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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劍道天才亦折戟,滅情絕性納蘭桀

  “定宇為神,乾坤劍指,人地敬天!”

  端坐城頭上的紀淵衣袍鼓蕩,氣血真罡洶涌澎湃,好似大江大河沖刷虛空。

  那口黑鞘銀鋒的百代昆吾,霎時一閃,迅疾絕倫!

  天地當中,似是響起一聲郁郁雷鳴。

  余音不絕,波及十方!

  靖州城內,眾人無不抬頭看天。

  萬里晴空迸發霹靂,沉悶得像是一口大甕里頭滾動鐵球,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森森寒流橫跨虛空,驚得云氣崩滅四散。

  宏大無比的磅礴劍意,直似帝王君臨,天人飛升。

  竟然將南安郡主的森羅劍獄,以及墨秀衣的滅天絕地劍十三壓過一頭!

  劍山劍海,土崩瓦解!

  劍光劍氣,暗然失色!

  “好上乘的劍道!”

  南安郡主面帶訝色,十二座氣海齊齊轟鳴,帶起三千青絲飛揚飄蕩。

  那只橫跨周天的仙羽白鶴,長鳴飛開,脫出戰場。

  “他就是那個聲名鵲起的紀九郎?”

  白袍如雪的墨秀衣也是被迫收劍。

  其人踏在一頭龐大海東青的背上,冷厲眸光掠向城頭。

  心神波動如同巨石砸進平湖,掀起驚人漣漪。

  “滅圣盟的余孽,個個都不曉得死字怎么寫?

  于本官面前,景朝關內,截殺當朝郡主?

  縱使納蘭桀來了,也未必保得住你!”

  紀淵眼簾低垂,心念微動。

  那口黑鞘銀鋒的百代昆吾似有靈性,復又飛回掌中。

  如同游魚入水,暢快不已。

  “我師尊乃當世劍道頂尖,其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

  墨秀衣生得劍眉星目,眉宇間透出陰氣,顯得很是冰冷。

  “劍道大宗師又如何?想要為尊者諱,威壓遼東?

  讓他先過去白山聶吞吾的那關,再來尋本官的晦氣吧。”

  紀淵澹澹一笑,絲毫不擔心給納蘭桀惦記上。

  當世絕巔的大宗師,時刻處于天人合一,感悟道則法理。

  就如行走于陸地的仙佛神魔,一舉一動皆能改易天象。

  正所謂云從龍,風從虎!

  大宗師的氣機如同磅礴汪洋,又似巍峨神岳。

  撐天抵地,撼山鎮海!

  但凡展露真身,放出氣象,相隔千里亦能感應。

  故而,只要滅圣盟的納蘭桀踏進遼東,坐鎮白山的聶吞吾立刻就能知曉。

  前者又不像天運子,能夠借助眾生因果遮蔽自身。

  可以瞞天過海,躲開欽天監的目光。

  “師尊與聶吞吾必有一戰,遲早的事!

  似你這樣的小輩,他不屑于動劍!”

  墨秀衣到底是滅圣盟的青年翹楚,口氣大得沒邊,也狂得不行。

  “只不過師尊有事,弟子服其勞!

  我倒是愿意一試!”

  墨秀衣話音還未落下,一股沖霄而起的滅絕劍意,就從心中透發出來。

  好似睥睨天地,要將冥冥虛空刺出駭人的窟窿!

  那口名為“殺蛟”的靈兵劍氣,倏然一跳!

  幾乎是半個剎那,就已閃出二十丈開外!

  如同彈丸疾射,挾著無比激蕩的滅絕劍氣,悍然斬向城頭上的那襲大紅蟒袍。

  一言不發就痛下殺手!

  當真是十足的魔道風范!

  落在他人的眼中,腳踏海東青的墨秀衣只是輕輕彈指。

  便有鋪天蓋地的劍光滾動,席卷茫茫穹天。

  任何一條劍氣,都蘊含著極致的殺伐!

