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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改日的意思就是……

  棋局在延續,你來我往的,棋上、嘴上好不熱鬧。

  不過,僅僅幾個回合之后,遠山公只得認輸。

  被將死棋了。

  而且他都還不知道怎么輸的。

  兩三步前,他還在大殺四方,怎么就輸了?

  不過老爺子賭品很好,愿賭服輸,他從褲兜里摸出一包白色包裝的香煙,拍在吳楚之的手上,

  “不比華子差!便宜你了!”

  看著這包白得樸實無華的煙,吳楚之愣了。

  老頭,有點意思啊!

  這煙,他見過。

  還是在春節的時候,在他外公家見過,偷偷摸摸的抽過。

  豈止不比華子差?

  特喵的熊貓香煙特供版!

  他外公那兩條,是參加過二萬五老兵的慰問品。

  老人家平時都舍不得抽,只有來人的時候顯擺來著。

  四九城,果然藏龍臥虎啊。

  像他外公這樣的老兵,當地管理機構得供著。

  而在燕京,出門遛個彎,遇上倆。

  而且,顯然,別人的段位比他外公高上不少,這煙平時抽著玩的。

  這種是國之重寶。

  寶貝的寶!

  幸好剛剛嘴還不是忒毒,不然弄翻個高血壓心肌梗塞什么的,自己上哪兒說理去。

  吳楚之見狀趕緊起身讓著老姚頭,讓他們繼續著棋局。

  還是等這倆‘老寶貝’捉對廝殺去,倆老頭互懟死了和他沒關系。

  觀棋不語真君子。

  吳楚之默默的看著棋打發著時間,態度不自覺的恭謹了一些。

  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該散煙散煙,該嗤笑就嗤笑。

  倆老頭是真愛棋,也知道他的水平,顧不上顏面,遇上這種時候,便虛心的請教著。

  良久,老姚頭趁著一局結束起了身,“行了,我也撤了,該去接我大重孫子下幼兒園了。你吶,趁早也回去吧,路遠!”

  遠山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快滾吧!就在我面前顯擺你那重孫子!過兩年我也會有重孫子的!”

  老姚頭嘿嘿一笑,轉過頭來,“外的!不是親的!”

  遠山老爺子火了,“跟老子一個姓,那就是親的!”

  吳楚之心里笑了起來,看來又是一家子女政策的受害者。

  老姚哈哈大笑,也不爭辯,再爭下去就是傷口撒鹽了,

  “改日空了,再來找我下棋!你今天不行啊,五局輸四局,哈哈哈哈哈!”

  遠山老爺子笑罵了兩句,讓老姚頭趕緊滾蛋,自己起身收拾著棋子。

  余光瞥見吳楚之正收拾著地上的煙蒂,老爺子心中一動,“小伙子,要不再來一局?你教教我剛剛你那什么‘小鬼當家’?”

  老爺子琢磨著練會吳楚之那幾招,下次在老姚頭面前顯擺顯擺。

  吳楚之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嘿嘿笑著,“老爺子,是‘小鬼穿襠’。改明兒吧,今天不行了。

  眼瞅著四點四十了,我得回去做飯,待會我女朋友回來了。”

  遠山老爺子嗤笑了一聲,一臉的鄙夷,“你這年紀輕輕的,什么家庭地位啊?做飯,那是老爺們兒的活?那是老娘們兒的事兒!

  你挺大的個子,一大老爺們兒,往廚房里攪和什么!來來來,陪老頭子再下一局,就一局!

  要是你女朋友敢跟你瞎咧咧,你趁早換人,我把我孫女介紹給你。”

  吳楚之起身一邊收拾著棋子,一邊笑著說,“行了,老爺子,改日再約啊。做飯吧,這和地位沒什么關系,自己的女人,自己要寵!”

  眾所周知,改日的意思就是沒事別來煩我!

  這種老爺子,他惹不起。

  遠山老爺子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將手里的棋子扔回了棋盒,“你是西蜀人?”

  吳楚之聞言一怔,“老爺子好眼力!您怎么看出來的?我覺得我這京片子還是挺地道的啊。”

  他不是吹牛,在語言上面他是有著非常高的天賦的,在哪兒要不了幾天,當地的方言就能說個七七八八。

  而在燕京,因為陪秦莞的緣故,京片子說得老燕京都聽不出來差別。

  遠山老爺子嗤笑了一聲,“呵…語音確實地道,不過吶,沒老燕京人那魂兒!你明白不?

