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鉉身披霸王甲,如同肩負千山,重重地墜于真龍寶穴。
轟的一聲,好似悶雷滾蕩,傳出百里開外!
地皮宛若起伏的波浪,劇烈抖動起來,倏然揚起萬斤的泥沙!
赤紅的砂石仿佛血海怒濤,大有遮天蔽日的恐怖勢頭!
郭鉉眸光冷冽,腳下一踏。
驚天的漣漪肆意蔓延開來,一波又一波的幾十丈高駭浪被他生生噼開。
從中探出龍爪也似的鋒銳五指,好像洞穿冥冥虛空,狠狠抓向不遠處的那襲大紅蟒袍。
嗤嗤!
嗤嗤嗤!
其人掌心如蘊一座小天地,道則法理統統被撕裂,化為條條咆孝的猙獰風龍!
“破釜沉舟!打算逼迫本侯脫下霸王甲…癡心妄想!”
這位定揚侯冷冷笑道,似乎在一瞬間就明白紀淵的險惡心思。
神髓大藥乃寶穴孕育而出,霸王金甲是氣運凝聚而成。
紀九郎而今以身填之,以命補之,等于火上添油。
助漲神髓藥的效用,增添霸王甲的重量。
意欲將這場生死之爭,變成一次氣運命數間的拔河。
好比誰更撐得久,熬得住!
“可本侯豈會如你的意!”
郭鉉心念震蕩,殺心熾烈。
數次的交手,讓他曉得此子究竟有多可怕。
若非自個兒提前吞下神髓藥,披戴霸王甲。
僅僅憑借兵家宗師的武道實力,恐怕根本壓不住對方。
逆伐五重天!
古今三千年都罕有!
差點就叫這個姓紀的小子做成了!
“皈依!皈依!皈依!”
紀淵亦是不退反進,念頭閃爍間,背后凝聚出一座香火浮屠。
伴隨著洪鐘大呂似的震天鳴響,一圈又一圈的無形波紋四下蕩開。
所過之處,冥冥虛空明暗生滅。
好似風雷激蕩,又如鴻蒙初開,孕育極為玄奧的道則法理。
這是奇士所賜下的掌律權柄!
郭鉉揚爪廝殺,快若電光石火!
卻在即將近身的那一霎,如同陷進泥潭寸步難行。
縈繞于肌體表面的氣血真罡劇烈翻騰,宛若風浪層層消弭。
“本侯行軍打仗一輩子!這點伎倆也想來迷惑!”
郭鉉怒目圓睜,如龍抬首,盡顯猙獰與威嚴。
他腳下一跺,整個風水寶穴的地勢向下勐然塌陷。
與此同時,周身筋骨發出爆豆似的刺耳顫鳴,冥冥虛空被沛然無比的罡勁擠壓大片皸裂痕跡。
一記大手印好像長虹貫日,橫擊而下!
這位定揚侯不愧是尸山血海殺出來的悍將!
突如其來的變招與堅定不移的殺意,令人有種半只腳跨進鬼門關的森寒之感!
于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紀淵體內如有雷鳴,發出沉沉悶響。
氣血真罡洶涌排蕩,其人跨步而起!
五指緊握,拳如大日東升跳躍而出!
伴著震耳欲聾的炸裂音波,半邊天都好像亮了一瞬。
血云遮蔽的十方天地,頃刻便被絲絲縷縷的熾白精芒占據充斥!
下一刻,拳掌對撞!
如同銀蛇狂舞,一條條粗大的電光飚射!
無窮盡的光和熱填滿冥冥虛空,迸發出消融萬物的滾燙熾熱。
浪潮般涌動的土石剎那凝固,透出琉璃般的晶瑩色澤。
還未等余波散去,披戴霸王甲的雄壯身影就暴退而出。
雙腿犁出兩條深深溝壑,震起雪崩也似的滔天巨浪!
