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著的吳楚之搖了搖頭,“但是他還是會死,就算不死,也不會有什么危害了。”
見郭敬不明白,他抖了抖煙灰,“他是個醫學生,所以更清楚,他已經錯過了兩小時黃金阻斷期。
從受到艾滋病病毒感染,到體內產生抗HIV抗體,這段時間稱為窗口期,在窗口期內,感染者的血液中檢測抗HIV為陰性。
這段時期的治療,可以口服艾滋病的阻斷藥,一般在高危行為或意外暴露后兩小時內服用,可以避免得上艾滋病,所以被稱為黃金兩小時。
其實研究證明,存在72小時阻斷期的理論可行性。
因為艾滋病病毒從初始感染的局部細胞,擴散到其它細胞里面,需要72小時。
但是現在國內并沒有72小時有效的阻斷藥物,以現在的醫療條件,你猜他會怎么做?”
吳楚之歪嘴一笑,“他一定會自救的。”
“怎么自救…”郭敬話還沒說完,突然反應了過來,頓時感覺下身一涼。
掛斷巡捕房熟悉人員的電話,郭敬額頭、后背一片冷汗。
太可怕了!
這些讀書人,要是壞起來,太陰了。
陰點好,這個世道…
天黑路滑,社會復雜。
你往高處爬,那么就有小人來找茬。
精神來自靈魂,但是不是動手傷人,氣質來自豪橫,但豪橫不是進牢門。
看著床上躺著的孩兒他媽,郭敬暗下決心,以后孩子出來了,打死也一定要讓他多讀讀書。
這個小吳總,是在因勢利導殺人,滴血都不沾身。
沒了男人的根本,本就是重刑犯里面最受歧視的強奸犯,覃風根本活不出來。
這世間能殺人的,從來都不是只有兇器。
四六級考完試后,吳楚之并沒有急著去燕京,進入了考試月的蕭玥珈對此也很是理解。
從云夢師姐和葉隱師兄那邊傳過來的消息看,吳楚之現在正是千頭萬緒的時候。
自己就不要添亂了,叮囑好他注意身體后,蕭玥珈主動的降低了電話粥的時間。
考慮到和天晶公司千絲萬縷的聯系,吳楚之最終還是在數碼廣場租了半層樓作為新公司,也是未來集團總部的辦公地點。
在人力資源的優勝劣汰中,經過財務團隊的梳理,吳楚之的果核科技第一份管理報表也在6月8日出了爐。
吳楚之在管理報表上面提出了按周更新的要求。
在還沒有財務軟件的支持下,這個要求非常嚴苛。
但財務團隊的兩個副經理楊燚和向利還是咬著牙完成了。
兩人并沒有起內斗,出身會計師事務所的他們,各自拉了以前的手下,參與到了團隊搭建中。
財務部門是最能看透一家公司是如何運轉的。
沒兩天,他們就敏銳的發現,其實他們可以共存。
因為了解全盤賬務的他們一眼便看得出來,吳楚之的業務有很多板塊,板塊之間相互獨立。
所以根本不用愁職位的安排,兩人迅速達成了一致,兩個團隊合而為一。
第一份報表的難度系數要大一點,畢竟時間跨度很長,也幸虧天晶公司以前的賬務非常的干凈。
吳楚之也知道,沒有財務軟件的支撐,他的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楊燚和向利分別都找他提出過這個要求。
但在這個問題上面,吳楚之拖了一點時間。
他是想一步到位,上ERP系統。
通過ERP系統把企業的人、財、物、產、供銷及相應的物流、信息流、資金流、管理流、增值流等緊密地集成起來實現資源優化和共享。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節約人力資源,也便于自己異地管理。
楊燚和向利也按照他的要求,分別在接觸金蝶、用友、SAP、新大中。
草臺班子也有這點好處,從一開始規劃,后面比較省事。
當然,前提是得有錢。
所幸,有著天晶公司現金流入的吳楚之,現在可以輕飄飄的說句,“哥不差錢。”
坐在辦公室里的吳楚之,仔細琢磨著小舅原本天晶公司的潛力,走復制粘貼的模式,未嘗不能夠把規模做大。
但是不久就會陷入困境,畢竟再怎么說都是貿易性質,沒有自身的產品。
就像搬磚頭批發一樣,從中賺取差價,但是根本沒有產生價值。
此時吳楚之不禁想起了一個人,大強子。
2001年的時候,大強子就是面臨這樣的情況,
1998年和2001年期間,大強子代理了幾個品牌,在中關村賣多媒體設備,比如壓縮卡、光盤、刻錄機等。