  你那論調啊,和我當年很多西蜀戰友的話一模一樣,耙耳朵!”

  說到這里,老爺子忽地沉默了一會兒,“可惜吶,蜀軍悍不畏死,歷來死傷最大。”

  吳楚之笑了,“所以吶,不是西蜀人耙耳朵,那是疼自己婆娘的表現。”

  老爺子啞然失笑,將小馬扎和桌子就放在一邊,“沒事兒,丟不了,老姚頭接了他那寶貝疙瘩就會來收的。明兒見!”

  說罷,緩緩直起腰,背著手離去。

  吳楚之用樹葉將煙蒂包好,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筒,也朝著小道走去。

  讓人沒想到的是,老爺子和他一個方向,吳楚之快走幾步,追上他的腳步,“老爺子家住附近?”

  遠山公點了點頭,“不過,我不回家,回干休所,熱鬧一些。”

  “您老啊,和我外公一個脾氣,就愛跟他那些子老戰友混在一起。”

  老爺子來了興趣,“哦?你外公也是軍人?”

  “是啊,我外公還走過二萬五呢!不過他也就一當兵的,去高麗溜達了一圈就回家務農了。”

  老爺子一怔,“失敬了,這樣的老兵,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吳楚之的話勾起了老爺子什么思緒,說完后,遠山公便不再言語,自顧自的走著。

  到了家門口,吳楚之掏出鑰匙,“老爺子,我到了!”

  遠山公見狀一愣,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門口的大門,“你,你,這是你家?”

  吳楚之笑了,“哪兒能呢,不是給您老爺子說過嗎,我是西蜀人。這兒啊,我女朋友的家。”

  遠山老爺子眨巴眨巴眼睛,忽地笑了起來,“小伙子,好福氣!這房子氣派!怪不得你瞧不上我孫女。”

  吳楚之笑笑,沒有答話,“老爺子,你家還遠不?要不,我送你一程?”

  這么大的歲數,他是真怕這老爺子路上摔著了。

  遠山公擺了擺手,指了指門口樹蔭下的吉普車,車上還有一軍人,明顯是警衛員的模樣。

  見吳楚之有些愣神,他笑了笑,“停這兒不礙事吧?我見這府上常年沒人,一般我來都停這里。”

  吳楚之趕緊搖搖頭,“不礙事,不礙事,這兒挺寬敞的。”

  這白胡子白眉毛的老頭子少說八十來歲,但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走路都不要拐杖,軍車帶著警衛員,看來來頭不小。

  趕緊的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吳楚之可不想和這樣的老爺子打交道,萬一真被抓去做孫女婿什么的,自己哭都哭不出來。

  他忽地心思一轉,蕭玥珈也說過,她爺爺也是個軍人…

  不會這么巧吧?

  遇上蕭玥珈爺爺的戰友了?

  吳楚之試探的問著,“老爺子,您和這家的老爺子認識?”

  遠山公一愣,啞然失笑起來,“認識!熟得很!蕭老爺子嘛。以前天天打照面的。”

  吳楚之心涼了一半。

  完蛋!

  還真是戰友。

  這下好了,直接暴露了。

  見吳楚之的神色有些窘迫,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不過我給他打招呼,他從來不回我的。那老東西官大,脾氣大。”

  吳楚之頓時松了一口氣,這老頭忒壞,說話大喘氣的。

  我還可以說我天天和中北海的那幾位見面呢,不過是在電視上。

  老爺子指了指那門楣,“怎么,你也害怕那老東西?你不是都常住這兒了嗎?”

  吳楚之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哪兒能吶,女朋友家,我怎么可能常住這里?

  也就是我剛來燕京,借住兩天,還是得自己買房。”

  老爺子咦了一聲,“小伙子,看你戴奇楠手串,我也知道你家里可能有點錢。

  但你可能買不起這么大的房子吧?住這里有什么不好?擔心別人說你吃軟飯啊?”

  吳楚之搖了搖頭,“太大了,就我和我女朋友住。以后頂天了她爺爺、爸媽過來,也就幾口人,沒必要住那么大的房子。

  大了,反而冷清,買個兩百平米的房子,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不挺好的?”

