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處您這邊同意的話,我就讓蘭岳市這邊發起正式申請…是的…我給他們說…”江遠一個電話打到崔小虎的私人手機上,三言兩語的就把事情給敲定了。
崔小虎本來就是做對外聯絡的,他辦案需要江遠這樣的專家支持,其本身的工作,其實也是為專家們服務。
對于做業務的警察來說,破案永遠是終極目標。不能破案,PPT寫的再好也沒用,尤其是現行的命案機制,能夠破案的警察永遠是最稀缺的資源,是最俊美的馬,最膘肥體壯的牛,最靚的容顏,最頂的身材,最令人無法忘懷的靈魂。
崔小虎輕聲細語的給江遠說著電話,不急不躁更不覺得浪費時間,甚至不厭其煩的專門說明申請時的注意事項。
戴明生聞聲而來,在跟前站著聽,羨慕的對黃強民道:“你們真的是輕松啊,部委的領導專門給江遠說這些細節的東西。我們跑斷腿咬斷牙的事,你們一個電話就搞定了。”
“我們這個服務是到位的吧。”黃強民直插中心。
戴明生連連點頭:“到位,是真的到位的。有點一站式的感覺了。”
“那當然,我們本質上也是要以阻嚇犯罪,提高治安水平,降低治理成本來目標的。像是我們在臺河一線建立的臺河工作小組,就非常方便處理水面案件…”黃強民不失時機的說明起來。
他也不指望戴明生現在做什么決定,但給他根植一個想法還是很有必要的。
戴明生聽的連連點頭,乖巧的像是一只大水牛。
咚咚咚。
簡婁園快步而來,一雙制式皮鞋敲出了高跟鞋的感覺。
戴明生看過去,見進門的是自己的大隊長,于是問道:“什么事?”
“我們按照柳處的方案,比中了兩個人!”簡婁園的聲音提高,從聲調就能聽出興奮來。
被點到名字的柳景輝立即走了過來,接起報告看了起來。
這時候,江遠也結束了通話,過來,問:“找到人了嗎?本省的嗎?”
“女性是本省的。男性是外省的。”柳景輝回答了,眉頭緊皺。
“怎么了?”黃強民注意到他的表情問。
柳景輝嘆口氣,道:“女性受害者李妙燕的報案人是她妹妹,初二,應該也就14歲吧。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姐姐,現在徹底變成孤兒了。”
黃強民吁了一口氣,道:“做命案,做的都是人間慘劇。李妙燕有結婚嗎?是婚內還是婚外狀態?”
“已婚,但前夫死了。癌癥,所以家里還欠了錢,李妙燕本人名下沒有車房,銀行存款也只有三位數…另外,她還欠著信用卡,欠款有一萬多元。螞蟻花唄和借唄里,加到一起還有3萬多元的欠款。”這次報告的是簡婁園,他也是提前打電話核實過了的。
“所以,她的經濟狀況很不好。”
“恩。”
“報案人,李妙燕的妹妹沒有其他近親屬了。這種情況,我覺得先不要找報案人核實了。”柳景輝唏噓兩聲,英倫范的眉毛蹙起,道:“事情過于殘酷了,另一方面,骨頭燒成這樣,DNA也是做不了的,這樣的話,我們其實也很難通過報案人做核實。馬上找她,徒增困擾。”
黃強民看向了戴明生。說到底,最終的決定權是拿在戴明生的手里的。
戴明生看看江遠,笑了一下,道:“我今天都聽江隊的。”
江遠現在做了這么多的案子,對于基本的管理和判斷已是非常成熟了,先伸手要過了文件,口中道:“男性是外省的,怎么鎖定他們的?”
柳景輝也看了過來,這同樣是他剛才想問的話。
簡婁園自然而然的看向唐佳。
唐佳略感緊張,自然而然的聲音一夾,道:“是申耀偉和我商量,可以先從臨市的失蹤人口查起來,因為省級聯絡比較復雜。”
申耀偉也就站了出來,主動道:“我是想,不管江隊后續是要組織全國性的協調,還是分省來單獨協調,先說我們比對了臨近幾個市的,也是有用的。正好我們當時也都不忙…”
“做的不錯。”江遠點頭認可。這件事屬于是專案組內的自然行為,組織一整個專案組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發動大部分人的大部分能力,申耀偉主動延展了調查范圍,又是通過簡婁園來進行的,就應該是鼓勵的。
柳景輝也向申耀偉刮目相看:“你們能想到這個方案,還是很成熟了。”
這里面的核心其實是對兩支合作隊伍的了解,以及對警隊的工作機制的了解。申耀偉相當于是用蘭岳市刑警支隊一大隊的碎片時間,攢了個小范圍的技偵排查。
這里面,唐佳是熟悉外派的工作模式,但不熟悉警隊工作模式。簡婁園是熟悉警隊工作機制,但不熟悉江遠積案專班,而他要聽戴明生的命令守在這里,隨時待命準備出發,自己是跑不脫的。
只有申耀偉這邊,知道暫時用不上簡婁園的一大隊,當然,他也不需要用一大隊,只需要支使簡婁園做他日常熟悉的工作就是了。排查臨近幾個市這種事,對簡婁園來說,都屬于是熟悉的路徑。
柳景輝等江遠看完了文件,重新拿過來其中一份,道:“男性受害人王友銘,是個木工。不過,他正常的工作地點應該是在同溪市。女性受害者李妙燕,做超市收營員。李妙燕今年31歲,王友銘今年39歲,兩人相差8歲,結果有頻繁的通話?”
“網安那邊在搜他們的聊天記錄,回頭在電腦上看吧,應該很長。”簡婁園報告后,主動請纓道:“我這邊可以去調查李妙燕的社會關系。”
這個案子不用誰說,正常刑警都猜得到是情殺。
可以說,毀尸滅跡的案子,兇手大概率是有強利害關系的。某人在雨夜天隨機殺人,這種是不會毀尸滅跡的。
只有看到尸體,就能想到兇手的案子,兇手才會費力的嘗試毀尸滅跡。
專案組內的氣氛因此也漸漸輕松下來。
江遠再左右看看,干脆安排申耀偉帶幾個人去同溪市調查受害人王友銘的社會關系。
申耀偉一口應了下來,這一瞬間,往事如走馬燈般從他的腦海中趟過,似真似幻,申耀偉的鼻頭,仿佛還能聞到垃圾山那令人沉醉的味道。
人的一生,沒有哪一刻的付出是浪費的,它總會在某一個時間節點,回歸己身——申耀偉挺胸抬頭,只覺得胸前的警號都在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