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靈活的宋清辭,白令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可以說是無名之霧的一個缺點——隱蔽性真的太低。
畢竟是流動的霧氣,很容易就能夠讓人察覺到流向的變化。
沒辦法,物質性質決定了這玩意兒很難在感知力極高的人面前產生作用。
不過,這并不代表著白令就毫無應對的手段。
“還算不錯。”
在霧氣里,白令輕笑著說道:“速度和力道都是頂尖的,在同齡人里,你已經可以角逐最強的稱號。”
“但是,火候不夠。”
伴隨著他的聲音。
無數的霧氣在這一刻徹底收攏、回到白令的身側,跪伏在他的腳邊,就像是臣服于權柄的從屬。
失去了霧氣包裹的教室一片清朗,那些昏昏欲睡的學生們全都展現了樣子,其中有把自己給點著的、有跟高中生抱在一起的。
不得不說,群魔亂舞。
然而宋清辭已經很難在意身邊的一切。
如同狂瀾一般的灰霧已經緊緊包裹住她身前的空間,僅剩下來的那些空地也沒有什么騰挪的位置。
看著自己面前塞滿的霧氣,宋清辭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知道,這僅剩下的空地是來自白令的“仁慈”。
也是她唯一能夠困守的陣地。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難纏了。
宋清辭自認自己從小經驗也算豐富,然而她著實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能夠難纏到這種程度。
原本她認為對策局里值得她認真的最多只有局長和各個分局的高層領導級別,但是她著實沒有預料到,眼前這個男人給她的壓迫感甚至還猶在局長之上!
盡管沒有親眼見識過對策總局局長王偉正和祁光這樣的人物,分局的局長她倒是見過、還打過。那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動作凌厲而飄逸。
雖然宋清辭沒有打過,但是她自認為只需要多花點時間精進一下,她未必沒有足夠的應對手段。
然而在白令面前,她能夠感覺到的只有…無力。
天塹一般的差距橫亙在她的面前,無論她的攻擊如何發出來,對方都像是能夠提前看出來。如果僅僅是這樣還就算了,關鍵是那個家伙旁邊的霧氣還特碼的跟鬼一樣,又勐又硬、完全不能夠欠身而上!
鐵王八!
宋清辭在心里暗罵了一聲。
不過,得益于眼下的狀況,她倒是冷靜了下來、能夠審慎地看待戰斗過程。
回憶起自己之前的戰斗,宋清辭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個男人似乎僅僅只能夠注意到眼睛可以“目視”的攻擊。
如果是從側面來的,那么他的反應會慢上不少。
‘沒錯,現在的關鍵就是這個!’
她的精神略微一振:‘他的動態視力大概很發達,但是視力總歸是視力,需要用眼睛去看。如果從視野盲區而來的進攻,他大概會反應不過來!’
現在關鍵的地方就是,需要從四面八方展開攻擊,讓他產生錯覺、以至于被刀刃擦到!
左右手重新握住雙刀,宋清辭身體重心下壓,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姿態,彷佛在下一個瞬間、她就會勐然躥出。
看著做好沖刺準備的宋清辭,白令的眉毛輕輕一挑。
“有意思。”他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下一個瞬間,宋清辭的雙腳重重地踩踏在地面上,身形宛如逆流在大海之中的飛魚、沖破泛著白沫的海浪,裹挾著層疊的風壓欺身而上!
她的速度極快,甚至隱隱摸到了祁光的邊!
紅色的絲帶在空中飛舞出一道猩紅的流光,曲折向前、飛逝的身影在身后拉出纖長的細線,烙印在視網膜上,彷佛盛開的猩紅之花。
此刻,宋清辭才算是徹底冷靜、全力全開!
無形的霧氣從兩邊涌了上來,纏繞在宋清辭的腳踝處,像是要纏住她的雙腳、擋住她前進的步伐。
然而在快如流星的她面前,哪怕是意識強韌的無名之霧都被橫著斬斷、如同鋒利的快刀劃破豆腐,切口平整而鋒銳。
極快的強速壓平了翻涌的霧氣,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宋清辭跨越了大教室的臺階、沖刺到了白令的面前!
看著勐沖而來的宋清辭,白令微微瞇了瞇眼睛。
他伸出手,輕輕揮動了一下。
浩瀚的意識海洋咆孝著奔涌進黑色指環里,浪潮拍打在漆黑的戒指表面,碰撞出深沉微氳的黑光。
頃刻間,由霧氣構筑而成的墻壁兀地出現在兩個人的面前。
然而下一秒鐘。
彷佛是察覺到了白令的動作。
宋清辭再次踩踏地面,整個人飛躍騰空而起。
然后,她的腳尖輕點空氣、身后的影子拉出了一片殷紅的扭曲幻影!
光芒閃爍,宋清辭的身影扭曲了片刻之后,閃現到白令的右后方、然后朝著這個方向狠狠地揮刀!
長刀劃破空氣,精鍛的刀刃將霧氣橫切開,迅疾強勢若層疊烏云之下的銀亮閃電,又像是空中高懸的兩輪彎月,輝灑大地、以萬鈞之勢呼嘯著鎮壓而下!
此前宋清辭就注意到了,這是白令先前一直沒有注意到的視野盲區!
他總是會忽視來自右后方的攻擊,或許是因為他本人在這個方面有什么缺陷,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總之就是朝著這個地方狠狠揮刀必然是這道題的唯一解!
當看著手上的刀刃斬斷空氣滑前而進,即便是宋清辭也忍不住心情激蕩。
‘贏了!’
這樣,自己就能夠成為對策局的畢業生,直到加入對策局、然后去尋找一直困擾在自己心間的秘密…
伴隨著這樣的想法,刀身勐地壓下!
…揮空了?
沒有感覺到自己切到什么東西的宋清辭忍不住有些納悶。
她抬頭望過去,才發現原本應該站在自己面前的白令竟然消失不見了。
人呢?
她剛想要收刀回頭,然而很快,宋清辭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低下頭,她才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腳邊竟然堆滿了厚而密實的霧氣。
這團霧氣已經織成了一張綿密的網,只需要自己輕輕一動、對方就能夠迅速將自己籠罩起來。
什么時候…
就在宋清辭茫然的時候。
她的身側,白令輕笑著說道:“怎么?注意到了嗎?”
他從迷蒙的霧里慢慢走出來,身上還纏繞著細密的氣流,左手則捏著一個面具:“高深的幻覺是能夠騙過大腦的,就好像你以為你擊中我了,但是事實上你的面前什么都沒有。”
他戴上面具,似哭似笑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看起來異常詭異:“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脫離之前的那場幻覺,而現在、只不過是落入一個新的幻覺之中?”
站在陷阱里的宋清辭什么話都沒有說。
她只是默默地看著白令,盤算著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么才能逃脫。
至于什么幻覺之類的,她其實并不太在意。
說到底,如果這真的是幻覺,那么自己就只需要用刀穿了那個家伙的身體,一切也就不言自明!
彷佛是看出了宋清辭的執拗,白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算了。”
他把面具放在一邊,搖搖頭說道:“如果再熬下去,那么有些人就要醒了。”
“接下來,還是讓你實際感受一下好了。”
說著,白令伸出手。
在他的動作之下,霧氣開始緩緩氤氳、膨脹、壯大。
直到“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