  遠山公來了興趣,“按說兩百平米的房子也不小了,但和這四合院比起來,可就差遠了,你就不怕女方家里嫌棄你?”

  吳楚之笑了起來,“老爺子,首先我女朋友就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

  而且,老爺子,您活了這么大的歲數了,也應該知道,有的人住在豪宅里邊終身逃亡,有的人居無定所卻過著安定的生活。

  家,不在于是否富有,而在于溫馨的氣氛,不在于空間大小,而在于團圓的幸福。有老有小,有說有笑,有鍋有灶,便是歸宿。”

  遠山公笑了,沖他比了比大拇指,轉身上車走了。

  坐在車上的遠山公,回頭看了看開門進去的吳楚之,嘴角翹了起來。

  有意思!

  蕭玥珈點的菜,其實挺簡單的,就是一道家常回鍋肉。

  可能也是擔心吳楚之手藝問題,她并沒有點什么復雜的菜式。

  吳楚之自己又炒了一個鳳尾,做了一個番茄煎蛋湯,葷素搭配著。

  湯剛起鍋,蕭玥珈便回來了,從后面抱著穿著圍裙的吳楚之撒了一會兒嬌。

  吳楚之拍了拍她想趁機去偷吃的手,讓她趕緊去換衣服。

  這妮子也不客氣,回房換過衣服,洗過手后幫著端菜布置碗筷。

  坐下來端起飯碗的蕭玥珈,嘗試性的夾了一片肉塞嘴里,頓時眼睛便亮了起來。

  她也不說什么夸贊的話語,而是直接用實際行動表示。

  干飯人,干飯魂。

  吳楚之樂呵呵的看著,也開始動著筷子。

  份量不大,他不喜歡吃剩菜剩飯,兩個人風卷殘云的將所有飯菜全部解決掉了。

  這也是吳楚之喜歡蕭玥珈的一點。

  完全不做作。

  該吃就吃,不裝淑女范兒,將自己的真實一面全部展現出來,非常的大氣。

  收拾好碗筷,蕭玥珈挽著袖子要去洗碗,被吳楚之趕走了。

  那雙白白嫩嫩的小手,干點別的不好嗎?

  蕭玥珈一臉幸福的從背后擁著正在彎腰洗碗的吳楚之,“哥哥,你會把我慣壞的。”

  吳楚之笑了笑,“去收拾收拾,待會我們出去走走,消消食。”

  蕭玥珈沖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去準備著出門的東西。

  “怎么到這里來了?”

  看著車窗外的景物,吳楚之一臉的懵逼。

  蕭玥珈說帶他去個好玩的地方。

  沒想到竟然是燕京大學。

  蕭玥珈扭頭笑笑,“我帶你夜游燕園。”

  說罷她朝著窗外出示了一個小紅本,保安便立刻放了行。

  吳楚之有些驚訝,“怎么都不問問我有沒有學生證?就這么把我放進來了?”

  看來著名的燕大保安隊也是看碟下菜的主啊!

  01年、02年來燕京,因為自卑,他刻意避開了燕大的范圍,就算去找孔昊,也特意的讓孔昊出來。

  2003年,稍微走出來了,想混進去逛逛,不過沒有出入證,被保安給攔了下來。

  這讓當時的他,對燕大保安充滿了怨念。

  一點也不大氣。

  哪像蜀大,隨便進出的。

  當然,吳楚之也知道這事有點遷怒了。

  畢竟,華清兩所大學,在2003年年初,曾經兩次被人突突了食堂,兩枚炸彈,也讓這兩所華國頂級高校關閉了校園參觀的路子。

  蕭玥珈嘚瑟的指了指中控臺上的小紅本,“特別出入證,學校好多副教授都沒有,遇上外事活動,他們只能把車停外面去。

  我這個是我爺爺的,他用不上,我就拿來用了。”

  吳楚之啞然失笑。

  也是。

  按照蕭玥珈說的,她爺爺在燕大的江湖地位,還需要什么通行證,刷臉卡就完事了。

  “過兩天,我去給你辦張出入證,以后你來找我就可以直接來了。”蕭玥珈笑嘻嘻的說著。

  她也想享受男朋友接她下課的感覺,以前她也眼饞,現在她也有男朋友了,自然不能少這個環節。

  吳楚之笑著答應下來,也接不了幾次,滿足女朋友關于浪漫的期望,是男友應該做的事。

  將車停在指定位置,下車后的吳楚之不由得對老蕭家的實力再次有了新的認識。

  晚上的停車場很是擁擠,停不下的車輛到處找著縫隙停著,此時蕭玥珈的甲殼蟲停在空曠大車位上很是顯眼。

  蕭玥珈鎖好車,不知道從哪兒推出來一輛自行車,巧笑倩兮的站在吳楚之面前,“帶我,我給你指路。”

  校園里,單車后座上銀鈴般的笑聲,也一定要有!

