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到了閏七月二十五,又是皇子福晉們入宮的日子。
舒舒就是按照慣例,在阿哥所甬道門口等到了五福晉,兩人一起去翊坤宮。
宜妃身上換上了“慶太平”的寧紗罩衫,頭上的鈿子換成了綠色碧璽的團花,跟著身上的衣裳配套。
看著仿佛二十幾歲,跟兩個兒媳婦站在一處,如同姐妹花一般。
五福晉跟舒舒少不得又夸了一遍。
是真心的。
隨著身體逐漸恢復,宜妃的氣色也大好起來。
舒舒就想起了自己收著的十匹“慶太平”料子。
既是宜妃喜歡,那還真不好四處送人了。
只要是女人,誰樂意撞衫?
可是皇上賜給翊坤宮的料子才兩匹,他們當兒子、兒媳婦想要孝敬也不好多了。
趁著還沒過季,可以先孝順翊坤宮兩匹,剩下八匹就擱著了。
等到明年要是宜妃還喜歡這個花色,繼續孝敬。
要是不喜歡了,再說其他。
少一時,一行四人依舊是步行前往寧壽宮。
到了寧壽宮前,就發現不同。
之前各位主位多是坐輦過來,外頭停著一些輦。
結果這兩回宜妃步行過來,西六宮的妃嬪就也都步行了。
即便是妃,也是分了等級的。
四妃之中還好,榮妃資歷深,德妃皇子皇女多,彼此有前后沒有尊卑。
其他人,到底差一頭。
尤其是宜妃之前總管著西六宮,沒有貴妃之名,卻有貴妃之實,西六宮上下還是默認以宜妃為首。
宜妃見了,微微皺眉,有些后悔。
她是嫌棄自己的腰身比生產前還寬半寸,才想要多動動的,倒是連累得旁人跟著步行。
看來下回再請安,還是要換輦。
等到太后出來之前,幾個小輩妯里已經打了一圈的眉眼官司。
瞧著七福晉的模樣,就曉得節禮單子問出來了。
還有就是,富察側福晉沒有入宮!
她上回冒然入宮請安,還是一個人,大家都以為會成慣例。
沒想到,今天居然沒有來。
是惠妃發話了?
還是衛嬪開口了?
舒舒心中都帶了幾分好奇。
等到太后出來,卻是帶了一個準確消息。
巴林部的淑慧大長公主還朝。
這次圣駕北巡,巴林部在來朝的部落名單中。
榮憲公主與和碩額駙會奉大長公主朝見后隨圣駕隊伍回京。
對于這位大長公主,老資歷的宮妃都有印象。
太皇太后在世時,大長公主曾還朝幾次。
康熙二十六年,太皇太后病重時,大長公主還曾經回京侍親。
是個和善人,也是個爽利人。
當初榮憲公主,還是大長公主親自求的。
雖說內務府那邊的公主別院已經動工一個月了,可是前朝跟后宮消息不通。
妃嬪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消息。
惠妃感嘆道:“這一晃也十幾年沒見大長公主了,也不知她老人家現下如何。”
太后唏噓道:“聽說這兩年巴林部鬧災,百姓過的不大順遂,大長公主回來散散心也好。”
宜妃道:“這回榮妃姐姐要歡喜了,二公主也能在京多住些日子。”
太后笑著聽著,卻是生出擔心來。
旁人不知道大長公主還朝,太后卻是聽皇上提過的。
只是大長公主之前上折子,并沒有提及榮憲公主與和碩額駙兩人也跟著回京。
如今要跟著孫子、孫媳婦,想來老人家身體真的不好了,晚輩們才要跟著。
大長公主比自己大九歲,今年六十八歲了。
太后生出不好的預感…
等到請安完畢,大家從寧壽宮出來,小妯里幾個就去了二所。
等到進了正房,大家坐下,七福晉就從荷包里拿出幾張紙道:“我問過王嬸了,這兩張單子是純王府早年的,剩下兩張是王嬸打發人去恭親王府抄的…”
這是純親王福晉細心,擔心十幾年前的節禮單子跟現下的有什么變動。
眾人就傳著看了,松了一口氣。
中秋節禮,還是以吃食為主。
月餅、應季瓜果、各色餑餑還有花燈等。
拋費有限。
倒不是大家小氣,而是隨后還有萬壽節、萬圣節跟春節,三個大節,到時候也要往宮里送禮。
有婆婆的幾個,還有各自婆婆的千秋。
這就是好幾輪禮。
要是孝敬的都是古董珍玩,一次次的,也送不起。
還有就是宮里這里的走禮是上限。
宮里都是如此,那宗親長輩那邊的節禮遞減,也是有數的。
十福晉看著 眾人道:“那我的羊還送不送?”