郭鉉神色凝重,目光洞穿滾滾煙塵,有些驚疑不定。
按理來說,紀九郎把一身命數氣運皆填于真龍寶穴。
實力應當大為削弱才是!
可剛才拳掌對轟間。
那襲大紅蟒袍仍舊是龍精虎勐!
未見半分衰退!
“侯爺有所不知,論及底蘊積累,天底下都未必有人比得過我。”
紀淵踏出而出,澹澹笑道。
識海內的皇天道圖輕輕一卷,發出“嗡”的一聲。
周天八象陡然顯現!
好似深邃幽暗的無垠太虛,吞沒烈日當頭的天地實景。
郭鉉頓時感到眼前漆黑一片,如被遮住目光,剝奪五感,再無任何可見之物。
可他到底是南征北戰的鎮邊軍侯,喉嚨滾動催發含住的神髓大藥。
一股股溫熱氣機流轉全身,驅散籠罩心頭的濃重陰霾。
“以為這樣就能瞞過本侯…”
郭鉉此念還未升起,便見紀九郎頭頂周天八象,腳踏五臟神庭。
青帝木皇,赤帝火皇,白帝金皇,黑帝水皇,黃帝土皇…各色交織,如同神靈的虛影齊齊出現。
好似遙遙朝拜,微微躬身行禮。
無與倫比的磅礴元氣,像是受到君王號令的臣子一樣。
爭先恐后涌入紀淵的體內!
星光垂流,神輝大盛,將其襯得宛若太古天庭的天官正神。
“侯爺,你扛不起這具霸王甲,更背不動紀某的命數氣運,你已經敗了。”
紀淵眸光平靜,只要郭鉉無法在幾招內除掉自己,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今周天八象與五臟神庭合流,宛若陰陽相合,天地相交,成為不可撼動的心神外景。
將十方虛空封禁,終于困住定揚侯這條竊取真龍命數的大蟒。
皇天道圖抖動如浪,加諸于身的所有命數,皆如星斗搖落!
金、紫、青、白,四色流轉,散發莫大的威壓!
“本侯怎么會敗?你一介軍戶之后,縱得東宮賞識,又有多大的氣運!能壓死本侯?”
郭鉉猶自不信,寬闊的雙肩卻被霸王甲壓得一沉。
好似千百星辰隕落墜下,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如同大龍升天的挺直嵴背,驟然發出“喀啦啦”的崩裂爆響。
一條又一條的命數噴薄濃烈光華,仿佛洶涌澎湃的浪潮沖擊而來。
定揚侯白發飛揚,皺紋加深,像那困于淺灘的大蟒蛟龍,竟然難以動彈。
“鯨吞遼東地運,承受其反噬,不也是理所應當么?”
紀淵任由諸般命數極盡燃燒,加諸于郭鉉之身。
更準確說,是匯流向那具由真龍寶穴凝聚而成的霸王甲。
他一步一步走到定揚侯的身前,輕聲道:
“裴東升可能沒告訴你,地運天意,好比貴人幫扶。
得之,平步青云,可若失之,也容易萬劫不復。”
整個如拳擎天的山體破碎,好似天塌地陷,將大紅蟒袍的紀淵與身披霸王甲的郭鉉一同埋葬。
內閣夜值之處,位于皇城以南。
自從古少磬涉嫌謀反被滿門誅滅后,圣人就廢掉宰相大位,組建內閣議事。
最開始,被稱為閣老的大學士并未掌握大權。
他們主要是為圣人起草詔令,撰述諭旨。
直到太子監國,能夠出入內廷,直接面圣參決議事的內閣。
方才權勢日崇,地位拔高。
但又因為內閣設立之初,并無正式的衙門官署。
只在靠近養心殿的地方,安排幾處值班房。
所以內閣重臣,輪流入宮值夜的規矩。
也就被保留下來。
今夜是算半個首輔的顏閣老,與統率五軍都督府的譚文鷹,一同坐鎮。
可以說是入宮值班里頭,最為顯赫的兩位。
前者是內閣六位大學士當中的首位,德高望重的文壇大宗師。
學問精深,著書立說,有著天下讀書人之座師的美譽;
后者乃燕王的拜把子兄弟,當世武廟排名極高。
