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在后院同伯夫人吃的午飯,沒有拋費擺了一桌子,只將席面上的菜選了幾樣,娘倆用了。
對她們來說,這也是新菜。
伯夫人喜歡涼拌土豆絲,也比較喜歡紅燒土豆塊。
舒舒見狀,若有所思。
對素菜者來說,土豆很友好了。
要知道,茹素的人可不少,尤其是勛貴人家,求佛問道的,就有不少人習慣茹素。
眼下外頭,素菜就是白菜、豆腐、豆芽這些基本食材,現下增加一樣土豆,多了許多選擇。
等到吃完飯,舒舒沒敢在后頭多待,還惦記著送客。
她之前也吩咐了何玉柱,要是圣駕預備走了,就趕緊往后頭送信。
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上回沒有出來恭送,已經是失誤,同樣的錯處不能犯第二回。
結果前院這頓飯,從午正一刻,吃到未正二刻。
何玉柱才急匆匆地過來送信。
舒舒沒敢耽擱,立時帶了核桃跟小松往前院去。
康熙已經帶了眾皇子從屋子里出來,舒舒恭敬地跟在后頭恭送。
十六阿哥眼尖,立時發現舒舒的馬甲偏襟上多了一枝通草石榴花。
他忙過來,牽了舒舒的手,咧嘴笑道:“花好看,九嫂更好看。”
舒舒握著這小胖手,忍不住笑了。
這嘴巴可真甜。
這一動靜,引得大家都望過來。
雖說不好仔細打量女卷,可是這藍色衣裳的紅色石榴花還挺顯眼的。
上面是兩生的紅色石榴花,看著像是衣服扣子,搭配自然,并不顯得突兀。
康熙見了,看了九阿哥一眼。
石榴多子,這通草花寓意好。
即便豐生他們兄弟看起來都不錯,能站下的樣子,可是多子多福,康熙還是希望九阿哥能多幾個兒子。
要是過了幾年,董鄂氏能再生一對雙生子就好了。
董鄂氏的生母可是生了六個兒子。
十四阿哥見這大手牽小手的,覺得十分礙眼,看來自己得“爭寵”了,也湊上前道:“這個好看,不過看著單薄,春夏還好,秋冬就不搭了,到時候我給九嫂淘換一盒絨花戴。”
大家不好多看舒舒,可也都在聽著她的應答。
十四阿哥的年歲,半大不大的,雖不至于想得臟了,可也到了該避嫌的時候。
舒舒說道:“那我先謝謝十四叔,不白拿你的,到時候用豬肉脯換,不過不要十二月花卉,那與十六叔的重了,要一盒絨花福字行么?”
叔嫂之間,送花不合適,送福卻是無礙的。
十四阿哥拍著胸脯道:“包在弟弟身上,到時候九嫂就是天天戴福了,不過除了豬肉脯,能再要兩罐姜糖么?外頭的姜糖姜味兒重,沒有九嫂家的好吃。”
舒舒點頭道:“好,那到時候叫人制兩罐子姜糖。”
大家聽著這叔嫂對答,也是無語了。
這還有來有往的,不過十四阿哥可真饞嘴,也不見外。
說話的功夫,大家也到了阿哥所外。
除了住在北所的皇子與四阿哥,其他人就都跟著圣駕離開了。
三阿哥吃撐了,開始犯困,看了眼四阿哥道:“你是回城,還是去十三阿哥那里歇著?”
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道:“我留在這里,歸整份菜譜帶走。”
三阿哥道:“那我先回了…”
說著,他跟舒舒道:“今日叨擾弟妹了,對了,那西瓜種子,弟妹那邊有余量沒有?我在大興也有個莊子閑著,之前種的是麥子跟白菜,可是收成不好,明年也叫他們種西瓜試試。”
舒舒道:“每年都要專門留種,您要用的話,叫他們多留些就是了。”
后世大興的西瓜地都連成片了。
這兩年他們靠著西瓜都賺到錢了,明年即便三阿哥不種,也會有人開始種的。
大興的沙土地在那里放著,種正經糧食出產太少了。
三阿哥見她大方,也不好小氣,道:“我在房山的園子有柿子,回頭熟了,叫人送兩筐過來給弟妹嘗嘗。”
舒舒道:“那謝謝您了,房山的磨盤柿子也是出了名的好吃。”
十四阿哥在旁,眼巴巴地看著三阿哥道:“三哥,是不是見者有份呢?”
三阿哥手中正拿著扇子,見狀拍了十四阿哥腦門一下,道:“美得你!擠兌我幾回了,還想吃柿子?我看你像柿子,欠盤了!”
十四阿哥挪開扇子,帶了驚訝道:“三哥您還記仇啊?”
三阿哥點頭道:“多新鮮啊,我又不是圣人,自然是要長個記性,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這些日子,十四阿哥被十三阿哥勸過,被四阿哥訓斥過,還被九阿哥提醒了一回。
他也小反省了一下,好像確實在人前話多了些。
要是旁人不給他面子,怕是他當場就要發作了。
三阿哥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位可是能下黑手的。
十四阿哥立時識時務為俊杰,作揖道:“那弟弟給您賠個不是,前陣子嘴欠了,不該擠兌三哥。”
三阿哥也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不過心里卻是舒坦許多,他看著十四阿哥道:“往后你要是憋不住,擠兌八阿哥去,那是脾氣好的,不會與你計較。”
十四阿哥聽了,忍不住笑道:“三哥您真逗,您這是拿弟弟當槍使?您快說說,跟八哥什么時候結得仇?”
