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tw,國民法醫!
會議室。
窗臺的海棠花粉紅粉紅的,盆中的煙頭被某位植物學家小心的撿干凈了,聞著都舒服。
會議室內很,只有破水筆寫不出來,焦躁的甩筆的聲音。
黃強民緊急調集了一批水筆過來,才算是解決了這個問題。
植物學家們接著都默默無言的做著事。
對蘇蕾等人來說,植物學本身就是一門沉悶的科學,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上的溝通,大部分的知識,都是多年積累而來的。
這就讓她對江遠的植物學能力有所懷疑了。單單就年紀來說,江遠這個年紀的學生,最多也就是研究生畢業,剛剛開始博士的學習,而之所以這么考慮,是因為本科生和碩士生,按道理是來不及儲備足夠多的植物學知識的。
不是每個植物學家都能認識植物園里的所有植物,很多人可能認不出大部分的。但是,認得植物園里的所有植物,距離植物學家的距離還遠著呢。
以蘇蕾的思維,她很容易就能想到,假如江遠不具備真正的法醫植物學的能力,那經過他的手來鑒定的植物學證據,豈不是有極大的問題。
想到此處,蘇蕾的社會責任感,瞬間爆炸。
而蘇蕾的科學家精神又讓她將著力點放在了剛剛接到手的工作。
她相信,自己的工作結論,是最好的說明!
無人機爬出來的視頻,被分成了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圖片,蘇蕾放大了挨個看過去,有遇到疑惑的點就標出來,然后再返回細讀,感覺還挺舒服。
在筆記本上記了兩步,蘇蕾就問旁邊熟悉的植物學家,道:“這個圖像是誰處理的?感覺做的跟衛星遙感圖片差不多。圖像增強還做的挺好的。”
衛星遙感圖片是所謂的應用必經之路,只有對得到的圖像做了圖像校正,圖像增強,信息提取之后,才會進行人工判讀。
江遠等人面對的圖像面積雖然比不上衛星遙感圖像,但如果只是肉眼分辨的話,難度還是太大了,返工的次數肯定很多。而目前采用的這種模式,顯然是要高級的多,準確度和方便程度也都有所提高。
先來的植物學家顯然也很滿意,笑著呶呶嘴,道:“江隊做的圖像增強,據說是搞視頻監控之類的,自學成才的。”
“這…”蘇蕾當場就繃不住了:“同時自學視頻監控,圖像增強,然后同時還自學植物學?”
“嗯…”先來的植物學家顯然也不認為這種事情是正常的,但他沒力氣反駁。
蘇蕾眨巴眨巴眼,不由環視四周,道:“咱們這一共五個植物學家,好像沒一個懂衛星遙感圖像處理的吧。”
“因為咱們是植物學家!”旁邊的這位強調。
“但法醫會衛星遙感圖像處理,這個正常嗎?”蘇蕾看看自己電腦里分到的圖片,別的不說,首先幾何校正就做的非常漂亮。現代搞植物學的,幾乎都有接觸衛星圖片,包括現在的無人機航拍的圖片,因為攝影材料的變形、物鏡畸變、大氣折光…原始圖像就沒有真正對位的。
而對它們的修正…簡單的形容,總比用Photoshop給人做美顏困難的多。
除此以外,拍攝出來的圖像也不可能總是清清楚楚的,調整對比度,彩色合成,密度分割,圖像融合,都是必不可少的。
最后,連圖片裁剪也都是圖像預處理的工作。
蘇蕾看過處理的很舒服的圖像,也看過搞的很難受的圖像,這會兒回味起來,竟然覺得眼前的圖像是自己接觸過的,處理的數一數二的水平了。
同屋的幾名植物學家的資歷比蘇蕾更深,見過的圖片也多得多。此時聽蘇蕾說到這個話題了,紛紛向江遠點贊。
江遠謙虛的道:“我們法醫學習的東西本來就比較繁雜,有專門的法醫影像學,法醫植物學的分支,就是學的比較淺,大家多擔待。”
“也不敢太深了。你們再搞深一點,搞衛星遙感的,搞植物學的,都要失業了。”旁邊的植物學家搖頭。
“不會的,我們都是淺嘗輒止的那種,所以才需要大家的幫助。”江遠說著話,點了點電腦上的打印,旁邊的噴墨打印機就開始吱吱吱的工作起來。
蘇蕾多少有點坐不住,再次起身,踩著高跟鞋,登登登登的來到了打印機前。
挺大的商用打印機,上面還貼著固定資產標識卡,“山南省建江市”幾個大字澤澤生輝。
蘇蕾的眉頭皺了一下,覺得有點違和,但沒有察覺到具體的問題。
“這個山坳處有點問題?”蘇蕾看到的圖片是已經放大,并標注出來的。她仔細看看,標注的沒有問題,這一片的植被確實長出了一副有尸體的樣子,并判斷道:“新發的灌木,四五年的樣子,應該達不到六年。”
“嗯,挖出來看看,說不定裹了什么東西。”江遠也走了過來,站著比蘇蕾要高一個頭的樣子。
利用法醫植物學,一般也就能判斷出幾年內的埋尸情況,而且,通常不使用棺木等方式的尸體,會格外的明顯一點。所以,若是外面裹了草席,或者包了塑料布,地下的環境或狀態就會不一樣,具體怎么個不一樣,法醫們研究的也不是很清楚。
尸體農場的概念早就有了,國內國外都沒那么多尸體這么禍害。
如果說別的專業面對的是研究經費和研究人員的不足,法醫面對的就是研究材料的不足,尤其是最近幾年,搞法醫研究的都快跟搞外星人研究的比肩了——都開始用理論超越實際了。
蘇蕾仰頭看了一下江遠。要說起來,江遠的年齡比她帶的碩士生都要小,但就江遠現在說的做的事情,甚至他目前的松弛度,都是大部分植物學的學者及不上的。
“江法醫做的好像挺快的。”蘇蕾問了一句。
江遠笑笑道:“我來的更早一點,一會兒,等我做完了,可以幫大家打下手。”
“那挺好的。”蘇蕾客氣了一下,回自己座位做事了。
后面,一名積桉專班的民警過來,將江遠手里的打印紙領了,自有人組織了一小隊人,并警犬中隊全員,前往當地挖掘。
一會兒,江遠一連打印了幾張紙,就開始起身熘達起來。
蘇蕾意外的看過去,問:“就真的一會兒?”
