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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永世神選,血罡真體

  “血祭血神…”

  孟長河戴上那枚黃銅指環之后,雙眼倒映出大片血海。

  那道聲音好似洪鐘大呂,不斷地敲響,震得心靈幾欲崩裂。

  紅色的銹跡吸收血滴,剝落滾動。

  彷如種子生根發芽,充滿茁壯的生命氣息。

  竟然伸出細密的倒刺,像觸手一樣。

  狠狠地扎進皮肉,汲取一切。

  “嘶!”

  輕微的痛楚把孟長河拉回現世。

  他覺得不太對勁,正要甩脫那枚古怪的指環。

  但下一刻,體內氣血源源不斷,似江河決堤涌入進去。

  宛若身子被掏空干凈,有種莫大的空虛之感。

  “錦娘…”

  孟長河面皮重重一跳,兩腿一軟,直接摔倒在榻上。

  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白裙女子尖叫起來。

  她見夫君嘴唇發青,像是受了風寒瑟瑟發抖。

  一根根大筋、血管如蚯蚓暴突,遍布周身。

  扭曲猙獰,宛似惡鬼!

  “夫君…夫君…你不要死啊…有沒有人?“

  白裙女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像個笨拙地孩子,抱住抽羊癲瘋一樣的孟長河。

  但她力氣太小,根本拉不住換血六次、身強體壯的三境武者。

  單薄的身子被推翻出去,螓首砸在軟榻的扶手上,昏死過去。

  對于發生的一切,孟長河渾然不覺。

  他看見一道凝成實質的目光,輕輕地落在自己身上。

  隨即就是洪流席卷,撼動心神。

  山呼海嘯的吼叫,蒼涼厚重的號角,刀劍切入血肉,巨錘砸碎骨頭,鋸齒斧鉞斬斷頭顱…

  無數場廝殺,殘忍暴虐的畫面如浮光掠影,飛快于眼前閃過。

  “血神…”

  隔著遙遙虛空,孟長河仰望那尊無邊偉岸的血色神靈。

  這是超出五境、超出仙佛的無上存在。

  祂代表有情眾生的好斗之心,毀滅之欲,無休止的掠奪與填不滿的瘋狂。

  混沌似的氣息,仿如粘稠的霧氣包裹身軀。

  “予你恩典,為吾殺戮。”

  孟長河直面那一尊血色神靈威嚴的意志,仿佛千萬道炸雷轟響。

  他體內氣血似滾油沸騰,皮肉不斷地蠕動。

  像是化身妖魔,要將整個人都吞吃進去。

  不到半個彈指,孟長河心神徹底淪喪。

  他緊緊地蜷縮成一團,嘴中無聲的喃喃自語:

  “禮敬吾神!皈依吾神!”

  如此,一條脆弱而渺小的人影,拜倒在血色神靈的王座之下。

  “獻上爭斗之勇、殘暴之行、憤怒之火,汝將得到恩賜。”

  那尊由虛空投影的血色神靈,好似發號施令一般。

  “請吾神見證!”

  孟長河閉上雙眼,放開身心,

  念頭徜徉于血海,手中的黃銅指環閃閃發亮。

  他體內兩百零八塊骨頭,經過虛空垂落的氣機侵染,漸漸化為剔透血玉。

  第一道恩賜。

  血罡真體。

  “大業朝亡于君主的橫征暴斂,窮兵黷武,短短十年三次大征,耗盡國力民力…該不會是個永世神選吧?”

  紀淵溫習卷宗的時候,忽然想到二世而亡的大業煬皇帝。

  自從了解域外四尊神之后,他再回顧古往今來的各部史書。

  莫名覺得祂們的身影、爪牙,像是無處不在。

  “那煬皇帝于書中記載,乃是美姿儀,少聰慧,性情仁孝,圣主氣象。

  可被立為太子之后,弒父殺兄,圈禁皇族,登基稱帝,更是變本加厲。

  大選佳麗填充后宮,驕奢淫逸興建土木…倘若真是域外四神暗中作祟。

  只怕需要血神、奇士、龍君、怒尊齊齊上陣。”

  紀淵思緒發散,大業煬皇帝在位期間,天下烽煙四起,死傷何止千萬。

  若非另外一條真龍橫空出世,險些引得龍脈潰散,壞掉遍布玄洲的絕地天通大陣。

  篤篤篤!

  坐在雕龍大案后面批閱奏折的白含章,忽地抬起頭來,輕聲問道:

  “紀九郎,本宮聽說你在北鎮撫司被人傳成‘太歲下凡’?

  誰要招惹,必定會倒大霉?”

  這位太子殿下頗為好奇,身具陰德福緣的紀淵,為何背上一個“紀太歲”的兇惡名頭?

  “殿下,那些都是毀謗!市井坊間以訛傳訛,無稽之談罷了!”

  紀淵自然不認,收攏雜念答道。

  他為人向來儒雅隨和,做事一貫以和為貴。

  怎么可能跟太歲煞星扯上干系!

  “但本宮翻看卷宗,你的第一位上官百戶林碌,他命喪義莊火場。

  再上一位是千戶孟長河,又因為收受錢財,已被革職罷官。

  還有楊休、扈彪、扈霆、羅家三兄弟…凡是與你結仇之人,個個都沒落到好下場。”

  白含章嘴角噙笑問道:

  “這卻是什么原因?”

