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棺木前,白令看向遠處的青光。
果然,雖然自己放跑了藍空、讓他跑了回去,但是這并沒有對九首神教的計劃產生什么影響。
倒不如說一周前如果把藍空殺了,反而還會讓他們有別的異動。
現在看來,青光還是老老實實地在這個時間節點前往小行村,覬覦著眼前埋在棺材里的人。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他正在覬覦著藏在棺材里的某個東西。
那是“建速”,也就是島國那邊神話的三貴子——須左之男的斷臂。
建速須左之男命,創世尹邪那岐的孩子,同時也是天照大御神、月夜見尊之下的第三位主神。關于她的神話傳說有很多,不過最主要的還要屬搏殺八岐大蛇、并且從中得到了天叢云的傳聞。
在舊歷一九九九年的末尾,三貴子之一的須左之男曾經以“災難”的化身被扭曲而誕生、并降臨于島國。其神話扭曲產生的方式,讓原本勇武的破壞神呈現出無窮的暴虐和殘忍。根據舊有的資料記載,當地的人類百姓及前往討伐的人類強者幾乎被屠戮一空!
這是舊歷結束、新歷將至的那段時間里,異種對人類影響最深的事件之一,僅次于十幾年前那場“魔女”參與其中的半島災害!
這在對策局的歷史上,被稱為“須左亂禍”。
而最后的須左亂禍、結束的根源在于某個男人。
雖然說日記本上記載這個男人并不知曉姓名,但是根據現在白令的推測,這大概是當時的對策局局長。
原世界的白令不知道其實對策局很早就成立了,這也是白令最近翻看了部分對策局的典籍之后、才找到的信息和線索。
對策局的誕生和起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久遠。
至少在可以追朔的歷史上,他們就已經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舊歷的那場須左亂禍,就是當時的對策局局長挺進島國,一人一劍、飛掠千里,于數息之間將須左之男命梟首!
不過,雖然說腦袋被噶下來了、但是須左之男的影響倒也不是這么簡單就能夠消除的。
作為神,她的身軀并不會輕而易舉地就失去影響。尤其是在扭曲之后,須左之男命的“武勇”被顛覆為“殘暴”——任何沾染她身體乃至氣息的人都會不可避免地走向癲狂,而且終其一生都會被蛇類所仇視。
若是任由須左之男命暴尸荒野,那么最后可能會產生某些非常不好的后果。那將會是一個無比龐大、恐怖的污染源,即便是數百公里之外的人都會受到影響。
因此,當時的局長用須左之男命自己的天叢云,將須左之男命的身體切割成了數個部分,并且交給了一些能夠信任的人。
這些人將終生佩戴神的殘軀,時時刻刻經受著暴虐氣息的影響。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須左之男命的污染不至于擴散到外面去。
這只能說是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主要還是當時的狀況也不算太好,很多人都被迫抽調到別的地方去處理各種問題、所以沒有專精于封印方面的人才,可能當時的對策局局長只是打算先保存一會兒、做個過度,之后有時間再來逐一考慮。
不過之后,整個世界的動向就越來越詭譎了。
而又過了一段時間,就是震驚整個世界的“半島消失”事件!
