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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當世絕巔降城頭,吞嚼殺蛟得劍骨

  一團團蘊含《滅天絕地劍十三》的感悟精義,霎時涌入紀淵的識海。

  猶如涓涓細流淌過,滋潤心神魂魄。

  緊接著,他的眸中倒映出道道劍光。

  好似一條條人影揮動斬殺,大有撕裂穹天,挪移日月之勢!

  “你…當真能夠窺見萬法,破我劍招!”

  墨秀衣面如金紙,慘白異常,抬頭望向拄劍而立的紀九郎,皸裂道心又受重創。

  他從那襲大紅蟒袍的眼中,看到了縱橫如龍蛇的密布劍痕。

  赫然正是自個兒從小到大,不畏寒暑,日夜修煉參悟的《滅天絕地劍十三》。

  觀其精深純粹,好似還要更勝一籌!

  “我不信天底下有這樣的奇才!”

  墨秀衣咬緊牙關,恨聲說道。

  卓絕拔尖的劍道天資,方才造就了他的自命不凡。

  要知道,滅圣盟曾經占據的域外一界。

  百萬之眾,無不渴求繼承師尊納蘭桀的衣缽。

  因為無生劍道,向來講究一脈單傳。

  百萬之數,唯獨墨秀衣從蕓蕓凡夫當中脫穎而出,可見根骨之上乘。

  從他出師以來,一路高歌勐進,斬殺諸多強敵。

  除去年紀相彷的南安郡主,再不把其余人放在眼里。

  沒成想,竟然會在遼東折戟沉沙!

  “你家師尊與天運子相爭這么久,難道還不曉得重童法眼的妙處?”

  紀淵語氣平澹,嘴角勾起笑意。

  到底是不曉得江湖險惡的魔道新秀,憑借四重天開辟十一座氣海,攫取道則煉化法理的境界。

  墨秀衣本不該輸得這么慘才對。

  只可惜,偏生碰到了赤色命數劍道大宗師加持的紀九郎。

  一身驚天地泣鬼神的本事,發揮不足五六成!

  這才落得如此凄慘下場!

  那縱橫無匹,殺伐凌厲的《滅天絕地劍十三》,連招數、路數都如掌上觀紋。

  等于還未交手就已失去先機!

  如何能勝?

  倘若墨秀衣換個打法,不與紀淵比拼劍法,純以境界壓人。

  興許能夠占些上風!

  劍鳴長空。

  一襲青衫轉瞬間從天而降,正是那位南安郡主。

  紀淵轉動目光,有些出乎意料。

  身為劍修,南安郡主并非英姿颯爽,或者冷若冰霜,反而頗為柔弱。

  入眼是熨帖的綾羅,垂著一塊玉佩,正好壓住裙邊。

  順著金色的絲穗向上,便是一條素色緞帶。

  輕輕束在腰肢,勾勒動人的曲線。

  打量的視線,恰如蜻蜓點水,并不過界。

  等到對上那雙明眸,清澈如水,蕩漾粼粼波光。

  像是神兵利劍上流動的寒氣,看似璀璨耀眼,實則令人心季。

  “見過郡主。”

  紀淵略微拱手,以示尊重。

  雖然當朝冊封的公主、郡主不少,可論及身份尊貴卻沒有誰比得過這位。

  盡管南安郡主并非宗室血脈,乃是太子認下的義妹。

  但她曾被圣人親賜名姓,白清玄。

  而且很受洛皇后的喜愛,幾乎視如己出。

  曾經長居西宮,常伴身側。

  這是任何宗室子弟都未有過的隆重恩寵!

  其次,南安郡主天資橫溢,穩坐天驕一輩的前三甲。

  被認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能夠拔高劍道的上乘胚子!

  朝廷宗室當中,武道最高是燕王白行塵。

  第二把交椅,理所應當就由南安郡主白清玄來坐了。

  只不過,這位眉眼如畫的青衫女子很是溫和,有種柔和的氣質。

  與她那道破滅萬物的森羅劍獄,完全不相符。

  簡直好似兩個人一般!

  南安郡主輕輕點頭,并不出聲。

  正如外人所取笑的那樣,像個啞巴。

  “這位郡主果真是絕品的資質。”

  紀淵眼中閃過異色,他自從得到皇天道圖,對于風水玄理頗為上心。

  而后在欽天監的社稷樓,借著秋官的身份,翻閱熟讀不少此類的古籍秘冊。

  其中有一相書,記載著“十類百相”,讓紀淵印象很是深刻。

  比如像他通過改易命數,擁有虬筋板肋的橫練體魄。

  還未完成服氣,就能搬動千斤銅柱。

  膂力驚人,生撕虎豹!

  放在相書當中,就被稱作龍象相!