三阿哥輕哼道:“我這是好心提點你呢,小心旁人跟我似的記仇,眼下你沒成丁,不跟你計較,可你還能老是十三歲啊,小心過幾年收拾你。”
十四阿哥不安了。
還帶這樣的?
十三阿哥在旁,看著三阿哥卻是多了防備。
三阿哥叫人摸不透了。
反正整個人云山霧罩的,不像之前急功近利都掛在臉上,叫人見了心中生了輕鄙。
現在的三阿哥,叫人忌憚,當敬而遠之。
三阿哥跟十四阿哥磨了幾句牙就走了。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也各自回去。
四阿哥跟著九阿哥進來,兄弟倆直接去了書房。
小太監送了茶,是綠豆菊花茶,放了冰糖。
跟帶了苦澀的荷葉白術茶相比,這個菊花茶的味道就很清新了。
九阿哥已經喚了小棠,吩咐道:“將中午的菜式寫出菜譜來。”
四阿哥看著九阿哥道:“不用都寫,精細的不用,將家常菜式的記下來就行。”
九阿哥點點頭,吩咐小棠道:“聽四爺的話,挑揀著寫。”
小棠應了,退了下去。
四阿哥看著九阿哥道:“土豆做燒酒,只是個想法,還沒有試過行不行,你怎么就當眾說了?”
九阿哥疑惑道:“不能說么?到時候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唄,官燒鍋主要想的是玉米,現在外頭的燒鍋用的是高粱,玉米跟它差不多啊,都是不好吃的,不過應該也可以釀酒,土豆產量更高,要是能制酒,那就太好了。”
四阿哥正色道:“往后這種不保準兒的事情,私下里跟汗阿瑪說就行了,不必廣而告之,要不然的話,有個閃失徒勞無功了,叫人挑剔說嘴。”
九阿哥點點頭道:“嗯,曉得了,往后不說了。”
四阿哥又道:“十二阿哥雖是勤勉,可年歲見識在那里擺著,你也不能大撒手,還是要仔細些。”
九阿哥老實應道:“四哥放心吧,怕內務府那些大爺使壞,讓我跟十二背黑鍋,一直仔細著呢。”
四阿哥想了想太子今日反應,跟往日不同,臉上少了幾分傲慢,多了謙和。
眼下太子轉了性子,能彎腰親近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那以后對他們這些皇子阿哥也會表示親近。
他就道:“如果太子爺示好,就接著,汗阿瑪那里,是盼著太子爺與兄弟交好的。”
九阿哥聽了皺眉,面上就寫著不樂意。
他直言道:“毓慶宮惹不起,還不能躲么?哪天沾上麻煩了,跟榮嬪母似的,冤枉不冤枉?”
四阿哥沒有說話,卻是曉得榮嬪應該不冤枉。
皇父清明,即便偏寵太子,也不會稀里湖涂的處置宮妃,尤其是重要的宮妃。
四阿哥看著九阿哥道:“可是你將與太子的不合露出明處,讓汗阿瑪怎么想?”
九阿哥有些煩躁。
能怎么想?
肯定錯處都是自己這邊的,長幼有序、尊卑有別。
九阿哥蔫耷耷的,嘆了口氣,道:“嗯,弟弟曉得了,就是慫唄,不能在汗阿瑪心里扎刺。”
四哥說的,跟舒舒說的,竟然是一個意思!
那就是不能露出對毓慶宮的不恭敬,否則后患無窮。
他們都是聰明人。
難道,自己居然是個笨蛋?
圣駕一行離了北所,就回了暢春園。
太子跟了進去,只是沒有去清溪書屋,而是直接去了無逸齋,既是將兩個小弟弟接出來,就親自送回這邊。
大阿哥與八阿哥則是回南所。
想到膳桌上的話,大阿哥看著八阿哥道:“想干就干,只要立身正,就沒有什么怕的,功績就是這樣來的,不上心辦差,在六部行走十年、八年也就是個打雜的,算不得功績。”
八阿哥坦然道:“弟弟確實是奔著立功去的,弟弟希望在九阿哥與十阿哥封爵之前,升回貝勒。”
大阿哥就道:“那就好好干,不用畏頭畏尾的,咱們這樣的身份,得罪人就得罪人了,不用搭理。”
八阿哥點點頭。
走出這一步,對他來說,很是艱難。
他猶豫了七天,最后幾天,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可是權衡了利弊以后,他不得不承認,好人緣也是有條件的。
要是他還是三年之前受寵的“年長皇子中的幼子”,那他面對的多是和善的笑臉。
這三年他境地狼狽,之前的和善,看著就假了許多。
他只有站在高處,才有真正的好人緣。
站在低處,所謂的好人緣就成了笑話…
下午發燒了,吃了藥退下來,抗原正常,不知道是什么感冒,大家多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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