靠著價格實在,還為客戶提供設備操作的服務,大強子的業務做得很好,光刻錄機就壟斷華國60的市場。
促使大強子轉型的,便是一次價格戰。
全球第一大光盤廠來德的兒子來華國考察,發現華國的刻錄機市場竟然被一個小公司給壟斷了還賺了大錢,心里不平衡了。
他也想在華國的市場上分一杯羹,于是通過他老爸的關系拿下了幾個高端品牌的代理權。
來德因為業務往來的原因,和全球所有的刻錄機、OEM碟片的廠家關系都非常好,于是他老爸親自出面幫他說話。
晶東的信譽好,大強子的業務也做得很好,供貨商不愿意把晶東給得罪了,也不想失去大強子這個代理,所以就跟大強子和來德老板的兒子說,大家都退讓一步,加一個代理進來。
原來只有一家代理的市場,現在有兩家代理,雙方就開始打仗,來德老板的兒子20歲和大強子差不多大,很囂張地說,要把晶東耗死。
雙方就開始打價格戰,打到了什么程度,當時進口雅馬哈刻錄機進貨成本價都要2700,如果大強子賣2700一臺,對方馬上就標出2650元的價格,就這樣一直降,最后一直壓到了1700元一臺,一臺整整虧了1000元,賠本倒貼也賣。
這樣虧下去,大強子也扛不住啊,他找了幾個要好的供銷商去來德老板那里買,大強子再賣出去,一臺機器虧50元。
不僅是雅馬哈,還有其他品牌的產品,全線開打,誰出局誰的市場就丟了。
大強子雖然也虧,但是價格戰打得很有策略,虧得比對方少,大強子虧了小一百萬,而對方則至少虧了上千萬,2001年的錢比現在值錢多了,對方損失之大,可想而知。
對方元氣大傷,過了沒多久,就撤走了。
這件事情結束后,大強子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這種批發模式,代理的貨源依賴廠商,廠商如果不給你貨,代理就會立馬失去優勢,客戶不是你的,他們是中關村各個柜臺的,接觸不到終端客戶,就沒有價值。
從這一點來看,大強子的眼光是超前的,要接觸到終端用戶才有價值。
2001年,大強子決定轉型,由批發轉向零售。
當時聯強國際是全球第一大的專業通路商,對大強子他們這種小公司來說,是牛到天上的公司。
但大強子跟員工說:雖然聯強現在很牛,但將來沒有什么前途,代理早晚會被砍掉,因為創造不了價值,比不上國美、蘇靈這種接觸到第一線客戶的企業。
當時,晶東的員工都看不懂大強子要干什么,有反對的,有覺得不可思議的。
大強子就跟員工們說:往上游走,我們沒錢沒實力,那就往下走,做終端客戶,我們有終端客戶,就不怕廠商不給貨,雅馬哈不給貨,我們可以賣別的,我手里有客戶,而且是終端消費者。
大強子轉型從批發做零售,為晶東后期做線上商城奠定了基礎。
吳楚之的嘴角翹了起來,大強子是往下游走,但他決定往上游走。
未來,華國多得是下游,缺得卻是上游。
掌握真正核心科技的上游。
吳楚之不喜歡被人卡脖子,他喜歡卡別人脖子。
在華國,商業模式的創新,有得是人做,不差他一個。
何況有些商業模式的創新,完全是喪盡天良。
比如所謂的社交電商。
這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理性消費,而是被社交和低價引誘的臨時起意的購買行為。
想必在網上血拼的人,對這種非理性消費都有切身體會:
頭腦一熱,要了,手指一點,買了,收到東西,壞了…買了一堆沒用的東西,當時覺得很過癮占了便宜,但等東西到手,又會追悔莫及。
有些平臺就是利用了消費者貪圖便宜、懶得維權的心理,創造了這種商業模式。
要振興實體經濟,還華國消費者以尊嚴,科技創新這樣的“苦活累活”,總得有人干吧。
不能僅靠販賣假冒偽劣和違法侵權的拼團平臺,來給那些殘次劣質產品“去庫存”,更不要指望靠這樣虛假繁榮的商業模式創新,來振興國家的實體經濟。
看著窗戶外面的世界,他笑了笑,現在晶東網絡商城已經問世了,大強子也快到了最缺錢的時候了。
沒準兒可以撿個漏。
我不做下游,但有人可以幫我做。
要做上游,就必須要有自己的產品。
可是做什么呢?