因為這件事情,對策局忙得焦頭爛額,像是須左之男命這樣的東西都已經不是第一梯隊,更別提什么后續的手段了。
再加上當時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負責封存須左之男命殘軀的人彼此都被影響得有些神志不清,為了保護這個東西、他們不得不離開島國,各自尋找一個適合的方位去把這玩意兒銷毀或是埋葬掉。
所以才會出現須左之男的殘軀這么重要的東西,攜帶她的人竟然會死在小行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里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
而青光大概就是從某個地方得到了一部分消息,知道在這個小村子里曾經有一個奇怪的外鄉人,很會玩蛇,所以才特意找上來的。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白令竟然提前一步把他截胡了。
說到底青光本人的信息已經有些滯后了。
因為日記本上記載過,這個封存了須左之男命殘軀的棺材里,其實并沒有那玩意兒。
不得不說負責保存須左之男命的人也確實比較精,雖然最后多少帶點神志不清,但是他還是很好地找了一個能夠托付、信任的人,把殘軀給傳了下去,并且囑托那個人把這玩意兒交給對策局。
至于他自己,則是繼續假裝帶著殘軀、一路隱居,做出類似于“我還帶著寶貝”的假象。
等的就是青光這樣渴望獲得殘軀的家伙。
然而他們絕不會想到,真正的須左之男命,其實早就被打包送往對策局了。
現在還在對策局的瓶瓶罐罐里躺著呢。
這件事情,發生在三十年前。
日記本上記載的很清楚,青光這次前來,本來就會一無所獲。不然的話,九首神教就不會蟄伏那么長時間、然后在未來起源誕生以后,才慢慢登上歷史舞臺了。
因為他就是沒搞到手,還是廢物一個啊。
不過現在青光大概還想不到這一點。
須左之男命的殘軀并沒有什么特異性,只有攜帶過久、才能夠感覺到其中蘊藏的暴虐和殘忍。如果僅僅只是短時間的目視,根本無從分辨這玩意兒的真假。
所以說青光大概還是相信著在這個棺材里面存在著他心心念念的東西。
因此在看到白令的手按住棺材板的時候,青光真的很急。
對于白令,青光的印象并不是太大。
他只知道這家伙把藍空打得跟死狗一樣,而且按照藍空的說法,紅蓮的覆滅似乎也有他本人插了一腳。
媽的,感覺是個不簡單的家伙。
青光本人其實是很想跑的。
雖然外界都傳他狡猾奸詐,但是那只是他比較惜命,所以總是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安全的選擇。
他跟魔女兩個人在性格方面其實是臥龍鳳雛。
但是青光有一點跟魔女不一樣。
那就是他很貪婪。
像是現在,他真的真的很想要白令棺材板里的那個須左之男殘軀。
盡管理智告訴他現在最好跑路,可是那根植在他心目中的貪欲卻又讓他停下來、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玩意兒搞到手。
所以,在沉思了片刻之后。
青光突然朝著白令微微笑了一下。
“真是巧合啊,明晝的先知,”他親切地說道,“沒有想到,我竟然和你想到一塊兒去了。還是說,你真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判斷了我的未來?”
說著,他搖了搖頭:“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每個人的底牌都不一樣,不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這里的,起碼你站在這個地方是個既定的事實。”
說著,青光輕輕往前面走了兩步,臉上的笑容明媚而愉悅:“不過,既然你都來到了這里,那么你應該明白這個地方的價值。”
“在這里,存在著神的骨血!那不是童話或是寓言里的神祇,而是真正強大、并且從古老根源里誕生出來的偉大存在!”
青光看著白令:“所以,我有一個提議——和我們合作吧,明晝的先知!哪怕你有著預言未來的能力,也不可能完美復現出利用神祇骨血的技術!而這項技術,我們就有!”
“利用這項技術,我們可以共分神祇的權柄和偉力!有了這項能力,你的目光必然能夠看得更遠,而我們也可以全力支持你踏上更高的層次。那不是‘災難’、更不是‘神祇’,而是比這一切都要高遠的位置。”
“你會成為…一切的起源!世界會在你的手掌里起舞,你將會成為高高在上、卻又隨時可以下落的存在。無論是以個人的意志撥轉星辰,還是憑借喜好而顛倒時代。你可以隨意挑起戰爭,然后再根據心情而調停一切,你將是這個世界,最隨心所欲的存在!”
按照青光的說法,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的超脫了。
僅僅是以個人的心情,就能夠肆意地操縱著這個世界的一切。只要那個人想,那么他就能夠將一個世界當作自己的舞臺、盡情觀賞著一切生靈為自己譜寫的動人戲劇。
同時,這也是青光本人妄想中的境界。
他的貪欲是無限的,這無限的貪欲,也唯有一個世界能夠填飽。
所以說到最后,他基本上是將自己對于未來的暢想揉合了進去,構筑出了一個他自認為無比美好、完善的世界。
而白令只是微笑地聽著。
在青光自以為是的陶醉里,他只是輕笑了一聲。
“也是,野貓的格局也就只有這么小了。”
白令平靜地說道:“畢竟范圍小了,能夠想象的東西也就小了。本來還想聽聽你能夠大放什么厥詞的我,只感覺到浪費了時間。”
“更何況我可不是你們這樣的怪物,我認為,至少我自認為,我姑且還算是個人。”
說著這句話。
青光臉上陶醉的表情微微一頓。
他看向白令,金絲眼鏡之下的眼眸微合,宛如貓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