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京城,云二很想把臘肉也帶過來看看,可是嫂嫂說,爺們家家的出門游學帶個婦人算怎么回事,所以就派了四個家將和豆沙寨的一位老人當車夫,就是不愿意讓臘肉跟著去。
成都已經是大宋數得上的大城了,到了東京才發現成都和東京就沒辦法媲美,不管從城池的大小,還是繁華程度成都府都不及東京的一成。
總體上來說成都是一座極為悠閑地城市,人們慢慢的在街上走,慢慢的購物,慢慢的游玩,但是東京就完全不同,這些人走路就像有狗在后面追趕,行行色色的人不是在咒罵前面的人走的太慢,就是趁機在人群里兜售一些小玩意。
人多,賊偷也多,云鉞和蘇軾蘇轍才在大街上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腰間的玉佩和頭上的明珠就被人偷了兩三回,不過嫂嫂派來的家將都是眼皮子很寬的人,賊偷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他們揪住,奪過玉佩和明珠,砂鍋大小的拳頭就毫不客氣的擂在那些賊偷的小腹上。
所以云鉞和蘇軾,蘇轍在大街上走了一路,后面就躺了一地的賊偷,每個賊偷都抱著肚子嘴里噴著血在地上抽搐。
家將們打完人就不理會了,那些老拳下去,足夠賊偷們在床上修養一個月的。
彭蠡先生年紀大了,不愿意出門,所以就找了館驛里的一個小吏,讓他們陪著著這三個皮猴子逛逛,他準備在館驛里等候幾位老友登門。
一圈逛下來,蘇轍懷里就抱著一大堆東西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云鉞和二哥卻一人搖著一把扇子走的瀟灑。
云府的規矩就是這樣,家將就是專門保護三位少爺安全的,至于幫著那東西那是仆役的責任,家將們絕對不會去干與自己工作無關的事情,所以,孝順的蘇轍給爹娘,姐姐買了很多東西只好自己捧著。
館驛的小吏看不過去,就從街邊招來一個閑漢,要他幫著蘇轍拿東西,雙手被解放出來的蘇轍立刻揪住云鉞的衣服道:“二哥,二哥,我們去看光屁股女人打架!”
云鉞在蘇轍的腦門子上敲了一下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小吏呵呵一笑道:“女相撲其實在東京算不得什么,官家都喜歡看,所以去瞧瞧沒什么大不了的。
嘉祐年間的一個上元日,官家偕后妃到宣德門廣場與民同樂。當時,廣場上正進行熱鬧的百戲表演。官家東瞅瞅西看看都沒興趣,無意中發現了火爆進行中的女子相撲表演,一下來了興致,很投入很著魔地觀看起來。估計“女飐”們的靚麗風采和精湛技藝打動了仁宗,他當即指示對這些選手賜銀絹予以獎勵。皇上的賞賜令選手們感奮不已,表演愈加賣力,精彩場面不時出現。
給陛下記錄《起居注》的司馬光坐不住了,犯顏直書《論上元令婦人相撲狀》:上面說:“臣愚竊以宣德門者,國家之象魏,所以垂憲度,布號令也。今上有天子之尊,下有萬民之眾,后妃侍旁,命婦縱觀,而使婦人裸戲于前,殆非所以隆禮法,示四方也。”
所以啊,現在的“女飚”都是穿衣服的,想看赤身裸體的恐怕不易。”
小吏的這番話讓云二和蘇軾大為掃興,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現在聽說摔跤的女子開始穿衣服了,也就沒了逛街的興致。
抱著東西在一邊偷聽的閑漢,早就發現這三個小少年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就笑瞇瞇的湊上前道:“公子如果真的想看裸戲,也不是沒有,宣德門外自然是不允許有裸戲出現,但是席子樓里卻是有的,公子如果喜歡,一把錢拋上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蘇軾和云鉞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在東京來說算得上是大少年了,尤其是在官宦人家,這樣年紀的少年初嘗禁果的也屢見不鮮,尤其是將門子弟,少了約束,前程又沒有什么指望,所以少年生活就越發的糜爛。
因為身邊跟著家將,所以閑漢以為這三個少年郎是哪一個將門的子弟,而小吏也很明顯的這么認為,全大宋的文官人都希望把將門子弟養成廢物,所以東京汴梁城對將門子弟都非常的寬容,卻對文官子弟嚴苛的厲害。
三個無聊的少年聽到閑漢這么說哪有不去的道理,讓閑漢選了一家最大的席子樓,浩浩蕩蕩的向那里殺去。
所謂的席子樓其實就是一座開放式的酒樓,女飚們在酒樓的天井里表演,那里有一座臺子,誰把誰扔出去就算是誰贏。
“公子,今天您算是來著了,囂三娘和黑四姐在比拼,囂三娘招數變幻難測,身法疾速如風之意,黑四姐腰如綿柳,卻力大無窮,有單臂舉人之能,這兩位比拼不可多得,不過公子您要看裸戲,就要多費些錢鈔。”
閑漢背著滿身的東西進去一遭之后,歡天喜地的跑了出來對云二和蘇軾說。
云二和蘇軾翻翻自己的荷包,一人拿出來一塊銀子,看樣子只有三兩多,覺得不太夠,就同時去翻蘇轍的荷包,從蘇轍的荷包里又翻出二兩銀子拿給閑漢道:“這些夠不夠?”