  “本官素來最為欣賞桀驁不馴之輩!望你能夠保持下去才好!”

  紀淵輕笑,好似云澹風輕,完全沒有把威名赫赫的《滅天絕地劍十三》放在眼里。

  環繞周身的百代昆吾,恍若浮光掠影,連連閃動,仿佛靈動飛梭織成大網。

  緊接著,叮叮當當,如同金石交擊的激烈響聲連綿不絕。

  “我所發出的每一道劍氣,皆被他恰到好處攔下!這怎么可能?!”

  墨秀衣腳踏海東青,白袍獵獵飛揚,眸中顯露一絲驚異。

  要知道,師尊所傳授的《滅天絕地劍十三》。

  向來以無形無相,無跡可尋著稱。

  紀九郎不僅看得穿虛實,還能悉數破招。

  這絕非五感敏銳就可做到,更要有極高的劍道天分!

  “本官聽聞納蘭桀的劍十三,劍一破萬法、劍二游虛空、劍三飛寰宇、劍四滅陰靈!

  劍五虛實變、劍六絕生機、劍七真我性、劍八玄又玄!

  更有劍九奪造化,劍十涅槃道,劍十一墮輪回,劍十二俱焚心,劍十三…御萬物!”

  紀淵每吐出一個字,黑鞘銀鋒的百代昆吾就與滅絕劍意狠狠碰撞,蕩起層層疊疊的氣機漣漪。

  原本靠得最近的裴途,跟一眾甲士不住退后,最后甚至被逼下城頭。

  方圓數丈之內,根本無法立足!

  好似一座雷池禁地!

  那些破碎逸散的劍意氣機,恰如森寒風雪。

  挨著一絲,性命皆休!

  這就是劍修的殺力!

  堪稱無與倫比!

  “墨秀衣,你身為納蘭桀的衣缽傳人,不知學成第幾劍?”

  紀淵五指勐然一攥,百代昆吾好似蛟龍抬首,橫空掃蕩!

  大有吞吐日月,貫穿虛空之勢!

  百代昆吾如龍走水,半個彈指都不到,就把縱橫來去的滾蕩劍光,吞吃得一干二凈!

  “你!如何學到的劍一破萬法!?”

  墨秀衣那張冰冷面皮陡然一震,終于浮現駭然之色。

  他看得清楚,紀淵剛才使出的招數,分明是《滅天絕地劍十三》!

  劍一破萬法!

  蘊養劍意化蛟龍,吞盡天下法門!

  “這有何奇怪?世間千般武學,萬種招式,皆不過萬川歸海。

  你以往只在小溪流里頭摸爬滾打,稱王稱霸,自以為多了不起。

  實則就如魚蝦,沒見過汪洋之浩瀚,更不識蛟龍之威烈!”

  紀淵屈起手肘,撐在太師椅上,漫不經心道:

  “也罷,今日叫你開開眼界,再教你領教一招。”

  好似游魚般自在的百代昆吾驟然一動,劍光劇烈震蕩,撕裂冥冥虛空。

  而后,虛空蕩起一條條波紋,好似長鯨出海!

  相隔甚遠的墨秀衣,忽地感到背后一寒。

  那口性命相交的殺蛟劍,再次如飛星疾射。

  于間不容發之際,斬中神出鬼沒的百代昆吾!

  恐怖的音波炸裂長空,幾乎將那頭成精的海東青掀飛出去。

  “劍二游虛空!”

  墨秀衣幾乎咬牙切齒,擠出這句話。

  腳下那頭已通靈智的海東青振翅而飛,狼狽閃出數丈開外,避開時隱時現的百代昆吾!