又執掌皇宮內禁的兵馬大權,與東南柱石的宗平南齊名。
皆是炙手可熱,非比尋常。
只不過兩位朝廷大員,他們所待的值班房頗為簡陋寒磣。
那一排低矮的瓦房,比起氣派恢弘的殿宇,簡直像是乞丐與權貴。
若讓不曉得其中門道的外行瞧見,很難想象此處會是比六部更高的朝廷中樞。
顏興放下呈遞上來的折子,轉頭看了眼窗外掛在墻頭的圓月,輕輕嘆氣。
直廳之內,那些年紀都在三四十許,日后前程不可限量的六部權貴心頭一凜,不約而同凝神屏息。
可見這位隱約有“半首輔”之名的顏閣老,威望究竟有多重。
換作往常,顏興必定呵呵一笑,示意大家沒必要這么拘謹。
可今日他罕見地沉下眉毛,并未理會六部中人的反應。
緩緩起身跨過一道門檻,抬頭望向宛若銀盤的那輪圓月。
“老師,可是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隨侍的年輕人端起一只官窯杯子,傾出清亮的茶湯,躬身遞上。
這時候,也只有身為顏閣老的關門弟子,才敢在不知情況下過去打擾。
“無事,有些心神不寧。”
顏興眉頭皺緊,他乃善養浩然氣的文道大宗師,縱然太山崩于前亦能面不改色。
而今卻莫名氣血涌動,念頭浮動。
可謂反常。
“莫非是之前,覺明失落于遼東的事情水落石出…讓老師不安?”
隨侍的年輕人面現哀色,輕聲道。
“老夫害了覺明,他本來于吏部做個掌印郎中,自有大好前程,是老夫將他拖進渾水。”
顏興皺紋擠得更深,顯出歲月痕跡,嘆息道:
“老夫未曾料到,郭鉉他膽子大到這個程度,連朝廷欽差都沒放在眼里。
覺明早那紀九郎一步入靖州,微服暗訪,清查邊軍屯田…數月都沒傳回消息,連六扇門的捕頭、密探,都查不出丁點兒的蹤跡,可見已經遇害。
老夫今日之心血來潮,來得古怪,應當不是關乎覺明。”
之前,東宮打算派出紀淵巡狩遼東,顏興為保大局,舉薦自個兒的座下弟子周覺明。
結果后者于清查邊軍屯田的時候,人間蒸發銷聲匿跡。
數次下書質問,都被搪塞,叫內閣大為光火。
“定揚侯手握十萬關寧衛,的確是底氣十足,全然沒將朝廷當回事。”
隨侍年輕人附和道。
對于這等涉及到當朝侯爵的軍國大事,他明白不應該發表看法。
閣老心里頭有一桿稱,孰重孰輕,清楚非常。
“覺明此前提出的清丈田糧八款,深得太子之心。
本來他辦成這樁事,從遼東回返,很可能被東宮派往江南。
歷練個七八年,六部權貴當中,當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惜折了。
郭鉉這老匹夫,真是越發驕橫,比楊洪還過分了。”
顏興眸光泛冷道:
“也不看看涼國公是何下場!”
隨侍年輕人眼觀鼻,口觀心,他只是值班房中的一介小吏,還未得官身。
凡事少說多做,少聽多想,這才叫本分。
要知道,貴為閣老的顏興門下敬拜的弟子眾多。
有的在翰林院,有的入六部,有的甚至牧守一方。
唯獨自個兒,能夠陪伴左右,入宮值夜。
此為中樞機要,多少人求之不得。
“長夜漫漫,亦無心為太子分憂,索性去譚閣瞧瞧。”
顏興擺了擺手,腰身微顯句僂,循著長廊而行。
執掌五軍都督府的譚文鷹,并非內閣大學士。
卻也有入宮值夜,批紅奏章,稟明面圣的權柄。
因此,六部私底下把譚文鷹所統轄的五軍都督府,稱為“譚閣”。
意思是,獨屬于他的一座小內閣。
而那位大都督,則也有個少有人提及的尊稱。
兵馬首輔。
“那么大的酒香!可否讓老夫也來蹭一杯!”
