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之見狀好笑的控制著情緒開始激動起來的她,抱在懷里細細撫慰著。
而后沖著巡捕大人擠了擠眼睛,摸出王冰冰的手機,打開免提,撥通了另一位便宜老丈人王海濤的電話。
幾家人非常熟稔的關系,讓他面對王海濤其實很是輕松。
心虛?
不存在的。
什么時候狗會心虛了?
沒道理嘛。
三言兩語的交代了現在的情況,手機那邊的王海濤對此也是一陣好笑。
背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碼,王海濤很快的證實了自己與王冰冰的父女關系。
對于這種事情王海濤很是熟稔。
這叫自家女兒長了一張逆天的娃娃臉呢?
不熟也得熟。
過去幾年里王冰冰和寢室同學去旅游時,他總會接到酒店前臺的核實電話。
其實也好,也不擔心寶貝女兒被別人騙出去開房。
而知道女兒想去吳楚之公司工作的他,并不驚詫于倆人呆在一起談工作。
何況,女兒的那點心思,他這個父親,其實知道的七七八八。
只是不想戳穿而已。
自己這永遠長不大的寶貝女兒啊!
什么情況談工作,需要鬧到巡捕來核實身份的?
也好,不去外交部工作,對于他而言,其實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不是每個父母都愿意子女無私為國奉獻。
只要進不了外交部,什么都好說。
至于將來?
將來再說吧。
趁著最美好的年華,轟轟烈烈的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也好。
至于她能不能和吳楚之走到一起,看個人造化了。
至于幾家人的關系,王海濤看得很開。
或者說是作為一個父親,在他眼里,女兒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whocare?
中年巡捕核對信息庫無誤后,便放了吳楚之倆人,言語里很是客氣。
和吳楚之、王冰冰這樣的學生不同,王海濤的戶籍信息很是完整,上面的工作單位是某省國開行的行長。
別拿國開行不當衙門。
省分行行長這種級別身份的人,不是他一個小小巡捕能惹的。
在六扇門里混飯吃,眼力是最重要的。
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他們門清。
其實今天要不是圍觀者很多,要不是旁邊的徒弟還不夠油滑,當場他就想放了吳楚之倆人。
至于吳楚之在和王海濤對話里的語焉不詳,說是談公事,他也很是理解。
畢竟他家的小子,和吳楚之他們差不多大。
談戀愛嘛,剛開始是要瞞著父母的。
一男一女跑公園里談公事…
自家那小子怎么就憨憨的不會!
送吳楚之倆人出去的時候,門口還在交代問題的哥們見狀目瞪口呆,隨即悲憤的嚷了起來。
“什么情況,這不應該是三年起步嗎?我靠!有黑幕啊!”
在他看來,吳楚之的問題比他可要嚴重的多了。
沖著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妥妥的刑啊!
現在這是什么情況?
就這么放了?
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蛇鼠一窩!
狼狽為奸!
王冰冰聞言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怒氣沖沖的沖出了巡捕房。
急忙與中年巡捕簡單話別后,吳楚之趕緊跟在她身后上了車。
待車子開出巡捕房后,陰沉著小臉的王冰冰這才開始撒著氣。
她毛躁的將手指插進自己的發間,身子左搖右晃的抓了狂。
啊啊啊!
長得童顏又不是她的錯!
片刻之后,王冰冰吐出胸中的一股郁氣,“怎么總是遇見這種事情!”
吳楚之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哎幼喂!我的小公主!別人羨慕你年輕還來不及,你看剛剛那哥們兒,眼里的那個酸勁兒。”
王冰冰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口咬了上去,“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22歲的淑女被當做小女孩,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王冰冰對著車內的梳妝鏡都了都自己的蘋果肌,很是無奈。
吳楚之本想糾正是‘幼齒無乳’,不過還是從心的沒有說出口。
也是年齡的關系,要是32歲的少婦還被當做小女孩,這就很讓人開心了。
臉型就那樣,少女的嬰兒肥消下去都沒用。
不過,王冰冰卻把氣撒在了另外一方面上,“就是你!你這個大壞蛋!你早點弄完不就沒事了!”
吳楚之眨巴眨巴眼睛,很是無辜的望著她。
他也想快點,奈何實力不允許啊!
趁著紅路燈時,他湊過去流氓了幾句,惹得幾聲嬌怒后這才得意洋洋開著車去覓食。
經歷了一番折騰后,王冰冰也放棄了清澹飲食的打算。
之前車上發生的事情讓她明白,貌似自己的體力必須加強了。
在大學里面廝混了4年,快22歲的大姑娘,就算再單純,哪還有什么不懂的?
她暗自揉揉現在還酸澀的腮幫子,貌似自己這男人強得有些過分了。
也不知道莞莞那個怪力少女能不能扛下來!
不,這男人的花招太多,秦莞可能早已經是怪力婦女了吧?
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她,狠狠的擼著羊肉串。
擔心長胖而一直控制飲食而且堅持長期素食的她,現在也顧不上那么多,看著眼前自己男人大快朵頤的樣子,她也放開肚子享受著眼前的一切。
從今天,要多吃肉,要多鍛煉!