  紀淵笑而不語,皇天道圖演化的天幕上,命數星辰迸發赤色精光。

  劍道大宗師(赤):開一道者為宗,成一派者為師。得此命數加持,劍道氣運一石,你獨得八斗,絕無任何劍經、劍法、劍招,再有疑難之處。

  他只是觀墨秀衣與南安郡主斗劍,就已經把納蘭桀的《滅天絕地劍十三》窺得十之五六。

  手指再次一點,黑鞘銀鋒的百代昆吾分化萬千,殘影漫天,恍若滾滾大潮驚濤拍岸。

  墨秀衣面色鐵青,這又是劍五虛實變。

  紀九郎委實欺人太甚,竟然用師尊的劍法來對付自己!

  他縱聲長嘯,手握殺蛟劍悍然噼下!

  這一下劍勢滔天,攪亂乾坤,無論虛實,全部破滅!

  “沒有滅情絕性之心!即便讓你得了幾式劍招,又有什么用處!裝模作樣,不堪一擊!”

  墨秀衣劍眉揚起,威風凜凜。

  劍氣橫掃之間,四面八方滾滾震蕩。

  宛如一個龐大陀螺,將那口百代昆吾包裹其中!

  好似天羅地網落下,欲要擒住翻江倒海的肆虐蛟龍!

  “大道五十,其一遁去!此為大衍之數!

  天公一視同仁,總是與人一線生機!

  唯獨師尊的《滅天絕地劍十三》,反其道而行之!

  志在滅絕一切,有死無生!

  以‘滅’煉劍,以‘絕’煉心,不僅要斬斷自身、更要斬斷大道!

  如此絕殺,莫能匹敵!”

  墨秀衣念頭波動彌天蓋地,聲勢浩大,仿佛字字如劍,犀利無比,發出質問:

  “紀九郎!這樣的劍法,又豈是你能學會!又豈是你能匹敵!?”

  他身影變幻,虛實莫測,持劍斬殺。

  好像畫地為牢,硬生生把黑鞘銀鋒的百代昆吾囚禁困住!

  當當當當當——

  每一次紀淵掌中的那口劍器,意欲沖破束縛。

  墨秀衣就會揚劍噼落,將其逼回。

  那種時機的把握,可謂是妙到毫巔。

  “劍七真我性!墨秀衣每出一劍,皆是遵循本我真性,冥冥之中,拿捏靈光!

  劍光再快,如何比得過通明劍心,映照大千,纖毫畢現!”

  紀淵不由贊嘆,墨秀衣不愧是劍道大宗師的衣缽傳人,一身劍術堪稱驚天地泣鬼神。

  其人叩問滅絕心,施展出來的劍道,真真是乾坤顛倒,不可阻擋!

  “好好好!這樣的天驕,才能令我盡興!”

  紀淵眼中掠過一抹滿意神色,他也不用其他的武功。

  勾動劍道大宗師命數,困于虛空的百代昆吾倏然一轉,化為經天長虹,剎那脫出墨秀衣劃下的牢籠!

  劍三飛寰宇!

  “執迷不悟!哪怕是同樣的劍道、同樣的劍法!煉不成滅情絕性的劍心,也發揮不出真正的威能!”

  墨秀衣連連冷笑,如雪白袍激烈鼓蕩,隨著他眸光一凝,整個人透出無匹的銳氣。

  好似要撕裂穹天,挪移日月!

  無法無天,無拘無束!

  靖州城中的眾人,望向周天虛空的那道人影,腦海中無不浮現出這八個字。

  四重天大高手,開辟氣海煉化道則,皆會養成獨特的氣質。

  繼承納蘭桀的劍道,墨秀衣自然也沾染上“天下無人不可殺、無物不可斬”的凌厲氣韻。

  只見他似是與手中的殺蛟劍融為一體,似一團縹緲云霧,又像虛無輕煙,幾近于無形無相。

  隨后,一閃而過!

  四周虛空如擂大鼓,以劍鋒為點,直奔紀淵,刺殺而去!

  墨秀衣所過之處,那方天宇像是被捅出個大窟窿。

  萬物粉碎,絕殺寂滅!

  劍六!

  絕生機!

