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說劍十篇

　　“《雷音樁》？！”

　　風清揚念叨著這個名字。

　　洪康瞥了眼不遠處的岳不群，道：“我們進去說吧！”

　　這《雷音樁》經過洪康多次改良優化，反復打磨易骨、易筋、易髓三個層次的功夫，專注于開發人體的肉身潛能。

　　只是，這門功夫目前一直出于地保易髓的階段，洪康雖然精神入微，可見身中之神，但缺少相應的武學知識，一直推演不出下一層的修行方向。

　　洪康原原本本的把《雷音樁》的修行關隘，講于風清揚聽。

　　在述說易骨、易筋部分的時候，風清揚只是覺得耳目一亮，但在說到易髓內容，風清揚只聽了一部分，立刻阻止了洪康說下去。

　　他嚴肅道：“洪兄弟，無功不受祿。如此珍貴秘法，你豈能輕示于人？！老夫就當沒有聽過，也不會修煉。”

　　“你若不信，老夫可以對天起誓！！”

　　洪康笑著道：“風老先生無需如此。在洪某看來，這數百年來武學為何逐漸衰微？就是因為各門各派敝帚自珍。”

　　“因此，只要不是所傳非人，洪某并不會把自己的武功藏得死死地。”

　　洪康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坦然，眼神毫不躲閃。

　　“…”風清揚：“老夫活了這么多年，洪兄弟的氣度，確實少見！！”

　　洪康擺擺手笑道：“風老先生抬舉了。”

　　“我特別認同這么一段話：凡習武者，末流者比試拳腳兵刃、招式機巧；次者拼斗內功深淺、真氣修為；而真正頂兒尖兒的人物，永遠比的是胸襟氣度，智慧眼光。”

　　這段話，洪康當時對任我行說過，任我行聽完色變。

　　現在風清揚亦是一愣，他不禁輕聲重復道：“末流者比招式，次者拼斗內功修為，絕頂者比胸襟氣度、智慧眼光…”

　　風清揚心中的感受，他人無從知曉。

　　他想到了華山派的“劍氣之爭”，也想到了江湖上自己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

　　“所謂易髓，練之以清虛起內，以輕松其體，內中清虛之象，神氣運用，圓活無滯，身體動轉，其輕如羽。”

　　洪康接著說道：“骨中有髓，由髓而傳入腦，是以腦為髓之海，髓足則腦健，腦健則神足…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神充則身強神衰則身弱，神足則可長生…”

　　在聽完洪康的講述后，風清揚也不撫須了。

　　細細琢磨其中精義。

　　洪康說道：“這門功夫可以讓風老先生你易筋洗髓、氣血重新恢復充盈。”

　　“有了更強健的肉身，風老先生你的實力至少能翻上一番！！”

　　風清揚亦是武學大家。

　　以他的武學見識，他明白，要是真的能夠完成易筋洗髓，其他不說，自己至少能多活十年。

　　這可是延壽之恩吶！！

　　風清揚鄭重地對洪康一拱手。

　　道：“老夫這輩子甚少受人恩惠，沒想到到了晚年…”

　　他沉思片刻，遂道：“老夫不能平白接受此等重禮，但老夫的劍法估計對你也沒多大幫助…”

　　他回身走向自己臥榻之處，掏出一本線裝書。

　　“這是老夫習劍的一些心得，對你妹妹應該有點用處。”

　　洪康看向線裝書，上寫著《說劍》二字。

　　“洪某代舍妹謝過風老先生了。”

　　洪康接過后也沒看《說劍》的內容，他相信既然風清揚回贈這個，那里面的內容價值，定然不會低。

　　洪康收好《說劍》后，想了想，道：“風老先生，臨走前，洪某告知你這“思過崖”的一個秘密，至于如何處理，那便由風老先生自己斟酌。”

　　風清揚笑道：“老夫雖然在這洞里住的不久，但這后山的一草一木，老夫如數家珍，你莫非比老夫還熟悉這里？”

　　洪康露出神秘的笑容，道：“那可不一定！”

　　抬起左手，真氣搬運，劃了半圈，朝著山洞的某個方向一掌推出。

　　大手印!

　　“轟咔！”

　　在風清揚驚詫的目光下，那塊山壁頓時被轟塌出一個缺口。

　　濺起煙塵陣陣。

　　洪康在第一次踏進這山洞的時候，根據聲音的傳播，就聽出了這塊山壁的回響不太對勁，立時確定了這塊山壁之后，有一個大空間。

　　這不是風清揚的洞察力弱，而是洪康的肉身經過開發，人體五感較之常人來，敏銳了不知多少倍。

　　簡單地說，一個是被動效果，一個是主動技能。

　　洪康自己無需運功便能接收到這些微弱的訊息，而要是換成風清揚的話，除非事先知道這里別有洞天，再加上利用真氣強化聽覺才可。

　　“這里面的東西，風老先生你不知道吧！哈哈…”

　　洪康卻沒有進去一探究竟的意思，反而轉身出了山洞，一息之后，傳來一道渺渺的聲音。

　　“風老先生，后會有期啦…”

