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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 心腹

  太子妃沉吟著,這個事情不能這樣了了。

  不為別的,就為了兩位小阿哥的私庫里,有不少是宮里長輩的賞賜,都登記造冊的。

  這個私庫的鑰匙,太子妃沒有沾過手,從開始就是李氏拿著。

  只以為她是生母,沒有不疼孩子的道理,沒想到竟然會占了兒子的去貼補娘家。

  李家也是膽大,什么都敢收。

  太子妃正想著叫人請太子過來,門口就有了動靜。

  是太子來了。

  太子妃站起身來。

  太子進來,臉上緊繃著,直接坐了,看著太子妃,帶了質問道:“你往御前遞了折子?”

  太子妃也跟著坐了,點了點頭。

  太子蹙眉道:“怎么這樣莽撞?不是該跟我說一聲…”

  太子妃不緊不慢道:“外頭謠言漫天,連七福晉跟九福晉都被拿出來說嘴,家里有秀女的人家也沒頭蒼蠅似的亂打聽,根源既是毓慶宮,那自然要從毓慶宮解決…”

  黑了心肝的人家,不單看著直郡王的繼福晉位置,還惦記著九皇子府的繼福晉位置。

  畢竟女子產關難過,生一個都去半條命,生三個丟了性命也不意外。

  尤其是都過了月子,九福晉還閉門不出,更讓人心生猜測。

  至于七貝勒府,則是有人猜要進側福晉,就有些勛貴庶房旁支的格格打聽著。

  毓慶宮這里,也不例外,成了熱灶。

  太子妃惡心的夠嗆。

  眼下,她垂下眼睛,掩下眼中的輕鄙。

  太子不高興道:“那也當我給汗阿瑪上折子才是。”

  太子妃抬頭看著太子,道:“管束東宮女卷,不是我的職責么?”

  太子:“…”

  道理是那個道理,可總覺得他慢了一步,太子妃像是“以退為進”。

  太子妃繼續道:“既是我之失職,早該請罪的。”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折子上都寫了什么?”

  太子妃看著太子道:“請罪,沒有約束好李氏,使得謠言漫天,還有我叫太醫重新扶了脈,既是有疾,不能誕育皇孫,就請皇上再擇八旗秀女充盈東宮…”

  太子面上帶了不自在,移開了眼睛,道:“產育傷身,都是尋常事,養個三、五年就好了,哪有什么絕對的…”

  太子妃聽了,神色不變,卻是袖子里攥緊了拳頭。

  李氏…

  太子還是不打算將李氏的惡行擺出來,太子妃也無意將此事拿到臺面上說。

  那樣的話,她顯得太過無能可憐。

  她望向擷芳殿的賬冊,道:“正要打發人請爺過來,這是擷芳殿的賬冊,上頭李氏賞賜出去的物件看著眼熟,不少是大阿哥跟二阿哥名下的財物,其中還有上宮冊的,這個不好流到外頭去…”

  太子聽了一愣,隨手拿去了賬冊,看了幾頁。

  他早曉得李格格待娘家親厚,卻沒有當回事,只以為是仨瓜兩棗的,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除了直接打發人送出宮的,她還私下里賞了李家人這么多回。

  他惱的不行,可是想到弘皙還是有些遲疑。

  生母已經不行了,外家也要問罪?

  隨即他想起之前的打算,是準備給弘皙另外擇養母。

  如此的話,李家這里處理清楚了也好。

  他就帶了不快道:“豈有此理!不必瞞著,直接以偷盜論,吩咐慎刑司按賬冊追繳!”

  太子妃望向太子,實沒有想到他這樣心狠。

  盜竊東宮財物,這個罪名砸實了,李家人就是抄家籍沒的下場。

  太子看著太子妃,道:“嗯?”

  太子妃垂下眼道:“聽爺的吩咐…”

  太子看著太子妃的模樣,總覺得別扭,皺眉出去了。

  奶嬤嬤在旁,帶了擔心,道:“那…到底是大阿哥、二阿哥的外家,兩位阿哥都大了,別再因這個記恨上娘娘…”

  太子妃道:“叫人往慎刑司傳話吧,東宮要進八旗秀女了,到時候皇孫不會少的。”

  以太子的性子,可不是有耐心教兒子的,又素來以嫡子身份為傲,回頭有了出身體面的阿哥,不會太在意李氏的兩個兒子。

  做了幾年夫妻,太子妃也看出太子的秉性,是真的涼薄,跟誰都差著一層。

  皇上早年親自教養太子,一再提高太子待遇,但凡外頭督撫的貢品入宮,都是毓慶宮先挑。

  可是太子呢?

  他反倒聽了赫舍里家人的挑撥,覺得皇上對他看重,是因為對元后內疚的緣故。

  還說皇上早年流連后宮,多有內寵,所以皇后郁郁寡歡,才在產子后血崩而亡。

  還有當年出生的皇子皇女為證,三個月的功夫,除了太子之外,后宮還前后生了三個皇子皇女。

  皇上提及元后夫妻情深,都是虛的,實際上另有內寵,否則不會在次年又添了兩個阿哥。

  這些話,是大婚后太子無意跟太子妃透漏出來的。

  太子妃明白太子的用意,不外乎覺得夫妻一體,可榮辱與共。

  只是太子妃覺得太子想的太多了。

  這天下當父母的,對兒女好不是正常的么?

