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歸鄉

　　王阿蓮一見兒子這幅嘴臉，哪還不知道他們夫妻倆想什么。便說道：“真沒多少，就留了幾千塊錢，年前還賬還剩下一千多。”三嬸一聽，便笑道：“媽，你說的什么話啊，好像我們惦記你那點錢似的。”陳建忠哼哼兩聲，說道：“那就先買幾副。”說完便看向兒子。陳曉婕三叔看了媳婦一眼，掏了掏口袋，轉身走到取藥的地方。拿起了藥。李旭在一旁看的有點詫異，還真去買藥了，看來還是有點良心的。過了五六分鐘，就看到老三拎著一副藥走了回來。“那個，先買一副，我這錢不太夠，過兩天還得去買車險。”老三說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的坦然。陳建忠立馬皺起了眉頭，哎呦一聲，顯得非常難受，偷眼瞧去，卻見兒媳婦也是無動于衷的樣子。頓時心里氣悶不已。不是自己能干活，能掙錢的時候了。場面頓時有點沉默，還是王阿蓮顫顫巍巍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絹，里面卷著一小券錢，約么有一二十張，都是紅彤彤的百元鈔票。“老三，你再去拿幾副。”老三聞言飛快的伸手接過錢，說道：“我這就去拿。”說完又返回了取藥處。過了五六分鐘，老三拎著兩副藥，返了回來，然后說道：“媽，還剩下幾百塊，我先借一下，沒錢加油了，等發了工資我還伱！”王阿蓮氣道：“我跟你爸就剩這些了，你拿去我們倆花什么。”“媽，我又不是不還。好了，不早了，咱趕緊回去吧！小家伙們還等著哪。”說完，陳曉婕三叔就帶頭走出了藥堂。“爸，媽，我回頭說他，這錢少不了。”陳曉婕三嬸說完，也跟了出去。陳建忠老兩口互相看了一眼，嘆了口氣，無奈的蹣跚著離開了這里。李旭看的一陣愕然。陳曉婕這一家，可真是，爺爺偏心，大伯懼內，三叔奸滑，三嬸蔫壞。外加一個離家出走，拋夫棄女，回頭還能腆著臉利用子女想好處的母親。哎，也不知道小陳以后會不會也變成這樣。額，有點風險，回去就體罰她！等他們走后，李旭也出了普世堂，返回了出租屋。回到家得時候陳曉婕正在把飯菜往保溫桶里放。到送飯的時間了，李旭便沒有提這件事。而是先開車帶著她和飯菜趕去了陳磊的學校。高考是小鎮做題家有限能改變人生軌跡的機會之一，其他的還有撒尿遇到貴人扶持，混社會遇到大哥搞房地產挖自然資源，賭博買彩票中了狗屎運。以及最不要臉的天降系統。李旭也是從高考過來的，對高考的困難一清二楚。如今回想起來可能覺得，要是讓我重來，我一定能考個好大學。可是現實是，回到那個時候，你還是少年心性，一樣踏實不下來。你還是那個智商，該錯的題，依舊還是會錯。所以說能考高分的，真的相當了不起。陳磊就是這種孩子，據陳曉婕說，這次模擬考了670分。發揮的好，也不是沒有可能，去首都大學之類的名牌逛一逛的。陳曉婕看著狼吞虎咽的弟弟，露出了久違的慈母笑！“姐，不吃了，平時不見油水，吃多了再拉肚子。”“哪那么嬌貴，再吃點雞肉，這個不傷胃。”看著姐弟倆溫馨的樣子。李旭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好像那丫頭高考的時候，自己已經上班了，貌似就打了個電話吧！對比起來，額，這個哥當的有點失職啊。陳磊吃的快，噼里啪啦就連湯帶肉的干進了肚子里。吃完飯，他便返回了教師學習，什么叫爭分奪秒，現在就是。等陳曉婕收拾完保溫桶和筷子，李旭說道：“回來一趟，去看看你爺爺奶奶吧。”陳曉婕聞言呆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掙扎。“那畢竟是你最親的人，養育了你們姐弟倆。”李旭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輕聲說道。陳曉婕看向李旭，使勁點了點頭。“謝謝！”