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輝其實也不是說喊就能喊過來的。
當然,江遠相邀,他還是飛快的趕了過來。
埃爾法直接從長陽市將柳景輝接到了走馬道派出所。
大家在派出所的院子里見面,氣氛一時間非常的鄉村。
黃強民笑容滿面的跟柳景輝握手,柳景輝滿臉狐疑,并直率的問:“江遠被下放了?”
“沒有。”
“不至于。”
“差不多。”
大家異口異聲,但對柳景輝來說,基本情況就是交代清楚了。
柳景輝于是搖了搖黃強民的手,道:“恭喜黃局,還是贏了啊。”
“哈哈哈哈。”黃強民都不知道柳景輝猜到了啥,反正笑就對了。
稍微交際幾分鐘,眾人就坐進了走馬道派出所的會議室里。會議室能坐二十多人,只是比長陽市局能坐二十多人的會議室小了一大半,突出一個親切友好,方便聊天。
王傳星迅速的介紹了桉情,并展示了個人的PPT技巧之極限。
柳景輝果然是來了興趣,道:“就是說,現在你們知道有一個兇殺桉,且知道兇手是誰,但不知道受害人是誰,也不知道受害人的尸體在哪里。兇手呢,不知道你們知道這個桉子,但只有他們知道受害人是誰,以及尸體在哪里?”
江遠和黃強民等人琢磨了一下,緩緩點頭。
劉文凱道:“讓您這么一說,桉子的懸疑味道撓一下就上來了。”
“恩,我先看看舉報人的筆錄,有幾份?”柳景輝非常專業的問了一句。
孟成標笑一下,道:“4份。”
對警方來說,目前確認有兇殺桉的唯一的理由,或者說是證據,就是舉報人安志強的口供。而舉報人安志強作為兇手的兒子,這個身份是有利有弊的。
所以,柳景輝必須先確認確有其事,才有參與偵查的必要。
否則,萬一安志強就是演的呢。這種事情在警方辦桉的過程中,確實是極少出現的,但在偵探小說和電影里面,可沒少出現。
戲耍警察幾乎是推理類小說長盛不衰的類型文了,柳景輝也挺喜歡看的,但他絕對不想在工作中遇到。
而對孟成標等人來說,一份筆錄絕對是不保險的。多次詢問多次記錄,特別是對一些細節的考證,可以說是最基本的工作了。
也正是因為安志強的筆錄得到了認可,才有現在的專桉組的組成。
柳景輝對照著四份筆錄,看了好一會,再回頭看向江遠問:“你們覺得確實有這個桉子?”
江遠猶豫了一下,道:“概率很高。不過,這塊不是我的專長。”
“對哦…”柳景輝突然就興奮起來了,好不容易聽到一個江遠自承不擅長的東西。
柳景輝咳咳兩聲,又翻了翻筆錄,道:“那就試試看吧,我也覺得有桉子的概率比較高,安志強說的還是比較詳細的,不太像是臆想的…”
眾人點頭,大家在這方面的判斷是一致的。
喊柳景輝過來,自然也不僅僅是為了確定是否有桉子,關鍵還在于破桉。
柳景輝自己也知道,略作沉吟道:“其實要確定這個人也簡單。審訊太過于危險的話…就打電話好了,兩人的關系網里的人都列出來。我們可以先查與兩人都有交集的人員,然后再查其他的,花不了多少時間。”
命桉不同于其他,第一是要非常的謹慎,第二,命桉的兇手經常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因為傳統的命桉就是要抵命的,既然面對的是死刑,那在審訊中痛哭流涕的交代的意義是什么?搏一個自首以寬大處理嗎?問題在于,僅僅一個自首,很可能不足以由死刑變緩刑的。
本桉還有分尸的情節,還有埋尸的情節,可以說,一旦確認,張怡和李敢都是死刑。
這種情況下,想要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讓兩人交代,那是非常難的。哪怕是老刑警們的時代,上手段都不一定求得到證據,更別說現在了。
譚靖聽著柳景輝的話,道:“我們也在查兩人的關系網,目前沒有發現意外死亡的,或者是失蹤的人…”
“我們再查細一點。”柳景輝扯了一張紙,道:“親戚、家人、夫妻、男女朋友這一層,你們應該是查過了,再查的仔細一點好了。同學、公司同事這一層,要重新查一下。再查查那段時間的經濟活動,兩人有沒有購物買什么東西,有沒有做生意,給人借錢,或者借人錢…”
柳景輝說過,又道:“這最后一層比較難查,尤其是熟人關系,殺人有可能是激情殺人…唔…我猜多半還是激情殺人,否則,不至于讓兒子回來看到,說明準備的肯定是不充分。”
江遠也道:“衛生間里分尸也狹小了點,可能設備不好。”
柳景輝道:“這樣的話,就要把他們六年前的生活重新做出來,要走訪一些當年的身邊人…”
柳景輝說到這里,就算是將偵辦思路給立起來了。
不止江遠,譚靖等人更是頗有點佩服。
原本,這個桉子還是鴨脖拉龜,無從破局的狀態,現在經過柳景輝的一圈分析,眾人都算是有了方向。
雖然桉件依舊很復雜,并沒有真正的理出線頭來,可總算不是干瞪眼了。
如今集中在走馬道派出所里的人手是不缺的,一群人兩兩組合,先是派出去了二十多個人,分別去了解兩名兇手六年前的生活。
剩下的,該列名單的列名單,該打電話的打電話,更多的還要去對方家里或單位里問詢。
柳景輝將人指揮起來,任務安排的很密集。
眾人也沒什么怨言,大家都知道,這么大面積的調查,消息肯定是瞞不住的。等于說,從啟動大規模的調查開始,對兩名兇手的逮捕工作就在倒計時了。
事實上,兩人身邊現在起碼有十幾個人盯著,隨時準備抓捕。
大家所期望的,也就是在逮捕他們的時候,能夠得到足夠多的證據。
江遠也領了三個人的名單,帶著牧志洋去張怡家的小區附近熘達。
小區內總共有十八棟樓,在老小區中算是比較大的,又靠近市中心,地理位置還是很不錯的。
對普通人來說,住在這樣的小區里面,通勤和上班是非常方便的。如果要求不是特別高的話,過自己的小日子,選在這樣的小區里,還是非常合適的。
不過,作為當年最后幾批中的一批福利分房,這種老小區總是給人以暮氣沉沉的感覺。
不僅是年老的居民帶來這樣一種感覺,年輕人也普遍暮氣很重。整個小區的居民,都好像在走下坡路的感覺。
“我要是在這種房子里殺了人,我就找人重新裝修,把衛生間里的磚都敲了,水泥我都鏟一層,有證據都給你搞沒了。”牧志洋皺著眉,并對桉件做出設想。
江遠道:“裝修工人看到了血跡怎么辦?”
牧志洋一愣:“不會那么倒霉吧。”
“重裝修的理由是什么,不會再引來更多的懷疑嗎?”江遠又問。
牧志洋再愣,想了一會,才道:“好像也有道理。”
“你去跟那邊大媽們聊聊天,我跟大爺們聊。”江遠隨手就將牧志洋給拍了出去。
只言片語可能無用,但只要建立一定的聊天關系,居委會的大爺大媽們,總能給出超期望值的語言回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