吳楚之摳了摳眉頭,轉過椅子來,將目光投向了一個主板的盒子上。
興天下。
老朋友了。
前世自己就謀奪過了一次。
接受平行時空點撥后的他,再次審視這個問題時,有了新的看法。
2001之所以被人詬病,是因為在初期他的手段其實不是太光彩,有著涉政的嫌疑。
那么三生三世后的今天,自己是否能夠正大光明的去擊敗伍陸軍呢?
興天下的板卡業務以及那批熟練的產業工人,都是吳楚之現在非常眼饞的。
畢竟,沒有比并購來得更快的擴張方式了,特別是牌照、授權協議橫行的IT領域。
而且,要完成萬物互聯,有些東西是繞不過去的。
終端上面,如果差了作為生產力工具的電腦端,想打通多平臺的壁壘,無疑是癡人做夢。
但是,如果涉及電腦端,那就只能向柳神發起再一次的挑戰?
一個紅海市場的新進入者,如果不能將這個行業的霸主斬落馬下,其進入的行為本身便是一種賠本賺吆喝的腦殘舉動。
要么成為新的霸主,要么被這個市場原有的所有玩家一起排斥出局。
那么,只有戰了。
正面擊潰商道教父,從而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商道?
吳楚之自己也笑了起來。
有點天方夜譚。
何德何能啊!
忽地他雙拳一砸桌子,桌上的杯子也跳了跳。
特喵的!
有何不可?
國內作戰不行,那就拉到國外去打,來個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他個天翻地覆。
吳楚之在辦公室里踱著步子,思索著路徑。
其實,不是不行。
不允許我走捷徑,那么就正面硬剛吧。
既然打敗過他們一次,那么打敗第二次又有何難?
6月8號,吳楚之還是來了燕京。
不是蕭玥珈或者王冰冰的催促。
倆女其實非常的懂事。
也不是他想要來會女朋友,而是到了不得不來的時候。
有了未來老丈人秦援朝的幫忙,吳楚之很快便取得了設計院的通訊充值外包。
這也是合法合規的事情,一切流程都是正確的。
甚至秦援朝都沒在會上說什么,議桉便獲得了班子成員的集體贊成。
無他,充值找發票,太麻煩了。
要么去書報亭買充值卡,還時不時遇上假發票,財務照章辦事不給報銷。
要么去營業廳排隊辦理充值業務。
世紀初,電信營業廳辦理業務可不像后世那么便捷,一個月專門花半天時間去排隊,這純屬瞎耽誤功夫。
直接發到工資里面,大家又舍不得,畢竟還有個稅要扣。
既然有人可以提供這樣的服務,在財務、紀律合規的前提下,大家何樂而不為?