　　風清揚看著這洞口，若有所思。

　　“難道他知道里面有什么？？”

　　在下山的時候，洪康把懷里那本《說劍》交給了龐青羊。

　　“喏，這是風清揚給你的。”

　　龐青羊接過，道：“謝謝大哥。”

　　瞧，這姑娘多聰慧！

　　明明是風清揚給的東西，她謝的卻是洪康。

　　龐青羊當然知道，自己與風清揚無親無故，人家怎么會平白送自己東西，肯定是大哥洪康付出了什么！

　　龐青羊低頭一看，念道：“說——劍？！”

　　洪康說道：“念來聽聽，里面寫了什么。”

　　“好。”

　　龐青羊念道：“功夫篇第一：夫劍法雖曰，全在天資。若無功夫，亦不巧。功夫原有次序，始曰指界…”

　　洪康說道：“這個屋外知道，當初跟他爭論的時候，他說過。”

　　龐青羊繼續道：“博學篇第二：劍法之最要者，博聞廣見，則心無疑惑，手眼清白，出手老成，雖未勝敵，已知勝敵之理，雖未出手，已知出手之法，一動一靜，自然合宜…”

　　“勢法篇第三：劍經之法，最要勢活。勢活不明，劍終不成，有形者為勢，無形者為法，法生乎勢，勢因乎法…劍術以法為主，以勢為用……”

　　“遠近篇第四：劍法者，一動先看敵刃遠近，不動無主，敵近我遠，先看敵人變處，敵橫我直，勿使敵人窺我，敵直我橫，勿放敵人入懷…”

　　“變化篇第五：劍以變化為主。大凡善劍者，手因劍變，肘因手變，身因肩變，步因身變，勢因步變…步法善能救肘，閃法善能救身…”

　　洪康聽著心中一動。

　　這幾段精奧文字，這不正是暗合獨孤劍理嗎？！

　　看來，風清揚這《說劍》倒是沒藏私，有不少真東西！

　　應該不是臨時寫的，是他之前總結的劍道心得。

　　龐青羊一邊念著《說劍》，心中一邊理解，頓時感覺有部分劍理，更加透徹。

　　“順逆篇第六：夫劍勢有順逆。順者順其性之自然而利之也，逆者，逆其勢使敵人不得力也…”

　　“曲直篇第七：古語曰，水不擊不起，身無曲不舒。故劍有劍曲，手有手曲，肘有肘曲，肩有肩曲，身有身曲，步有步曲…”

　　“動靜篇第八：劍法中最謹慎者，動靜。劍法一動一靜，貴乎知微…”

　　“氣力篇第九：劍以氣力為準。氣力最為小心，力不可太過，力過則手無節，敵人易于攻我，亦不可不及，不及則敵人易為變化…”

　　“自新篇第十：大凡劍術不宜執一。夫劍法甚多，難以概傳，一劍之中，或包一二，或包二三，以至于十，有一得必有一失，必親自劍中推出…初學固是不能，功久自知奧妙。學劍必用傍觀，不可幽處自舞…”

　　“需知，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劍勁者…”

　　但就在離開華山派的宗牌了，洪康忽然停住。

　　“大哥，怎么啦？”

　　“我忽然想到，我還沒看過《紫霞神功》，從名字看，這似乎是可以引動朝陽紫氣的武功，我挺有興趣的。”

　　“可這是人家華山派掌門嫡傳內功，岳不群他不會同意吧？！”

　　“這可未必，只要我有誠意…”洪康認真道嗎“我相信，岳先生他會同意的。

　　不知為何，龐青羊看著此時的洪康，突然想到了他送給自己三尺水的時候，說沒花過一分錢的樣子。

　　“而且，華山派繼承全真道統，里面或許有昔日王重陽的部分修行理念記載，之前光顧著和風清揚論劍了，差點忘了這件事兒。”

　　龐青羊道：“那…我們回去？！”

　　正氣堂里。

　　岳不群一人獨坐，思索華山派未來。

　　雖然風清揚的存在，對華山派來說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一般。

　　可是后繼無人的現實，還是讓岳不群心情沉重。

　　加上自身武功并不能在江湖上占據第一流的層次，更是讓岳不群在面對其他大門派，說話沒那么硬氣。

　　當初的嵩山派，其他不說，十三太保個個都是一流好手，加上左冷禪這個比自己還要高上一籌的存在，岳不群說實話是非常羨慕的。

　　而自己華山，只有自己和妻子兩人是一流層次，而且也非最頂層那一撥的，比起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他們，仍有一段差距。

　　驀地，眼前一暗。

　　岳不群猛地抬首，一怔：“洪先生，龐姑娘，你們不是走了嗎？”

　　“嗬，岳先生，洪某是臨時想起有一件事，想跟岳先生你商量一下。”

　　岳不群拱手道：“不知有什么是岳某能幫得上的？若是力所能及，定義不容辭。”

　　這話說的很漂亮，可以又沒說實，很虛。

　　洪康笑意不變：“洪某想借閱一下《紫霞神功》，岳先生君子之風，性情雅達，必不使我徒勞往返也！”

　　岳不群臉色頓時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