“額，跟我還客氣，怎么真打算當前女友啊！”“剛感動了一秒，就被你破壞了，真討厭。”陳曉婕嬌嗔道。李旭哈哈一笑，便開車帶著陳曉婕趕去了她的老家。一路上陳曉婕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心情有些復雜，久久不語。李旭也沒打擾她，自顧自的開著車。過了不到二十來分鐘，車子就駛進了村子，拐了幾個彎，來到了陳建忠家門前。此時正值中午，天氣炎熱，外面也沒有幾個人溜達。倒沒有像上次一樣，引起村里人的圍觀。陳曉婕下了車，走到門口，伸手想去推開大門，但又停在了半空。心里還是有些猶豫，她不知道爺爺現在是什么態度，會不會一見面，依舊讓她滾。如果真的是那樣，她該怎么辦？轉身就走？她沒有答案，親情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而令陳曉婕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來之前，爺爺陳建忠已經開始捶胸頓足，發起了脾氣。“老三這個混賬，我怎么養了這么個玩意。哎呦，氣死我了。”王阿蓮沒好氣的說道：“好好的孫子孫女讓你趕走了，去疼你的白眼狼，現在誰管你了。”“你說這個干嘛。”陳建忠不耐煩的回了句。“說這個？你以為拿藥的錢拿來的？”王阿蓮嗤笑道。“哪來的？不是你攢的？“你孫女給的！”“誰？你是說曉婕？”“怎么，還指望老三家給你啊！”“提他干什么，快說說，給了多少，不會就這么點？”“你都把人姐弟倆趕跑了，你個挨千刀的，唉，我那苦命的娃啊！”王阿蓮說著說著，嗆聲哭喊了起來。“你哭什么，不是說了嘛，人家在大城市，吃香的喝辣的。”“大城市哪有你說的那么好，兩個孩子才多大，也沒人管沒人問的。你是讓蛆鉆了心！”王阿蓮越想越氣，越氣越傷心。她想起了她的二兒子。要是陳曉婕爸爸還在，看病這事，哪里還有這種波折，費這個勁。“可憐老二一家，你怎么這么狠的心！”陳建忠讓她嚎叫的心煩意亂，挪下床，拎著煙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門，到了院子里，使勁裹了兩口煙。王阿蓮哭喊了一會，見老東西出了門，便抹著眼淚走進了臥室，翻找起了陳曉婕爸爸的照片。一遍看，一邊擦拭著渾濁的眼睛。就這樣過了十來分鐘，門外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聲音。陳建忠抬了抬頭，一沒興趣去外面看看，反正不是來他家的。老大聽說他身體不舒服，自己來看過一會，就捎了點牛奶，然后就不見人了。打電話說工作忙，等大孫子回來再一塊來。老三就更不可能開車過來了。早上剛使喚完，怎么可能還來自己這邊。三天五天是見不到人了。“唉！”陳建忠心里要說沒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莊鄰的一點閑言碎語，就把自己養了這么多年的孫女埋汰的趕出了家門。怎么可能不后悔？只是他什么人，一輩子倔強，怎么可能認錯？再說了，都一兩年沒見了，怎么可能還回來。就在他抽著悶煙的時候，聽見車子停了下來，還有關車門的聲音。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接著他就聽到有人走路的聲音。真準備站起來，看看是誰，卻聽見腳步聲到了大門口停了下來。呆了五六秒，陳建忠喊道：“誰啊？”話音落下，片刻大門被從外面推了開來，走進來一個衣著時尚，模樣俊俏的姑娘。來人依稀有著孫女陳曉婕的模樣，但變化太大，他不敢認。將手里的煙袋放下，扶著疼的厲害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近了兩步。“是曉婕嗎？”這一聲吆喝，讓對面的姑娘眼圈瞬間變得紅紅的。“爺爺，你腿怎么了？”這一刻，陳曉婕再也沒有忍住，跑了過去。