設計院的速度很快,于是吳楚之這邊就麻煩了,他還沒有搞定需求端。
雖然不至于違約,大不了到電信去買卡來充,憑借量大的優勢,他也能獲得一些折扣。
但是這種小錢,掙著就沒意思了。
于是,吳楚之加快了步伐,下了飛機,二話不說的帶上王冰冰和孔昊便來到了中關村的魏公村。
王冰冰這把冰刀,以后再厲害,現在也得磨,第一個談判對象,就由他來打個樣。
這里是聯眾世界的總部所在地。
此時的包岳橋頭上早已沒了頭發,一片光禿禿的。
吳楚之突然有些心酸,貌似以后他掉發也挺嚴重的。
“包總,久仰了,您可是我的偶像。”
吳楚之的偶像有很多…
楊詡、裘博君、任老爺子、雷布斯、大強子…
其實包岳橋還真的算半個。
1993年,臨安橡膠總廠電腦室,26歲的包岳橋敲出華國首個反編譯軟件UCDOS,紅遍大江南北。
成名后的包岳橋北上,跑到首都要圓自己的“電腦夢”。因為喜歡下圍棋1998年包岳橋與簡晶、王建華借了50萬創建了聯眾。
與鵬城馬一樣,包岳橋也曾一個人注冊3個ID陪用戶下棋維持客戶端的日活。
到1998年底,聯眾注冊用戶突破了1000人。
創立聯眾僅1年后,包岳橋三人就把當初的50萬翻了一倍。
聯眾世界以500萬元將79的股權賣給了中公網,談判時包岳橋還不知道怎么說服對方相信聯眾能賺錢。
但到了2002年,聯眾給后來的控股方海虹控股貢獻了9388萬元中的七成利潤。
2003年,聯眾已經占據了游戲市場約85的份額,注冊用戶超過2億,月活用戶達到1500萬,成為世界最大的休閑游戲平臺。
注意,是世界最大。
但是好景不長,也就是2003年的8月,企鵝QQ游戲第一個公開測試版本正式發布。
江湖傳言的一個說法是包岳橋覺得這個對手很一般,于是錯過扼殺的機會。
但實際上包岳橋看到這個聯眾游戲的翻版十分焦慮,曾親赴鵬城與鵬城馬探討合作。
鵬城馬沒有給包岳橋任何機會。
不到一年時間,鵬城馬通過自己的社交海量的用戶將聯眾趕下了華國第一休閑游戲門戶的寶座。
包岳橋不是沒想過反擊,聯眾曾想借助新羅公司NHN的力量,抓住大型網游機遇。
2004年,NHN以1億美元收購聯眾50股權。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NHN并不想幫聯眾開拓網游市場,而是想讓自身在新羅的棋牌業務Hangame替代聯眾,成為亞洲棋牌老大。
此外,NHN開發游戲的界面的付費習慣太新羅化,與國人喜好不符。
到2009年,聯眾開始虧損。
2010年,NHN退出中國市場。
不過這一切和包岳橋已經沒有了關系,他在2006年時,便選擇了退出。
聯眾并不是輸給鵬城馬的社交優勢和抄襲模式,包岳橋親口承認聯眾忽視了大型網游的機會。
連鵬城馬都曾經問他:“為什么不做網游?”
2001年勝達旗下運營的《神話》開始風靡,RPG網游崛起,搶占了聯眾的棋牌游戲用戶時間。
聯眾另一創始人簡晶在2000年就曾提出了網絡游戲的思路。
但由于聯眾大股東海虹運作網游公司亞聯,對于聯眾的網游提議無動于衷。
失落的王建華和簡晶在2003年、2004年先后離職,2006年鮑岳橋退出。
轉型做投資人后包岳橋仍對企鵝的壓制心有不甘,他的投資原則有兩點:
1.只做且不會做、不能做的項目 2.不投游戲。
當然,這樣做的他,也只能被湮沒在歷史的洪流里面。
所以說,包岳橋只能算是吳楚之半個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