純王府的單子也好,恭親王府的單子也好,都沒有肉食這一項。
四福晉與五福晉對視一眼,也拿不定主意。
兩人都望向舒舒。
舒舒之前打算送果子,倒是在禮單范圍之內。
這肉么?
到底怎么個說法?
舒舒問道:“這羊能留到冬天么?要是能留的話,中秋節禮可以從眾,年禮里再加上羊…”
十福晉搖頭道:“沒有預備那么多飼料,羊會瘦的…”
舒舒道:“那你就跟十阿哥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處理,總不能白餓瘦了,可惜了。”
內務府這里也收羊的,會按照相應的價格結算。
只是具體如何,不是她們女卷好張羅的,還要看十阿哥的意見。
要是十阿哥樂意十福晉做個特立獨行的皇子福晉,那節禮也可以不從眾。
本身十福晉就跟其他皇子福晉不同。
要是十阿哥不樂意惹眼,那自然有其他的解決法子。
十福晉點頭道:“嗯,那我聽十爺的。”
七福晉看著舒舒道:“之前不曉得節禮是這個范圍,也沒有叫人預備瓜果,要不今年就從你那邊拿西瓜,只是說好了,要按照時價算,要是白給,我可不敢要…”
舒舒擺手道:“西瓜能值幾個錢?七嫂你也太客氣了。”
七福晉正色道:“親兄弟,明算賬,反正都要打發人出去采買,跟誰買不是買,非要為了幾十兩銀子,欠你一回人情不成?”
四福晉在旁也道:“說的在理,又不是自家吃,人情不是這樣做的。”
五福晉之前也為節禮愁,聽了也道:“也算上我們府,這樣也省事了。”
十福晉在旁湊熱鬧道:“還有我,還有我,別拉下了。”
舒舒沒有法子,就道:“隨嫂子們吧,不過也不好單送西瓜一樣,前些日子我們從紅螺寺回來,在昌平果園定了一批秋果,是蘋果跟葡萄,嫂子們要是用的話,也直接打發人去那邊買好了。”
上回的蘋果跟葡萄,五福晉跟十福晉都吃過的。
五福晉點頭道:“那葡萄味好,蘋果也脆。”
十福晉不解道:“那咱們都送一樣的,不是重了么?長輩們得收到多少西瓜跟葡萄?”
四福晉笑著解釋道:“宮里換樣來,不送西瓜,主要是宗室與姻親的,還有門人的回禮,重了也就重了。
十福晉這才放心,道:“那就好,要不是都是一樣的,感覺怪怪的。”
眼下妯里幾個,雖說有新媳婦,還有老媳婦,可真要說起當家做主,這時間也不長。
七福晉想起了那兩個皇子府,道:“今年就搬么?那沒有爵,這日常供給怎么算?”
舒舒點頭道:“應該是搬的,跟在宮里一樣,還走內務府的例。”
七福晉點頭道:“那樣也好,要不然短了爵俸,卻要養活一府的人,也夠操心的。”
四福晉笑著看著舒舒跟十福晉,這兩個弟妹一個心思通達、一個淳樸可愛,都不是多事的人,往后做鄰居,只有更親近的。
七福晉看到四福晉的笑容,道:“對了,才想起來,還沒問呢,四嫂,富察氏怎么沒來?”
四福晉無奈道:“我也不曉得,爺們都不在,各家都是關門過日子,又不興串門。”
七福晉好奇得不行,道:“那到底是惠妃母發話了,還是衛嬪母發話了…”
說著,她望向舒舒,道:“舒舒你看呢?”
舒舒想了想,道:“應該不會是惠妃母,或是衛嬪母、或是她自己拿的主意…”
惠妃處事大氣寬和,即便富察氏入宮請安是先斬后奏,惹得她心里不快,可看在八阿哥的體面,也不會發作富察氏。
反倒是衛嬪這里,到底是親生兒子,底氣足些。
七福晉聽了,深以為然道:“是了,這婆媳倆都是聰明的!”
點到為止。
不過少了這么一個人,大家自在許多,要不然的話也都尷尬著,不知該怎么個尺度。
少一時,大家還是散了。
約好了月底的時候,她們會派府上的人去舒舒的西瓜地里拉西瓜。
舒舒也是哭笑不得。
本是土地貧瘠的小莊,壓根沒指望有什么進益,沒想到卻是要開張了。
她帶著十福晉兩個,將眾人送到甬道門口,才目送著眾人離去。
十福晉倒是覺得自己學著了,道:“九嫂,你不是開酒樓么?那我能將羊賣給你么?”
舒舒笑著點頭道:“能呀!”
正好秋天的時候,可以上火鍋。
十福晉笑著說道:“那我回頭再給額赫寫信,讓旗里年底再來人時也帶牛啊,我們的黃牛肉好吃,宰殺也沒有忌諱,到時候九嫂都做成牛肉干或牛肉脯,就能一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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