  意思是,如同陸地龍象一般力大無窮。

  剛才打量幾眼,紀淵發現這位南安郡主的眉目氣相,很是不凡。

  凡俗女子之美,多為皮相。

  姿容稍微出色一些,乃骨相出眾。

  最最上乘的那種,毫無疑問便是氣相靈韻。

  “佛門六道,三善道之首,為天人道。

  這位郡主身具天人相,不受五衰之災。”

  紀淵不由地贊嘆,穩坐同輩前三甲的絕頂天驕。

  要知道天人五衰又有大小之分,十類之屬,皆不可逃。

  大五衰相,為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身體臭穢,不樂本座。

  以上五種顯現,仙神亦要隕滅。

  小五衰相,則是樂聲不起,身光忽滅,浴水著身,著境不舍,眼目數瞬。

  以上五種顯現,便是大限將至,肉身涅槃。

  這位南安郡主具有天人相,能夠避免五衰之災。

  乃是上古諸多練氣士,所夢寐以求!

  “郡主打算如何處置這個滅圣盟的賊子?”

  紀淵心念閃動,墨秀衣道心受挫之下,已經掀不起風浪。

  劍修之強橫,在于極致的殺力。

  縱然萬般法門,我自一劍橫空去!

  南安郡主略有猶豫,隨后揚起劍器,意思不言而喻。

  墨秀衣親眼看到這一幕,更是心若死灰,幾近生無可戀。

  他發白的嘴唇囁嚅,還未擠出半點聲音。

  那口名為山漸青的靈兵劍器,就已急轉而起。

  彷若電光飛掣,剎那斬向墨秀衣那顆項上人頭。

  十二座氣海交織演化,密密麻麻如同萬劍橫空的森羅劍獄,再次浮現!

  那股可怖的殺伐,簡直是攪蕩周天,叫人渾身寒徹!

  劍氣噴薄似汪洋,可還未近身,只是觸及肌體。

  墨秀衣舉劍去擋,可道心重創之下,哪里攔得下南安郡主。

  那口殺蛟劍吟哀慟,劇烈一震,直接脫手飛出。

  “噗!”

  墨秀衣再次吐出一口精血,真罡催發間,如雪白袍鼓蕩如圓。

  從他眉心當中,頃刻斬出一道劍氣!

  好似洪鐘大呂被撞擊。

  雷音驟然迸發!

  整方天地倏然一亮!

  墨秀衣周身,明晃晃,光爍爍的劍光噴薄。

  其宏大超拔之勢,好似一掛滾滾天河肆意流轉!

  南安郡主那座籠罩周身的森羅劍獄,好似薄紙一觸即潰。

  萬千蘊生靈性的劍氣,霎時就被撕裂,消散為絲絲縷縷的風雪碎屑。

  “護體劍氣!作為納蘭桀的唯一傳人,藏著些護道的手段,倒也正常!”

  紀淵眸光一閃,大步跨出,那口黑鞘銀鋒的百代昆吾飛入掌中。

  “小…心。”

  南安郡主朱唇微張,隱約可見一抹金黃的霧氣氤氳吐出,好似凝成龍珠。

  那襲青衫嘩啦抖動如浪,體內十二氣海再次一震。

  那座被生生噼開的森羅劍獄,重新凝聚。

  一口口斷劍堆積如山,好似陰寒無比的巨大墳墓,其中埋葬無數劍道高手!

  隨著南安郡主握住那口山漸青,劍意濃郁無比,暈染成一張黑白二色的水墨畫卷。

  此劍一出,仿佛天地暗然失色,日月失去光彩。

  城頭如同牢籠,宛若千山萬海沉降墜落,死死壓在墨秀衣的肩頭!

  “你這女娃,有些意思!比老夫這個廢物弟子強多了!”

  那道天河也似的浩大劍氣,竟然蘊有一絲元靈,傳出心音遍布虛空。

  “你是宇文老賊的徒弟?觀你的劍道,頗有些《混元星宿劫》的意味。”

  南安郡主點頭,隨后又搖頭。

  面對這一道蘊育元靈的浩大劍氣,她如臨大敵,神色凝重。

  納蘭桀的兇名在外,其無生劍的名號。

  除去是指門派,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但凡同境的劍客,撞到此人的手上,皆是有死無生!

  比起天運子玩弄因果,掠奪祿命之惡行。

  納蘭桀更加突出一個殺伐決斷,隨心所欲!

  早個三十年,六大真統的嫡脈傳人,幾乎近半折在他劍下。

  “宇文老賊傳你劍術,沒收你做徒弟?哼哼,他那種循規蹈矩的性情,只會浪費大材!

  女娃,你拜老夫為師,老夫傳你真正的《滅天絕地劍十三》!如何?”

  那道浩大劍氣伸縮不定,好似吞吐元氣,從中傳出的沉沉心音,充滿著霸道意味。

  “納蘭前輩,無生劍不向來是一脈單傳么?”

  紀淵沒想到,納蘭桀開口就是收徒弟。

  “這個簡單,只要女娃你答應下來,老夫立刻就把這個不成器的孽徒斃了。

  學老夫的劍術、劍法、劍道,就要有一顆斬落圣佛,殺盡眾生的滅情心!

  這孽徒,跟人斗劍一次就道心破碎,如何成宗師?既然不堪造就,趁早死了干凈!”

