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斗劍(下)
如此過了五六十招。
兩人越斗越酣，劍光漸急。
洪康此前并未精研劍法，雖然創出的《一十三式回風舞柳劍》比起一流劍術亦不弱，可總歸是有瑕疵的。
畢竟只是借鑒了《回風落雁劍》和《柳絮劍法》，已經以前的一些用劍技巧所創。
之前，每每能占的上風，其實跟洪康那豐富的廝殺經驗，以及“秋風未動蟬先覺”的精神境界有關。
就像現在，若真的是生死廝殺，洪康有信心數招之內，斃殺丹青生。
可穩下心來，比試純粹的劍術，兩人就半斤八兩了。
但是洪康的精神以及凝聚了“古鏡臺”，悟性大增。
在這激烈的拆招中，他的劍術水平在飛快提高，《分花劍術》、《飛龍劍法》、《七十二路辟邪劍法》、《玉簫劍法》、《一字電劍》…
其中精義部分被洪康融入到自己現在的劍法里。
在拳法上，洪康已經“千拳歸一路”。
憑此高屋建瓴的眼光，融合各路劍術，并不是多大的問題。
丹青生須髯俱張，劍光大盛，映得他臉上罩了一層青氣。
“呔！”
他驀地一聲斷喝。
玉龍倒懸。
這是他劍法中登峰造極之作，乃是將數十招劍法合而為一。
這數十招劍法每一招均有殺著，每一招均有變化，聚而為一，端的是繁復無比。
“最后一劍分勝負吧！”
洪康眼神微凝。
面對這丹青生的凌厲的勢道，洪康一劍遞出。
這一劍歪歪斜斜，顯然全無力氣，更加不成章法，就像那垂下的柳條一般。
可是驟然間，劍勢變化如隨風飄舞的柳絮，不僅封鎖了丹青生的全部進攻路線，還有的突破了丹青生的攻勢向前翩躚而去。
回風舞柳！！
這是以繁對繁，洪康破去了丹青生的潑墨之勢，還把他的墨水全都卷了回去。
丹青生一聲大叫，向后用力躍出，“砰”的一聲，重重坐在石桌之上，跟著嗆啷一聲響，石桌上酒杯震于地下，摔得粉碎。
丹青生不惱反喜，道：“哈哈哈…妙極！妙極！洪兄弟，我是對你服氣啦！！”
“來來來，既然我輸了，那我就自罰三杯…呃，沒有杯子了？沒事，那就罰我把這一壺全都喝完。”
“咕嚕咕嚕…”
丹青生不知從哪里又掏出一盞酒壺。
“洪兄弟，來，你也喝。”
嗯，這確定不是找緣由喝酒？！
但洪康同樣被丹青生這豁達豪邁之態所感染，接過酒壺仰頭一倒。
這次，是洪康提議，以自己的《一十三式回風舞柳劍》換取丹青生的《潑墨披麻劍法》。
丹青生的劍法雖然有能放不能收的問題，但依然是一門上層劍術。
洪康多少有點收藏癖。
要是以前，丹青生是絕無可能與他人交換武學的。
現在嘛，留著也只能跟自己進棺材。
換也就換了！！
洪康拿到《潑墨披麻劍法》后，發現這套劍法講究出招連貫、一氣呵成，就如同丹青妙手在畫卷上揮毫潑墨，寫意平生。
按照丹青生的說法，他是希望以劍為筆，描繪丹青。
這在洪康看來，其實立意極高。
只是這需要過人的精神力量，把自己的意境表露出來。
只是，洪康到了此方世界這么多年，碰到的武道高手，似乎沒有專門修行精神的法門。
他們追求精妙的招式、高深的內功心法，高明一點的武者會注意到氣勢的重要性，但是修行精神力量的，洪康到現在都沒見到過。
至于那些書名藏地傳說、轉世活佛什么的，亦未知真假。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洪康和祖千秋就一直待在梅莊。
四位莊主皆是性情中人，而黑白子雖然對祖千秋面冷，可和洪康還是能聊上幾句的。
其實，洪康對黑白子的《玄天指》很有興趣。
本來他都忽略了黑白子的武功，可之前一次，祖千秋說葡萄酒若是可以冰鎮，飲用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丹青生追問為何。
祖千秋解釋道：“西域吐魯番氣候奇特，一到夏天，整日浸在冷水桶中，還是難熬；到得冬天，卻又奇寒徹骨。但正因如此，所產葡萄才格外美味，與眾不同。”
“用此葡萄釀酒，暑氣就帶入了酒中，雖然會隨著時間逐漸消去，但微微一股辛辣之意，終究難免。”
“但這酒若是經過冰鎮，去其火氣，那又是大大的美妙啦！！”
丹青生追著黑白子，一定要讓他制冰。
黑白子拗不過自家弟弟，便使出了《玄天指》的功夫。
洪康親眼見到，黑白子手指插入瓷盆里，然后默運玄功，片刻間，水面便浮起一絲絲白氣，沒過多久，瓷盆邊上起了一層白箱。
接著水面結成一片片薄冰，冰越結越厚，不過一刻鐘左右，一瓷盆的清水都化成了寒冰。
其他人臉色如常，就祖千秋震驚黑白子的內功之深，喝彩不已。
當時，洪康就琢磨，這是真氣衍化為寒勁？！
運功原理是什么？？
這黑白子臉色如僵尸慘白，是否與這寒勁有關？？
水有三態變化，這真氣衍化的寒勁與水勁又有何區別？？
總之，洪康那一瞬間想了很多，只感覺源源不斷的念頭冒出。
洪康都恨不得抓住黑白子，逼問他的《玄天指》運功口訣。
只是，黑白子并沒有對他不住，若是這么做了，有違洪康的行事準則。
說到這自然特性的氣勁，洪康并不是沒接觸過。
至少，對于日華之氣，他就很熟悉。
修行《猿擊術》接引下的日華之氣，那種至陽至剛的感覺，洪康熟悉的很。
只是，那是日華之氣本身的特性，并不是洪康自己的真氣衍化成火勁。
而禿筆翁的功夫，洪康也見過了。
禿筆翁那天正練習字帖，不知因為什么興起，忽然長嘯一聲。
“裴將軍！大君制六合，猛將清九垓。戰馬若龍虎，騰陵何壯哉！”
禿筆翁一邊吟道，一邊大筆在墻上揮舞。
洪康聽了，知道這是顏真卿的《裴將軍詩》，見得禿筆翁揮舞，瞧出他這運筆之際，其實也是在施展判官筆法。
“好！”洪康贊道，“三莊主這字勁貫中鋒，筆致凝重，但鋒芒角出，劍拔弩張，大有磊落波磔意態。”
聽到洪康稱贊，禿筆翁更是盡展疏狂之意。
“…劍舞躍游電，隨風縈且回…匈奴不敢敵，相呼歸去來。”
“功成報天子，可以畫麟臺！！”
“哈哈，妙極！妙極啊！！”
“洪兄弟，你看這幅字如何？”
洪康知道禿筆翁是想自己夸贊他，事實上，洪康也無需說假話，禿筆翁的書法的確筆走龍蛇，恣意飛揚。
洪康道：“這二十三個字，筆筆精神飽滿，尤其是那個“游”字，直欲破壁飛去。”
“看到三莊主，倒是讓我想到了一門武功，亦是和書法結合。”
禿筆翁一喜，忙問道：“是哪門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