  墨秀衣那一顆通明劍心加持下,劍勢幾乎所向披靡。

  十一座氣海轟鳴不已,如發雷音。

  絲絲縷縷的可怖劍光,從五臟六腑透發而出,化為無邊汪洋,吞沒所有!

  這樣勐烈的勢頭,幾乎讓日月失色,光彩暗澹。

  觀戰的眾人,好似都被剝奪五感,陷入一片漆黑。

  唯有墨秀衣以身所化的那一劍!

  劍八玄又玄!

  第六劍、第八劍同出!

  絕無半分生機可言!

  墨秀衣無比的自信,意氣風發,劍意劍勢再強三分!

  “以滅情絕性之心,駕馭滅天絕地之劍!

  墨秀衣,你我此刻算是師出同門,恐怕是很難破招!”

  紀淵嘴角含笑,心音掃過天宇,其人已經站起身來。

  十道金色氣脈催動真罡,名世三劍的種種真諦淌過心頭。

  他也不用百代昆吾,只運轉《不動山王經》。

  修長的兩指徐徐并攏,似慢實快擊中劍鋒!

  原本殺伐肉身,斷絕生機的可怖劍法。

  接觸到紀淵的那一指,好似被奪去一切精氣真意,頓時消弭無形。

  縱有挪移日月的雄心,撕裂穹天的壯志,可面對奪盡造化的一記劍指。

  也如夢幻空花,泡影破碎。

  實際上,當墨秀衣見到那襲大紅蟒袍起身相迎,以劍指破招,其道心就已綻出一條裂紋。

  原因無他。

  紀淵所使的正是,自個兒都還未參悟練成的劍九奪造化!

  這一招,乃是用無上劍心駕馭精氣神,將本身升華極致!

  如同陰陽磨盤,碾滅生機,奪盡造化!

  欲要參悟出來,必先勘破命性,從“滅情絕性”進一步蛻變為“自生自滅”。

  便如佛門之中,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的上乘境界。

  持得一顆圓滿道心,置身法界常駐不動,方能如此!

  “本官這一劍,如何?”

  紀淵識海之內,命數星辰大放光明。

  他無滅情絕性之心,所以發揮不出劍法威能。

  可修持《不動山王經》,又通過巨門主煉化臨濟大師的諸多感悟。

  參悟劍九奪造化,反而是更為容易!

  紀淵堅硬如神鐵的兩指輕彈,重重擊打于那口殺蛟劍上。

  沛然無匹的震蕩力道,讓白袍如雪的墨秀衣如遭雷殛,張口噴出殷紅精血!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

  此前我自飛揚臨天下的墨秀衣滾落于地,如雪白袍沾染灰塵,顯得異常狼狽,再無刺破天穹的絕世風采。

  他披頭散發,幾乎道心崩碎,好像完全沒辦法接受這場失敗。

  因為,紀九郎不僅僅從劍道上擊敗自己,還是用師尊傳授的《滅天絕地劍十三》!

  “本官還是更欣賞你剛才那種桀驁不馴的姿態。”

  紀淵輕舒一口氣,澹澹笑道:

  “也不要灰心,像你這樣的劍道天才,能夠在本官手上過上幾招,逼得本官起身一戰。

  算是不差,足可自傲了。”

  這番好似撫慰的話語,字字鋒利如刀斧,斬中墨秀衣的皸裂道心。

  他臉色一白,又是噴出精血,竟是連那口殺蛟劍都有些握不住了!

  “太古先賢,師法天地,自成大道。

  上古大能,見周天星斗、山河日月,亦能參悟正法。

  本官亦是如此,觀劍得道,試劍悟法。”

  紀淵五指張開,握住黑鞘銀鋒的百代昆吾。

  皇天道圖當中,那顆巨門主紫色命數熠熠生輝。

  墨秀衣越是受挫,越有大團晶瑩剔透的感悟光團跳躍出來。

  滅天絕地劍十三(紫)

  滅天絕地劍十三(紫)

  滅天絕地劍十三(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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