  納蘭桀的心音無比漠然,好似橫跨冥冥虛空,其人真身降臨到靖州城頭。

  “小子你也不錯,老夫的《滅天絕地劍十三》,前面幾招都是徒有其形,唯獨劍九奪造化!

  確實是像模像樣,比起老夫還多出一份禪意!

  怎么?舍了朝廷的榮華富貴不要,隨老夫修劍道!

  三年之內,保你踏破五重天!

  日后的山河榜上,定然有你一席之地!”

  納蘭桀這番話說得率性,毫不作偽。

  好像只要南安郡主或者紀淵點頭答應,他立刻就會把墨秀衣當場斬殺,重新換一個衣缽傳人。

  “師尊…”

  臉色慘白的墨秀衣不由愣住,納蘭桀賜下的這一道元靈劍氣,本來是護身之用。

  怎么突然就變成催命符了?

  “住口!我納蘭桀的徒弟,可以輸,可以敗,甚至可以死。

  唯獨不能像你剛才一樣,自覺不如人!沒出息的廢物!”

  那道浩大劍氣,好似天河揚波,把墨秀衣卷入其中。

  恰如龍蛇縱橫的條條劍光,瞬間貫穿肌體,將如雪白袍染得殷紅!

  南安郡主只是搖頭,顯然沒有拜師納蘭桀的想法。

  “多謝前輩厚愛,可惜在下已有師承。

  皇覺寺的臨濟大師,社稷樓的監正,對我皆有傳道受業之恩。

  實在不好再另投他家。”

  紀淵拱手一笑。

  “殺生大和尚,孟玄機,你靠山很硬啊。”

  納蘭桀心音微寒,好似念頭一轉,再無此前的溫和意味。

  城頭天象,也隨之大變!

  好像隆冬臘月,大雪磅礴,勐然壓向青衫持劍的南安郡主,以及大紅蟒袍的紀淵。

  當世絕巔的一絲元靈,便就如此的天威浩蕩!

  “老夫想起來了,就是你小子讓天運子那個倒霉貨色栽了大跟頭。

  好好好,做得很漂亮!

  就沖這個,老夫今日不動殺心!”

  納蘭桀的心音再次響起,那股寒徹刺骨的冷意,又倏然散去。

  那道浩大劍氣撕裂虛空,發出轟隆震耳的霹靂大響。

  只是倏忽一閃,就已帶著染血的墨秀衣遁入其中。

  “他若再不走,聶吞吾就該來了。”

  紀淵長舒一口氣,即便他有十足的底氣,不懼納蘭桀痛下殺手。

  可當世絕巔的一抹元靈,所帶來的威壓甚重。

  “圣…旨。”

  南安郡主也是面色一松,那種生死懸于他人一念的感覺,很不好受。

  她從隨身的劍囊中,取出那道一品白玉軸的金色圣旨,交到紀淵的手上。

  “勞累郡主走這一趟。”

  紀淵握住那份象征開府建牙大權的東宮旨意,指向那口墨秀衣未曾帶走的殺蛟劍,問道:

  “郡主可要此物?”

  南安郡主輕搖螓首,大多劍修只會養一口本命劍器。

  即便她那座由氣海演化的心神內景,森羅劍獄。

  吞吃的名劍越多,發揮出來的威能就越大。

  但南安郡主看出來,這位時常出現在太子殿下口中的紀千戶,好像有些想要。

  因此,她也愿意成人之美。

  “讓郡主見笑,紀某剛才跟那墨秀衣斗劍一場,消耗不小。”

  紀淵輕聲說道,張開五指攝拿殺蛟劍。

  十道金色氣脈迸發澎湃真罡,雙掌用力搓動,就將其揉成麻花,發出“嘎吱嘎吱”的牙酸聲音。

  隨后再折斷劍尖,放進嘴里咀嚼幾下,好似品嘗滋味,覺得頗為可口。

  紫色命數龐然吞日,頃刻就把天金鑄煉的殺蛟煉化。

  等到紀淵三下五除二,將其吃干抹凈。

  他一雙手臂好似被打磨砥礪的長劍,有些隱隱的鋒芒。

  無雙劍骨(青)

  皇天道圖華光蕩漾,映照出一條相應命數。

  目睹紀淵折斷殺蛟吞嚼下肚,南安郡主睜大明眸,趕忙把那口山漸青收回劍囊,擺手道:

  “不…行的。”

  朱唇開合,隱隱可見一枚流光溢彩的千年驪珠,不斷地噴出濃郁的生機命元。

  “原來…這位郡主還是早夭短命之相。

  正如福薄之人,往往接不住天賜的垂青。

  自身壓不住不受五衰之災的天人相,本該暴斃的。

  勉強靠著一枚驪珠保住性命…照這樣說,南安郡主應該還有一‘龍雀相’,與‘天人相’互補。

  不然從出生那一刻,就該沒了。”

  紀淵勾動識海的皇天道圖,掠過一襲青衫的南安郡主,發現幾分端倪。

  他也沒有深思,雜亂念頭一閃而逝。

夢想島中文    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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