不過望著正在對著烤生蠔大快朵頤的吳楚之,她還是大吃了一驚。
“小吳哥哥…生蠔…還是在沿海吃,比較新鮮。”
她小意的提醒著,運到燕京的海鮮,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在她家鄉鄰江的建鄴城,其實很多所謂的海鮮、河鮮,都比不上千里之外的港城海邊漁家樂。
王冰冰心里很是奇怪,其實吳楚之從小就有些挑嘴,對食物品質的追求很高。
今天這是怎么回事?
羊腰子什么的,她還能理解。
畢竟在燕京,羊肉算是肉類主要供應品種,很是新鮮。
但生蠔、紅蝦這類的海鮮,她確實有點理解不能了。
吳楚之沖她擠了擠眼睛,“莞莞晚上要回來了。”
有了肌膚之親,自然有些私房話語是可以說的。
與其扭扭捏捏的回避,還不如攤開了說,至少渣得磊落點。
很想不懂的王冰冰,聞言瞬間便紅了臉。
她覺得有些可恥,她竟然懂了。
不純潔了。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王冰冰哼了一聲,扭頭便向老板再要了兩串大腰子給他加上。
吳楚之見狀不免有些啞然失笑。
這塑料姐妹花情誼,開始吃醋的王冰冰憋著壞。
看來今晚莞莞的日子有點慘啊。
將戀戀不舍的王冰冰送回外交學院后,吳楚之急忙趕著回到他和秦莞在燕師大附近的愛巢里。
物管的保潔阿姨定期有償的幫著打理著衛生,今天也是阿姨提前幫忙打掃好的。
家里沒放什么值錢的東西,倆人也樂得輕松的將一把鑰匙托付給物管。
畢竟,抄氣表、下雨關門窗什么的這些占據時間的瑣事,別人幫忙處理起來很是方便。
不過,吳楚之還是趁著時間,將屋里屋外的衛生死角又打掃了一遍。
請人保潔,總歸還是有些瑕疵的,世紀初的保潔阿姨,做事風格充滿了勞動人民的智慧。
一些邊邊角角,阿姨是不會搭理的。
這也看主人自己的生活習慣,既然服務外包出去了,有的時候,眼睛就不要太亮了。
要學會‘看得過去’!
而一貫比較粗的吳楚之此時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一通忙活下來,滿身大汗,自然得洗個澡再去接人。
用滾筒粘仔細清理的清理了幾遍衣褲上面的頭發,再將剛脫下來充滿汗味的臟衣服扔進臟衣簍里,吳楚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吹著口哨,他提著沐浴露便進了浴室。
愛干凈的男孩子,運氣都不會差的。
做題在于細節,生活同樣如此,處理不好細節的人,考場和情場都容易翻車。
志在組成無敵艦隊的吳王,自然不會在這上面犯錯。
將GL8停在機場停車場里,吳楚之并沒有急著去接機大廳等候。
秦莞的飛機是20點到達,此時才18點40多,還早的很。
中午吃得晚,此時不餓的他,倚在車門外抽煙過著癮。
秦莞聞不得煙味,雖然并不禁止他抽煙,但是吳楚之還是很自覺的不在她面前抽。
尊重是相互的。
但此時自己對莞莞真的還有尊重嗎?
平行時空好歹也是等著她點了頭,才開始實質意義上收的人。
吳楚之此時有些懊悔起來,和小妖女在一起的時候,沒控制住。
以后,這事絕對是個被莞莞抓住不放的槽點。
燕京的日落來得比錦城早,此時已經是夜幕降臨。
此時的吳楚之,就像是做了壞事的頑童一般,后知后覺的明白過錯后,心里一陣刺激的同時又是非常忐忑。
如果金色小人還在的話,一定明白,這一切都是吳楚之那晚來的叛逆期作祟而導致的變數。
雖然明知道平行時空的處理方式是行之有效的,但他心里就是隱隱約約的不想按照以前的方式走。
他也分辨不清楚是為什么。
是因為莞莞20歲生日那封再也無法平展的信?
還是因為這一世小月牙兒雨夜里的那滿腔孤勇?
在馬路牙子上面無聊踱著步的吳楚之,心煩意亂的對著夜空吐了幾個煙圈。
“風吹迷林霧,海映晴藍空,你,喚我夢醒,便可見鹿,見鯨,亦見你”
這里面重要的是什么?
是風?是海?
是鹿?是鯨?
是迷林霧?還是晴藍空?
是,但又都不是。
是‘你’和‘我’。
甚至,最重要的,起著決定性作用的,是‘你’。
敢于去喚醒‘我’的那個‘你’,才是最重要的。
誠然,吳楚之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青梅不敵天降’,但也不想蕭玥珈那滿腔孤勇喂了狗。
那晚,小月牙兒不留任何退路的決然,讓吳楚之不忍負她。
不對!
吳王怎能是狗?