  今天蕭玥珈一定要將這么多年的遺憾全部給補回來。

  吳楚之沒有吭聲,看著面前明顯是男生的自行車,發著呆。

  框里還有一個籃球。

  蕭玥珈心里一笑,背著手解釋著,“慕瑤男朋友柳斜陽的自行車,我找慕瑤借過來的。”

  說罷,她戲謔的歪著腦袋去看吳楚之,想看看他亂吃飛醋被戳穿的模樣。

  哪知卻見吳楚之愣住了,“柳斜陽?華亭人?”

  蕭玥珈也愣了,“是啊,你認識?”

  吳楚之笑了,“那小胖墩是我鐵哥們。”

  柳斜陽的父親柳大慶是吳青山他們三個火槍手共同的發小,自小一起長大。

  恢復高考后考到魔都華亭那邊上了大學,后來也就在華亭留了校,安了家。

  幾家人往來一直沒有斷過,柳大慶也會隔三岔五的回錦城。

  父母間關系很好,吳楚之和孔昊的初一暑假還是柳大慶家過的。

  不過后來柳大慶便從學校調到了衙門工作,學經濟出身的人,在此時的衙門里很是吃香,一路直升,現在已經是一方要員了。

  柳大慶的兒子柳斜陽和吳楚之一屆,還做過短暫的情敵。

  初一寒假,第一次見到秦莞時,柳斜陽就直了眼。

  少年慕少艾,何況秦莞這種從小就長得標致的小美女。

  柳斜陽也是膽大的主,立刻就對秦莞發起了攻勢。

  不過這樣的攻勢,卻被吳楚之暴力的化解了。

  無他,成績比不過,長相也比不過,何況吳楚之的拳頭很硬!

  柳斜陽慫了,吳楚之下手很陰險。

  揍他時,全是招呼向他身上最疼的地方,完事后還看不出傷來。

  柳斜陽當時很傷心,覺得吳楚之就像一頭霸占了公主的惡龍。

  但他沒了勇者斗惡龍的勇氣,畢竟身上疼啊。

  那時的秦莞還很腹黑,總是借著他來試探吳楚之的心意,于是他身上更疼了。

  連帶著他對秦莞也沒什么感覺了,在他眼里,這秦小莞就是個禍水。

  想起往事,吳楚之不自覺的嘴角噙著笑意,“太巧了,改日約著吃個飯。”

  蕭玥珈笑著答應著,走了幾步忽地反應了過來,氣惱的踢了吳楚之一腳。

  鐵哥們?

  那就是說柳斜陽也認識秦莞!

  哼哼!

  怪不得是‘改日吃飯’!

  吳楚之訕訕的笑著,騎上車帶著氣鼓鼓的蕭玥珈趕緊走人!

  開玩笑,雖然柳斜陽現在看見秦莞就躲,但畢竟是發小啊。

  這小子的女朋友慕瑤是蕭玥珈的閨蜜,見面可是要穿幫的!

  蕭玥珈臉嘟了會兒便恢復了正常,發小的事情,這有什么好說的?

  只能說,世界很小。

  與其去糾結這樣那樣的,不如好好的將自己的感情經營好。

  再說了!

  還有什么比枕邊風更有效的。

  柳小胖,就交給慕瑤去對付了,總算在吳楚之的朋友圈里埋下一顆釘子,也算不錯的收獲。

  想到這里,蕭玥珈開心了起來,雙手環著吳楚之的腰,將小臉貼了上去。

  感受到腰間和背上傳來的熱力,吳楚之笑了笑,將自行車騎得東倒西歪的,惹起一陣陣的尖叫笑鬧聲。

夢想島中文    重燃回首已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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