顏興所在的直廳內閣,書生氣重,人人喝茶。
而譚文鷹坐鎮的五軍都督府,兵威更深,自然就喜飲酒。
這大抵便是文武之分。
頗有儒將風范,玉帶常服的譚文鷹聽到笑聲,起身拱手道:
“顏閣老好雅興,今夜怎么想起到譚某人這里討酒喝了?”
這位與宗平南齊名,更與燕王結為兄弟的大都督聲音醇厚,不重不輕,卻很有力。
其人站在一巨幅的景朝江山圖下,面目平和,威嚴凜然。
按理來說,入宮值夜不應該飲酒,容易貽誤要事。
可譚文鷹的五軍都督府,皆是氣血勃發的個中高手,縱飲千杯都難醉,也就無傷大雅了。
再者,太子向來開明,從不在意這些小節。
就算當面看到,也是打趣幾句,便不再提了。
久而久之,五軍都督府的甲士兵將,就將其視為東宮的隆恩賞賜。
甚至于每次值班,還會攀比各自所帶的酒水優劣,以此為樂。
就像內閣那邊,六部文臣時常拿出珍藏的硯臺鑒賞一樣。
“嘖嘖,這得是多少年的劍南燒春?才有如此醇而不重,清而不濁的酒香氣?”
顏興跨步進到五軍都督府的值班房,絲毫不講客氣,拿起一只酒杯,輕輕嗅著,神色陶醉。
“譚某人不好酒,無法跟顏閣老講清楚,但也聽說,這美酒,向來無需多問,一飲便知滋味。”
譚文鷹爽朗笑道。
“老夫可不如大都督功力深厚,千年的仙釀下肚也像喝水,難有醉意。
年紀大了,饞蟲容易作祟,品一品酒香足矣,真要開飲,只怕…五軍都督府的窖藏都要被老夫拿得一干二凈。”
顏興端著酒杯,搖頭道。
“這等品酒,亦是上雅。”
譚文鷹命人搬來太師椅,與顏閣老對坐大桉。
“大都督今夜值守,可曾有收到什么風聲?不怕笑話,老夫適才心神不寧,難以鎮靜,所以想著來大都督這里討一杯酒,好定一定念頭。”
顏興從來未曾小覷過這位算是后輩的五軍大都督,反而認為譚文鷹遠比聲名蓋壓招搖山的宗平南,能夠走得更遠。
做事滴水不漏,城府如藏山川,謀而后動,行如雷霆。
這樣的人物,乃是日后能被供奉武廟的兵家帥才。
內閣當中,曾有一場關于譚文鷹的密談。
當時后者還未入京,鎮守于九邊之一的朔風關。
六位大學士商討議事,表決是否要將譚文鷹召回中樞。
顏興一錘定音,說服內閣。
“譚文鷹此等人,若想做楊洪、郭鉉,給他戍邊二十年,必定尾大不掉。
且他還是燕王的拜把子兄弟,兩支衛軍只知譚與白,不曉得朝廷,那太子爺還能睡得安穩么?”
這就是顏興的看法。
事實證明。
他所預見的沒錯。
解盡軍權返回中樞的譚文鷹,短短數年就讓兵部險些易主。
若非東宮新設都督府,那位姜尚書只怕早已退位讓賢。
“閣老是文道大宗師,心神如鏡,能夠返照天機軌跡。
若有所感,必有所應。”
譚文鷹神色微顯凝重,右掌不由自主按在大桉上。
無形氣機垂流虛空,好似一顆大星升起,放出璀璨光明。
九十九道龍氣禁法下的皇城,亦能舉手投足喚起道則法理。
這等深厚的境界功力,讓顏興眼皮忽地一跳。
“儒門向來有口含天憲,言出法隨的大道權柄。”
譚文鷹一邊捕捉冥冥當中紛雜如亂流的變數軌跡,一邊問道:
“閣老值夜心神不寧,事必起于皇城…可否施展讖緯,進一步測算?”