“嗯,我先交卷。有什么要幫忙的嗎?”江遠客客氣氣的問。
能列入龐繼東的名單,敢于接受邀請前來的植物學家,絕對是國內植物學界的佼佼者。江遠的法醫植物學只是植物學分支中的分支,沒有什么可驕傲的程度。
蘇蕾總覺得不可思議,回想之前的想法,有心考一下江遠,道:“我這邊倒是有幾個疑問的地塊,江隊幫忙看一下。”
江遠點點頭,立即過來看,并迅速的提出解決方案,道:“我覺得應該沒問題,擔心的話,我們可以把圖像再處理一下。”
他說著回到自己的座位,嘎嘎的一通輸出,就將再次增強后的圖像傳給了蘇蕾。
蘇蕾看著無比清晰的圖像,以及被排除了嫌疑的地塊,不禁陷入了自我懷疑。
外行看江遠,只會覺得這廝挺厲害的,像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成長起來的專家。
只有蘇蕾這種,她本來就是別人家的孩子,讀書超勐超牛,一邊跳級一邊考試,十四歲高考,十七歲大學本科畢業就出國,五年后連博士都讀了下來,當場進站,兩年后回國,就是四青起步,再不到五年的時間就有了自己的團隊,然后選定了新方向,帶著自己的學生,勐打勐沖了七年的時間,已然是生物學領域的預備大老之一。
可以說,在場的其他幾名植物學家,可能在實力和能力方面會很強,但他們的年齡也大了,而他們偏于普通的履歷,至少在高層次的學術界是稱不上天才的。
蘇蕾是真正的學術界天才,而且是滿負荷拉起來的天才,她自認在同齡人中,或許會有人超越她的成就,畢竟,這玩意也是看運氣的,但是,看著才二十多歲的江遠,還是個法醫,就掌握有高水平的植物學知識,這實在是挑戰蘇蕾的三觀了。
再加一個高水平的圖像增強技術…
“多謝。能幫我再做幾個圖像嗎?”蘇蕾直接提要求。
“好。”江遠應了下來。他那路已經打穿了,這會兒就是要支援其他線的。
C線的圖像也是比較復雜,蘇蕾特意選的。雖然其中大部分的圖像,都經過了江遠的處理,能夠順利的閱讀,但江遠此前的時間有限,面對大量的圖片,也只能進行粗略的處理。
蘇蕾提出來的幾張圖片,都是植物狀況非常復雜,圖像又足夠清晰的。雖然也能做研判,但效率和效果肯定不是很好。
江遠不疑有他,坐下就飛快的動作起來,LV5的影像處理技術,面對這種無人 機航拍的正常圖像,只能說是爆殺。
又是一個一會兒,蘇蕾就得到了新的圖像。
比起之前的圖像,這一套圖像不僅更清晰,而且明顯是對植物有做相應的分類,也就是利用對本區中的類別屬性有了先驗知識,進而可利用這些樣本類別的特征,建立了一定的判別函數,從而對整幅影像的類型做了劃分了。
這樣的圖像,對植物學家的友好程度無需贅言,蘇蕾感覺,這比自己從國家級實驗室拿到的圖像還舒服。那邊的衛星遙感專家,可不會把圖處理的這么貼心。
蘇蕾默默的做了鑒定,然后再默默的丟了新圖像給江遠。
江遠繼續處理,依舊很快。
兩人循環往復,竟是讓工作進度加快了許多。
漸漸地,蘇蕾甚至對江遠升起了一絲絲愧疚之心:如此天才中的天才,我竟然因為他是法醫而有所怠慢,這不正是我曾經獲得過的不公正的待遇嗎?我怎么突然變成了這樣子,太不應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