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午后過后,佩蘭到太醫值房的時候,就跟九阿哥碰上。
兩人都找到一個當值的太醫。
太醫就一并說了。
宜妃年歲在這里,還是仔細為好。
“彌月為期,百日為度”。
女人產后月子其實分了大月小月的,現下世人習慣做的滿月只能算是“小月子”,還有為期一百天的“大月子”。
因此即便是到了滿月,也要仔細保養,過了百日才算調理過來。
若是想要移動,可以取“六七”之數,而后還要包頭,還要防風。
飲食也當遵醫囑,適當進補。
九阿哥跟佩蘭都仔細聽了。
等出了值房,兩人同行至廣生右門。
九阿哥囑咐道:“告訴娘娘,熱也忍著,等到挪到園子里,也不能只想著涼快,還是得捂著。”
佩蘭恭敬應了。
等回了翊坤宮,佩蘭就說了太醫的話,還說了遇到九阿哥之事,夸道:“九爺孝順,親自去問這些…”
宜妃嘴角翹著,心里熨帖,卻也明白真正孝順的是誰。
自己的兒子是什么性子她還不曉得?
哪里是這樣細心的?
老話說的好,“十年看婆,十年看媳”。
她這里不用十年,就能看出自己是個有后福的。
“聽太醫的,不著急,那就滿四十二天再搬…”
宜妃美滋滋道。
二所這里,九阿哥也跟舒舒說了太醫的話。
舒舒心里盤算了一下時間,那要中旬搬了,不用著急了。
可是婆婆只坐三十天月子,那還是要打發人告訴五福晉一聲。
宜妃不讓兒媳婦請安,舒舒這里還好,三、五日打發人過去一趟;五福晉在宮外,想來早等急了。
至于小十八的“滿月”,因為宜妃之前發話不過辦,也不會舉行滿月禮。
那就不會有女卷入宮賀生,可是五福晉與舒舒這兩個兒媳婦不是客,卻是該請安的。
舒舒就打發吩咐周松走一趟,道:“問問嫂子,后天入宮不入宮…要是入宮,可以先到二所,我們再一起去給娘娘請安。”
周松應著,就叫了個小太監跟著,出宮往五貝勒府去了。
等到傍晚時分,周松就回來了。
“五福晉說,后天早上入宮,直接來跟福晉匯合,再往翊坤宮去。”
舒舒點點頭,道:“辛苦了,下去歇著吧。”
現下已經是暑伏,已經算是很熱的時候,可是五福晉并沒有跟五阿哥去海淀。
舒舒就問九阿哥道:“五嫂要是家務牽扯不能動,那三嫂、四嫂不是也差不多?”
九阿哥道:“誰知道呢,愛去不去,許是現下沒差事,也不用老往御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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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他想起了上回七阿哥御前對答的模樣,忍不住跟舒舒吐槽道:“你說他倔強個什么勁兒,實惠是頂頂重要的,汗阿瑪這么多個兒子,他不往前湊,誰能想起他來?”
舒舒卻聽著不大對勁。
那天早上送殯的時候,她才聽七福晉提起八福晉“為父報仇”的八卦,囑咐七福晉告訴七阿哥。
七阿哥半天的功夫,就查出那么多?
只有貝勒府的人手怕是不夠。
還有那如同君臣對答的模式,也不是一次兩次養成的。
七阿哥兼管鑾儀衛?
還真是沒聽人提過。
鑾儀衛,也是天子近衛,負責天子出行時掌儀仗的,也是由勛貴子弟充任。
可是,這是延襲前朝錦衣衛的編制,應該還有探查京城內外消息的作用。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他壓根沒有想到鑾儀衛上去,還念叨著:“爺怎么提醒他呢,他是當哥哥的,直接說的話,是不是不妥當,怕他面上下不來的…”
舒舒點頭道:“確實不妥當,七爺自尊心強,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或許這樣的相處方式才是七貝勒習慣喜歡的方式,爺別好心辦了壞事!”
九阿哥訕訕道:“爺好像今天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他就說了調整兩位嬪母管領下人之事。
舒舒聽著,都能想到衛嬪的無奈。
十年了,什么人手都調理出來了。
這些人看似身份不高,可出入宮廷勞役,包衣內部又聯絡有親,用的好了,就是眼睛,就是耳朵。
這其中恩威并施的,心血也有,銀子也有。
結果,又要從零開始!
她心中幸災樂禍,面上卻帶著擔心道:“爺,衛嬪母與八貝勒,會不會埋怨爺?”
九阿哥輕哼道:“爺是公事公辦,又不是存了私心,隨他們去…”
真要說起埋怨,不是該他埋怨八阿哥么?
記仇的話,都記多少回了?