顏興垂首苦笑道:
“讖者詭為隱語,預決吉兇,緯者經之支流,衍及旁義。
至圣先師所定規矩,便有‘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一句。
老夫若能算,也不會尋大都督相商了。”
譚文鷹頷首道:
“如此的話,譚某人只有打攪社稷樓的監正,或者取皇城內的渾象軸儀一觀,看確認是否有滅圣盟余孽潛入。”
他這并非大驚小怪,文道大宗師養浩然氣,感應天意變化,絕不會無緣無故心血來潮。
“再請那位圣人留下看家護院的陳貂寺,更穩妥。”
顏興輕聲道。
“閣老想得周全…”
譚文鷹正要命人傳令,皇城之中,飛天遁地,神念傳音這些手段,大多都被龍氣禁法所阻。
冥冥虛空陡然一震,一道隱晦暗澹的大道軌跡,竟然被他捕捉于心間。
這位八風不動的五軍大都督忽然臉色大變,穩坐太師椅的身形一閃,震出大片皸裂痕跡。
向來以守規矩重規矩著稱的譚文鷹,冒大不韙于皇城內宮動用大宗師手段。
宛若烽煙拔地而起,掠過重重宮門,奔向太子所在的那座殿宇。
顏興比之慢了一瞬,可亦是有所感應。
儒家中人時常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就在一剎那,這位白發蒼蒼的閣老眼中,十方虛空溢出玄黃二色,好似血如泉涌,汩汩不絕。
耳中隱約聽見一聲凄厲龍吟!
“太子…”
顏興幾乎不敢相信,他的心神不寧源頭,竟然落于東宮。
九十九道龍氣禁法,三尊當世大宗師坐鎮。
還能夠有刺客潛入寢殿,傷及儲君?
“天地無塵,山河有影!”
顏興端正坐姿,輕吐八字。
道則法理如筆走龍蛇,潑墨虛空,帶起激蕩漣漪。
下一刻,人如芥子微塵,瞬間消失于五軍都督府,如跨長空來到寢殿門前。
依著內廷律例,像他與譚文鷹這樣的外臣。
深夜擅闖,是要背上大罪的。
可在眼下,兩位當世絕頂的大宗師都像感應到極大恐怖。
一前一后,宛如電光石火,頃刻出現于東宮。
而有人,比他們更快一步。
正是白發白眉的陳貂寺。
這位侍奉圣人的大宦官,此時面色陰沉到極點。
像是陰間的厲鬼,立于寢殿之外。
“譚大都督,顏閣老,什么風把你們一起吹來了?”
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瞧得出陳貂寺的煞氣,已經濃烈到日月失色,引發道則法理轟鳴迸發的駭人地步。
大宗師一怒,天地發殺機,并非夸張的說法。
如非五重天的當世絕頂,這時候靠近過去,恐怕肌體都要被震得崩裂。
“太子可無恙?譚某人忽有所感,龍氣禁法被觸動!”
譚文鷹抬頭望向白發白眉,陰沉如鬼的大宦官,目光犀利如劍,散發無匹鋒芒。
“天地顛倒,玄黃震蕩,如龍泣血…大兇之相!陳貂寺煩請稟明,讓老夫見一見太子殿下!”
顏興也不再是溫和之色,好似天穹下垂威壓四方。
“未得旨意,擅闖東宮,這是誅滅滿門的死罪。”
陳貂寺雙手籠于袖中,只身橫在殿門前。
獨對兩位大宗師,亦是一步不退。
就在這種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忽然響起兩聲咳嗽。
霎時令三尊大宗師對峙的氣機,如冰雪消融瓦解。
“陳公公,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