子。
要是能有三個,成了兄弟里的頭一份,那就更好了。
他帶了幾分期待,當初汗阿瑪指了福晉給他,除了是人品好,長得好之外,福晉也有三個胞弟,只比九弟妹那邊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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