什么吵吵鬧鬧，什么離家出走，什么偏心眼，什么責罵訓斥！在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逐漸老邁的爺爺，以及那蹣跚的步伐。“真是曉婕。”陳建忠臉上一喜，但隨機就板起臉來，想要說上兩句硬氣話，只是身子一直，頓時腿就疼的厲害。想要嘴硬的話，瞬間被咽回了肚里。房間里的王阿蓮聽到聲音，放下相冊就跑了出來，一看到院子里的身影，頓時喜極而泣的說道：“曉婕你可回來了，想苦了奶奶了。”陳曉婕趕忙跑了過去，抱住了奶奶，也跟著哭了起來。被撇下的陳建忠頓時失落不已，好不容易被人關心一次，這倒好，還沒兩秒鐘就不見了。他又不好意思吭聲，只能哼哼兩聲，疼的叫喚了出來。陳曉婕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擦了擦奶奶的眼淚，問道：“爺爺腿怎么了？你們怎么不跟我說一聲。”“沒什么事，吃兩副藥就好了。”王阿蓮說道。“哎呦，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陳建忠不悅道。王阿蓮沒打理他，看向陳曉婕問道：“你自己來的？”“沒有，我和李旭一塊的。”“哎呦，快讓進來，外面這么熱。”王阿蓮趕忙說道。在門口聽著的李旭，聞言便拎著路上的買的一些補品進了家門。“爺爺好，奶奶好。”“哎呀，好，好，快進來坐。”王阿蓮熱情的說道。陳建忠臉色有點難看，倒不是對李旭有意見，只是當初陳曉婕是李旭接走的。估計他這個老東西，在人家眼里沒什么好印象。男人嘛，多少要點臉。陳建忠哼哼兩聲，表示聽見了。很快四個人便進了房間。一番詢問后，陳曉婕也知道了陳建忠身體的情況。當即就說道：“爺爺，奶奶，等陳磊考完試，我帶你們去省城，去大醫院看看。”“你管這個老東西干嘛！”王阿蓮沒好氣的說道。陳建忠理虧，但還是不服氣的瞪了自己老婆一眼，意思她沒給自己留面子。“你瞪什么瞪，孫女是你趕走的，怎么你有臉讓孫女帶著去看病？”王阿蓮非得戳破他這張老臉不行。陳建忠氣的也不說話，使勁砸吧兩口旱煙，弄得滿屋子都是煙味。李旭見狀趕忙說道：“奶奶，都是一家人，磕磕絆絆不是常有的，再說了當孫女的哪能真生爺爺的氣。”陳建忠一聽，臉色緩和了不少，嘆了口氣說道：“爺爺歲數大了，這點病不要緊。不用浪費那個錢。今天去縣城拿了藥了，吃點就好了。”“去看看把，大醫院畢竟醫術高，再說了，你們也沒去過省城吧？正好這趟去逛逛。”李旭勸解了兩句。不是他不記得陳曉婕當初狼狽離開的樣子。但是，人，是人，不是機器。沒那么簡單的是非對錯。兩個老人畢竟將沒有父母照顧的姐弟倆撫養成人。生恩大，養恩也大！如果陳曉婕真的選擇漠視她的爺爺奶奶，那李旭還要重新考慮一下，這個女孩的人品到底行不行。孝順可不單單只是在父慈子孝的情況下，才叫孝順。你不能因為父母訓斥你幾句，多疼弟弟妹妹幾分，或者生氣的時候打罵了你，你就忘了生養之恩。聽到李旭的話，陳曉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也跟著說道：“是啊，爺爺。你就聽我的吧。”陳建忠又砸吧了兩口煙，卻沒有再說話。“你次不出個屁啊？”王阿蓮怒斥道。“去，怎么不去，我自己疼，我不知道。”陳建忠瞪了老婆一眼，非得讓他說出來干嘛。陳曉婕聽他這么說，松了口氣，甭管以后怎么樣，這腿疼是一定要去看的。哪怕以后依舊沒有好臉色。因為養育她長大的不是媽媽，是爺爺和奶奶。李旭二人在陳建忠家里吃了頓家常便飯，還沒吃完，就聽到大門吱呀響了一聲，接著就看到一個胖大小子探頭探腦的望了過來。“石頭你看啥？”“俺媽讓我看看是不是小狐貍精回來了？”“哎呦！媽，你打我干嘛”胖大小子被人從身后踹了一下屁股，嗖的竄了回去。陳曉婕臉色頓時就黑了。童言無忌！依舊是乏味的家長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