閑漢張著嘴巴愣了一下道:“兩位公子爺,一塊就足夠了,東京城的婦人身體不值錢!”
云二和蘇軾對視一眼,轉身就走,他們是來看熱鬧的,只是好奇東京的女相撲,卻未必存著淫穢的心思,如果價格很高,他們還認為是等價交換,現在一聽只需要一貫錢,立刻就覺得這是在糟蹋人,這里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該去的場所,這樣的裸戲不看也罷。
閑漢愣住了,連忙追上道:“公子如果您嫌貴,價格還能商量。”
云二瞅了一眼閑漢道:“你當爺是什么人,爺確實很想看傳說中的裸戲,但是糟蹋人就算了,聽你剛才那么一說一點看的興致都沒了,好了,現在找一家最好的酒樓,我們去吃飯。”
閑漢弄不明白這兩位少爺的心思,價格便宜的不看,非要看貴的,輕輕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將這歸類于自己多嘴,貴人家的公子怪癖很多,自己一多嘴一筆十拿九穩的錢鈔不見了。
潘樓的茶水不錯,這里的茶水不是指喝茶,而是一碗碗的乳酪,里面加了桂花和剁碎的蜜餞,云二和蘇軾貪涼,還給里面加了碎冰,喝起來酸酸甜甜的,味道極好。
蘇轍也想給自己的碗里加點冰,卻被蘇軾推到一邊去了,云二便多要了幾樣吃食安慰生氣的蘇轍,這里的食物他不喜歡,大多數都是炙烤,或者蒸煮出來的,不是煙火氣太大,就是蒸煮的酥爛,沒幾樣合他胃口的。想想也對,除了自己家,很少有人用鐵鍋炒菜。
他最厭煩的就是葷油,大宋人對葷油卻愛不釋手,蘇軾是一個喜歡葷油的,熱饅頭夾豬油灑點鹽,他百吃不厭的,所以三個人里面他的身體最壯。
潘樓和大宋其它的酒樓都一樣,基本上從晌午開張一直到深夜的,他們來的時候剛到下午,店里客人不多,四五個家將圍著三個小少年吃東西,看樣子都是富貴人家,所以別人進了樓院,都離他們遠遠地,階級的區分不管到了那里都是存在的。
蘇軾吃了一陣就拋下碗,也覺得意興闌珊,見云二瞅著前面一張桌子看,那張桌子被店家圍了起來,有一個花頭叫做“猛士桌。”
這個典故他們是知道的,說的就是武勝軍十猛士大破西夏武士的事情,自從武勝軍強橫的將西夏人斬首走出朱雀城關以后,那次的見聞就成了東京汴梁城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你別擔心,大哥一定會安全回來的。”蘇軾安慰云二道。
云二奇怪的看了一眼蘇軾道:“那是自然,我從來沒想過我大哥會回不來,交趾的那些土鱉想把我大哥留下還做不到。”
蘇轍插嘴道:“就是啊,那些土鱉奈何不了大哥和爹爹的,爹爹答應給姐姐帶一顆最大的珍珠回來,還要給我帶一個玳瑁盒子回來,既然爹爹和大哥要參加今年的大比,也該回來了吧?”
云鉞起身走到猛士桌邊,敲著那張桌子笑著說:“只是一個郎坦就讓東京人驚喜成這個樣子,等我大哥班師回京的時候,還不知道會給這座城池帶來怎么樣的震撼!”
說完這些話又轉頭對家將首領魏大鵬道:“魏叔,這一次你們虧大了,人家征戰萬里,揚名天下您卻守在家里照顧婦孺,我都為你虧得慌。”
魏大鵬頭都不抬哼了一聲道:“二公子你喜歡打仗,這是您的愛好,俺老魏可不這么想,能守著家里看護好軍營,比什么都強,俺上的戰陣夠多的了,如今只想好好地在家里混吃等死。”
魏大鵬也是甲子營中的好手,自從和悍匪作戰傷了左腿,就自動從軍營里出來了,他以前就是甲子營的把總,陸輕盈見他賦閑在家,就請他到家里作家將頭子,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