  紀淵面色如常,渾不在意道:

  “殿下,俗話說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他們其實是壞事做得太多,所以自作自受?”

  白含章淡淡一笑,頷首不語。

  他只是調侃罷了,并非當真信了命犯太歲這回事。

  氣數、運勢、命格…這些都是添頭。

  因為氣可變,運可改,命可易。

  萬事萬物,此消彼長,盛衰流轉,全憑人之所作所為。

  古今幾部史書上,不乏有天運加身,最終落個敗亡身死的梟雄豪杰。

  就像大業朝的煬皇帝。

  傳言,早年他的父親文皇帝暗中命令相士將所有兒子都看了一遍。

  最后得出煬皇帝命數貴不可言,身負真龍之運,這才有了后面的廢長立幼之舉。

  但誰又能想得到,他將會成為史書上赫赫有名的暴君,一手葬送如日中天的大業朝?

  “據聞,域外四尊格外青睞氣數濃烈、運勢鼎盛的‘魚兒’,時常會為其投下餌料…也不知道真假。”

  白含章手握狼毫,收斂心念道:

  “紀九郎,你想得如何了?墜龍窟去是不去?

  本宮從不強逼于人,免得出了什么差錯。

  你家敖指揮使心里存下怨懟,讓本宮賠他一位乘龍快婿。”

  紀淵面色不變,輕淡道:

  “殿下有命,豈敢違抗。

  只不過…臣有些事情必須要問清楚。

  首先,墜龍窟此行,只我一人獨闖?還是多人同行?”

  白含章笑意更盛,被他青眼相加的天驕種子不在少數。

  但有膽子跟自己討價還價說要求的,恐怕就這一個了。

  “六條氣脈的二境武者獨闖龍潭?紀九郎,你有這份氣魄是很好。

  可本宮不想平白折損人才,要知道不少換血大成鑄造法體的軍中高手,都在墜龍窟丟了性命。

  那地方頗有幾分邪門,東宮手上只剩下七枚龍鱗,可以進入那座上三品的小洞天。

  所以,這一次絕對不可輕忽,須得派足人手。”

  聽到白含章這個回答,紀淵眼中閃過恍然之色,再問道:

  “那座小洞天里頭,應當有東宮志在必得的東西?

  殿下可否說個明白,讓臣心里有些底氣。”

  白含章叩擊大案的動作陡然一停,眼中升起亮光,嘴角勾起道:

  “本宮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有猜度人心的本事。

  只不過兩份卷宗擺在面前,如何就能一針見血,想到東宮必有所求?

  一座上三品小洞天,對于朝廷而言,難道便不重要了?”

  紀淵垂首,如實答道:

  “一是臣沒有聽到風聲,若非殿下給出兩份卷宗,關于墜龍窟這座小洞天,臣這個北鎮撫司百戶,只怕都要蒙在鼓里。

  但開掘之事,分明有用到南北衙門,加上駐扎城外的玄武衛沒有調動跡象,分明是上頭有人刻意掩蓋。

  二是按照往常的規例,凡有小洞天、古遺跡現世。

  必先通報六部,命衛軍駐扎,封鎖方圓百里,再派欽天監勘驗,黑龍臺記錄。

  若有百姓村民,必要疏散干凈,以免橫生枝節。”

  白含章點頭以對,這小子倒把諸多條文背得挺熟。

  看來之前強闖巡營殺人,也是有備而去,知法犯法。

  好個狂徒!

  “通常而言,朝廷若不按照常規行事,其中必有貓膩。”

  紀淵頓了一頓,眉峰挑起道:

  “況且殿下這般上心,主動與臣提及,打算召集好手。

  這么大費周章,肯定不止是為了探明一座上三品小洞天。”

  白含章輕嘆一聲,直言道:

  “本宮還準備稍后再點明,沒成想又被你猜個八九不離十。

  不錯,墜龍窟里的確有一樣東宮必須之物。

  本宮持社稷公器,怎能為私事濫用,這是其一。

  其二嘛,上三品小洞天出世吸引力甚大。

  傳揚出去,朝廷上下都想分一杯羹。

  而本宮卻希望,墜龍窟這座小洞天,越少人知道越好。”

  聽到這里,紀淵心中“咯噔”一跳。

  他一向曉得分寸,不欲再問。

  可白含章卻沒有諱言,笑吟吟道:

  “那一物喚作‘龍血精金’,乃是鑄造神兵的重要材料,也是天下極致五金之一。

  這東西頗為難得,必須侵染龍血,埋于兇煞之地,冥靈不滅,方有機會蛻變。

  外人并不知道,假如有人用五金熔煉,合以萬千煞念兇魂,四方異獸精魄。

  開爐而成的神兵,不僅鋒銳無匹,蘊含道則,還可以破開世間龍氣!”

  龍氣?

  紀淵眸光收縮。

  原來如此。

  ------題外話------

ps:總算把一堆破事處理好了,調解,索賠,比較耽誤時間,導致更新有些不給力,給讀者老爺磕頭,咚咚咚ps2:明天開始就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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