  尤其是人都有憐弱之心,外加皇上自己也是父母親緣薄的,更容易憐愛太子孤苦。

  哪有什么這個、那個的原由…

  皇上就是皇上,壓根就不需要去討好或彌補什么。

  要是真如赫舍里家人所說,皇上對太子愧疚多于慈愛,那別說是過問生活起居,怕是連見都不想見。

  赫舍里家才是存了算計,為了赫舍里家的前程,以疏間親,偏生太子還信了。

  弄得這些年,皇父都不親近,更別說皇子阿哥。

  不相信皇上真心實意的慈愛,反而將赫舍里家人當親人,這不是湖涂蛋是什么?

  太子妃苦笑,皇上偏疼太子不假,可在其他皇子阿哥面前也是慈父,太子不友愛兄弟,皇上會讓這樣的太子繼位?

  永清縣,北閣驛行宮。

  今日,康熙親臨永定河堤,現在召了馬齊過來。

  本擔心今天有雨,影響河工,既是沒有下雨,正好可以趁著河水干涸之時,拓寬河道,所挑之土,直接用來培筑堤壩。

  既有直郡王帶了宗室再次督工,馬齊可催促河道總督衙門,將江南、浙江、江西、湖廣四省協運的永定河樁木催運前來,以免耽擱工事。

  馬齊應了。

  康熙想了想,道:“從前年開始,戶部總共撥了多少銀子給永定河工事?”

  馬齊沉吟了一下,道:“三十七年一百四十萬兩銀子,三十八年八十五萬兩,今春六十萬兩…”

  康熙三十七年春天的時候,渾河水發,淹了不少良田,百姓苦不堪言,而且還有倒灌京城的危險。

  畢竟在那之前,康熙七年,渾河就淹過京,午門都泡塌了一角,洪水整整二十天才退下去,京城百姓苦不堪言。

  為了防止舊事重演,康熙點了直隸總督小于成龍治理渾河。

  一百四十萬兩銀子砸下去,耗時三個月,招募十幾萬民夫,挖出兩百里新河道。

  當時于成龍請皇上賜新河道為永定河,不過康熙尋思過后,將整個渾河賜名永定河,又封了永定河神,就是求著京畿不再受水患之苦。

  接下來的兩年,戶部也撥了銀子,繼續完善永定河河工。

  “兩百八十五萬兩銀子…”

  康熙算著這個數字,也是帶了心疼。

  這還只是永定河河工耗費,大頭還在黃淮。

  他想了想,道:“叫工部安排司官兩員,另記工程檔桉,八旗分段筑堤,十年之內但有疏漏,只問該旗都統、副都統!”

  馬齊躬身應了,心下卻是覺得不對頭。

  皇上這是這兩年親自巡河堤多了,曉得了筑堤的貓膩?

  這是懷疑河道總督衙門…

  河工的銀子,確實是要的太多了。

  每年五百萬兩銀子起步,趕上雨水多的年份,就要再多個兩、三百萬兩,最多的一年,要了一千一百三十七萬兩。

  要是按照皇上的標準,所修筑河堤以十年論的話,那河道總督每年撥出去的銀子,就對不上賬了…

  等到馬齊下去,康熙陷入沉吟。

  他想的不是貪墨事宜,而是發現了這次八旗役工的不妥之處。

  抽調的人手,居然有不少胡子一大把的。

  這樣的人過來,能當什么用?

  這還是他眼皮子底下,親自下令抽調的八旗披甲。

  不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些招募的河工什么樣?

  康熙想到了九阿哥的小氣,不肯多補執役人口,按照每次差事所需的人手安排,沒有富余,也不安排輪班。

  每個人的差事都安排的滿滿的不說,還有考核。

  做到好的,賞;做的差的,罰。

  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不得。

  同一份差事,每個人拿的薪俸不同。

  他當時覺得過于小氣,現在覺得也是個法子。

  要是按照之前的計算,每一丁口每日固定的銀錢,可二十歲的青壯與五十歲的老者出力不同,自然會有不忿。

  一來二去的,就都成了湖弄了。

  之前按日計工錢的方式也不大妥當,起碼在河工上不大妥當…

  京城,九皇子府。

  舒舒要伸展伸展,趁著太陽沒有落山,九阿哥就陪她在府里熘達。

  夫妻倆就走到正院來。

  “等到端午節后,咱們挪到園子那邊去,府里誰看家…”

  舒舒隨口說著。

  九阿哥道:“福松跟張廷瓚吧,反正也沒有什么事兒…”

  正說著,崔百歲過來了,道:“主子、福晉,外頭來人,說是叫曹順,是主子的奴才,來求見主子…”

  九阿哥聽了,帶出歡喜來,看著舒舒道:“正缺人使喚呢,總算是回來了…”

  舒舒想了想從京城到云南景東的距離,還真是佩服曹順速度,原以為要五、六月份了。

  畢竟這單程距離就是六千多里,中間還經過不少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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