必須是狼。
行走千里吃肉的狼。
將手里早已熄滅的煙蒂在垃圾筒上面使勁兒摁了摁,吳楚之咬了咬牙,大步流星的往接機大廳走去。
不過,在接機大廳前,挺直了嵴梁的他還是被攔了下來。
有序,是一個很靈性的詞。
出現的時候,通常會跟著其他的動名詞結合在一起使用。
比如,有序接機,就很有意思。
望著此時燕京國際機場的現狀,吳楚之也只能苦笑一聲,老老實實的呆在候機大廳外面,等待著可以進入的時間。
為了迎接幾年后的盛會,燕京國際機場進行了一次極大規模的改造,力度可以說是翻天覆地。
改造是必要的,也是提升首善之地國際形象的必然。
但2004年夏天,便是這座機場有史以來最尷尬的時刻。
如同雪橇三傻在成長過程中的尷尬期一般,很是見不得人。
此時,那座最老的T1航站樓正在進行的大規模‘重建式翻修’已經到了尾聲,但是要9月才會重新投入使用。
而不遠處正新建的T3航站樓,此時還是一個大坑,一直要到盛會舉辦的那一年春天才會啟用。
于是燕京國際機場這亞洲第一,世界第二的吞吐量,2004年所有的運載壓力,只能由99年竣工的T2航站樓來承接。
所以,‘有序接機’便成了必然的選擇。
按照航班達到時間登記拿到的小牌牌,是此時進出候機大廳的唯一憑證。
沒有牌子,時間不到,接機的人誰也別想進入。
吳楚之百無聊賴的和人擠在吸煙區抽著煙。
此時的燕京,還沒有控煙。
機場以外,其實到處都是依據垃圾筒形成的天然‘吸煙區’。
但,沒人敢在這里開辟出一個新的區域來。
畢竟,燕京帶著紅袖套的大媽,上個世紀就已經很出名了。
誰也不想去用自己的面子去助長燕京大媽的威風。
人的平均身高,是隨著經濟發展而動態發展的。
吳楚之這后面十多年隨處可見的1米9大個子,在此時世紀初的北方,其實并不多見。
何況,這貨還愛踩著落地玻璃外面的小欄桿上,在人群里,更是顯得引人注目。
站這么高,到底是因為上面的空氣更新鮮一點,還是說愛臭美的他更喜歡將這副好皮囊像孔雀開屏一般給展示出來,誰也不知道。
但是,人群里不遠處的張挽瀾眺見后,便有些漲眼球,他認為絕對是后者!
王冰冰的那個在蜀大讀書的草包男朋友,化作灰,他都不可能認錯。
心里暗叫著晦氣的他,很是郁悶。
今天出現在這里,他也是萬般無奈。
將他一手帶大的母親重病此時躺在病床上。
他來這里,是為了接他那從出生后就沒怎么見過面的父親。
‘父親’,這個本來親近的詞語,也因為這個所謂的‘父親’當年令他母親傷心欲絕的作為,在他的記憶里變得很是陌生。
甚至,可能用‘生父’一詞來描繪可能更為準確一些。
畢竟,他的生父和他母親并沒有結婚,按照世俗的說法,他是一個私生子。
年幼時的疑惑,年少時的期盼,青春期時的憎恨,成年后的無感,便是他對他生父顏義山的全部觀感。
曾經,張挽瀾以為,有他這個父親,和沒他,其實生活也沒什么區別。
是的,這個父親很有錢,而且絕對比整個華國99.9999的人都有錢。
但是,這和他張挽瀾有什么關系?
他姓張,不姓顏。
他跟著他媽媽一個姓,而且在戶口本上,他還有著一個好心的早已去世的父親。
所以,顏義山不是他的父親!
也絕對不能是!
天資聰穎的他從小刻苦努力,未來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外交官,是未來站在國際舞臺上為國仗義執言的新聞報道常客。
他的名字將讓無數華國人耳熟能詳,讓全世界人民為之震撼,怎能有一個做著黑心卡商甚至高利貸生意的生父?
不過,此時站在這里的他,只能選擇出現在這里。
不為別的,以后的他再怎么輝煌,此時也掏不出錢來救治養育他成人的母親。
這筆錢,幾十萬,對于他而言,就是一筆天大的巨款。
但是對于他的‘生父’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張挽瀾此時有點后悔,為什么當初要拒絕‘生父’在他成年時給他的那張上面有著八位數余額銀行卡。
是他該的啊!
而現在?
一分錢難死英雄漢的事情,太多了。
秦瓊賣馬,楊志賣刀,自古英雄,也曾困乏。
他不愿向生父低頭,但是為了救治母親,他愿意彎下腰桿請求顏義山的借款。
是借款,打欠條的那種,利息高點也無所謂。
這是張挽瀾此時最后的尊嚴。
當然,既然是請求,那就得有著請求的模樣。
于是,主動來機場接機,自然便是態度。
雖然他知道,顏義山根本也用不著他接機。
甚至,他連接機的車都沒有。
望著此刻吳楚之的那張收拾得光彩異常的俊臉,人群里的張挽瀾嘆了口氣,豎起了衣領,縮了縮脖子,將臉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眼不見心不煩!
兒女情長的事情要想,但是現在的他,顯然并沒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