說到這里,他想起了八貝勒府的雅齊布。
之前叫人盯著,證據整理的差不多。
有私產,還在外宅養著兩個私生子。
原本這些東西,找機會遞給八福晉就行了。
可眼下八福晉“靜養”,失了貝勒府的管家權。
得了這些東西也沒用了。
“汗阿瑪剛教訓爺,讓爺曉得分寸,兄弟之間再親近,也不好插手人家家務,爺不好冒大不韙,直接插手八貝勒府的家務,可也不樂意縱了雅齊布,怎么辦呢?”
九阿哥看著舒舒,道:“你幫爺琢磨琢磨,這事怎么了結,總不能虎頭蛇尾,不了了之吧!”
舒舒想了想,道:“爺是好心呢,這樣背主的奴才留著,往后八貝勒也要吃虧,只是爺是弟弟,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插手五貝勒府事也好、過問八貝勒府之事,就顯得不妥當,要不然,爺就交給四貝勒,讓他做主…”
那一位可是眼里揉不進沙子的主兒,最是較真不過。
九阿哥皺眉,將上午挨訓的事跟舒舒學了一遍,道:“你瞧瞧這多討嫌,本來不干他的事,他訓個沒完沒了,說話也不中聽,也就是爺大度,不跟他計較,換個小心眼的,早記仇了!”
舒舒旁觀者清,道:“我瞧四貝勒明面是訓斥些,可也是讓爺說清楚緣故,也是給八貝勒看的。”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對答之間,都是說清楚了這是公務,并非私怨,證明九阿哥還是好心。
九阿哥不領情道:“反正打小就這毛病,嘴太臭,不訓人就不會說話,開口閉口挑毛病,難為四嫂了,整日里得煩死…”
舒舒笑著聽著,也不多嘴。
四阿哥是出了名的性情皇帝,現下九阿哥也天性爛漫的年紀,順其自然就好。
次日,就是六月二十六,章嬪遷宮之日。
章嬪正式入主儲秀宮正殿,成為一宮之主,這個嬪才算名副其實。
舒舒這里,預備了蘇繡桌屏一座,充當喬遷之禮,請齊嬤嬤帶了核桃走了一趟。
是個福壽圖,下邊是艷麗的牡丹,上面是碩果累累的桃枝,中間是兩只悠閑的白鶴。
章嬪見了,就十分歡喜,叫人擺在次間。
各宮都打發人送了賀儀。
一直到中午,才安靜下來。
沒有外客在了,章嬪也收了笑。
郭嬤嬤見狀,不由擔心,道:“主子…”
章嬪撫著胸口,搖頭道:“我沒事,就是感覺跟做夢似的…”
說著,她望向長春宮方向。
那邊過些日子就要修葺,而后換上新主人。
端嬪…董宮女子的痕跡,也都除去。
如同早先的安嬪、敬嬪一樣。
這就是宮廷…
章嬪看著郭嬤嬤道:“等過些日子,你出宮請尊佛像來吧,往后咱們給阿哥與格格祈福…”
她有些明白為什么各位妃主娘娘都供佛龕了。
許是這樣,能更好的打發時間。
以色侍人,終不長久。
總有一茬茬鮮活的年輕嬪妃的入宮。
她逃出生天,應該更豁達些,習慣恩寵漸稀的日子。
郭嬤嬤點頭道:“嗯,奴才去請,到時候保佑十三爺娶個如同九福晉那樣孝順知禮的好福晉,也保佑兩位格格指個好親事。”
主仆倆個陰霾散盡,憧憬起新生活來…
再一日,就是六月二十七,十八阿哥“滿月”。
宜妃出了月子。
早上卯初,宜妃就醒了。
從卯初到辰初,整整一個時辰,宜妃換了三次水,洗了三回澡。
每個手指頭都搓過了,才覺得活過來了。
而后她就搬回了前頭正殿。
連帶著十八阿哥,也挪到了前院的東偏殿。
等到歪在次間的炕上時,宜妃吸了一口氣,眼淚差點兒沒出來。
沒有沉香味兒,也沒有檸檬香,可是也沒有酸臭味兒。
清清爽爽的,喘氣都舒服了。
想起住了整整一個月的后殿,她面上帶了嫌棄,吩咐佩蘭道:“幔帳都換了,不要了,其他坐墊什么的,都清洗了,重新湖墻,窗紗也換新的,這兩日別關窗,味道好好放放!”
佩蘭應了,下去吩咐去了。
宜妃看著幾桉上擺著的兩盤鮮果。
一盤裝的是白杏,小兒拳頭大,飽滿水潤。
一盤裝的是李子,個頭跟杏相彷,是黃綠色的。
宜妃口舌生津,忍不住,上手摸了一個。
佩蘭吩咐人回來,見了忙道:“娘娘,還是蒸了吃…”
宜妃皺眉放下果子,擺手道:“端走端走,眼不見心不煩!”
佩蘭馬上端了下去,吩咐人送到膳房,每樣蒸一小碗。
這會兒功夫,五福晉已經入宮了,正在二所說話。
舒舒就按照習慣,依舊是打發小椿先來翊坤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