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崢其實不想和耶律洪基硬碰硬的干一仗。
自己無數的部下跟隨自己是來撈取戰功博一個封妻萌子的,不是跟著自己來送命的。
大宋的目的就是燕云地,并非一定要清除遼國,朝堂里的那些英明的大佬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共識,大宋需要一個虛弱的遼國來充當大宋和那些北方蠻族之間的一個緩沖區。
如今,大宋的商賈為了把自己的貨物賣到更加遙遠的地方已經徹底的發瘋了。
大宋軍隊都不敢輕易踏足的地方,他們都已經去過了,不論是皚皚白雪的吐蕃高原,亦或是北方那個每年都封凍的海子,還是遙遠的南方那些黑皮膚的蠻人所居住的地方。
路途走的越遠,收獲就越大,這是大宋商賈的共識。
在一些地方,一把陶瓷勺子就能換取一顆最上等的珍珠,一個可以打火的火鐮,甚至能換來一張最完美的帶著黑白花紋的極北猛虎皮。
為了這些珍貴的貨物,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是血淋淋的,如今,哪一個走遠途的商隊,如果沒有幾個彪悍的護衛,那簡直就是奇談怪論。
在大宋,浪蕩子多了,只要是不愿意規規矩矩的留在家里種田,經商,或者做工的小伙子,都會被鄉鄰冠上一個浪蕩子的名頭。
他們的生命是卑微的,沒有人在乎他們過的是一個什么樣的生活,只知道他們每次回鄉之后都會帶回來大量的財富和一些神奇的傳說。
就是這些浪蕩子,將遠方的消息帶回大宋,最后被朝堂里的大佬們整理之后,一張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地世界地圖逐漸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知道了在遙遠的北方,還有一群群野狼一樣的族群,在南方最遙遠的海島上還有食人族的存在。
在繁華的大宋世界之外,還有大片的蠻荒之地。
那些蠻荒之地上有成群的獅子,老虎在游蕩。有水缸粗的蟒蛇在叢林里蜿蜒,知道有一群群能在這樣嚴酷的環境里生活的野蠻人。
有寶貝就該緊緊地抱在懷里,有寶貝就該把家里的籬笆扎的更加牢靠一些,有寶貝就該派出最勇猛的戰士來看家護院。
朝中的大佬們在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他們為大宋制定了一個非常可行的發展藍圖。
那就是北守南攻!
北方的土地獲得的再多也沒有多少意義,那里天氣酷寒,不適合農耕,溫順的如同綿羊一般的大宋農夫在那樣嚴酷的而惡劣的自然環境里無法生存。
那里不但有無數的猛獸還有無數彪悍的蠻人,彪悍的蠻人甚至會為了一口吃的。一件衣衫會向大宋子民發動攻擊,哪怕奪到食物和衣衫的可能性不足一成,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發起自殺式的進攻。
至于廣闊的南方,那里的氣候條件就要好的太多了,有些地方甚至被稱之為天堂也不為過。
據一些海商說,在南方的海島上,人根本就不需要衣衫就能活下去,如果為了保持一點自己的尊嚴,最多在腰間穿上一件犢鼻褲就足夠了,過多的衣衫穿上根本就是累贅。
如果渴了。地上就有無數的清泉可以解渴,如果餓了,只需要抬起手臂就能采到無數美味的水果,在大宋,金貴的芭蕉,在那里不過是猴子的食物而已。
如果想要弄點錢,只需要在捉魚的閑暇,從河里撈幾塊美麗的石頭就能找宋人的商賈換取足夠多的錢財。
稻米在那里如同野草一般瘋長,根本就不用照顧,它們自己就會發芽。抽穗,成熟,人們需要做的就是拿著剪刀剪下來最飽滿的禾穗,在竹筒上鉆一個眼。再把稻米倒進去,加上水,放在火上烘烤之后,一頓雪白如雪的竹筒米飯就會擺在面前。
那里的香料被南方懦弱的野蠻人當做柴草在燒火,那里精美的玉石被當做石頭被砌在墻里面,那里無數散發著迷人味道的珍貴木材構建出來的房屋不過是最原始的棚屋…
鑒于此。誰有工夫和兇悍的北方蠻子爭奪最無用的土地?如果有相同的兵力讓大宋最英明的將軍統領,這時候在白帆所能到達的地方,早就成為大宋的版圖了。
鑒于此,我們為什么要把最英明的統帥,最彪悍的戰士,最聰明的文臣放在北方那片除了牛羊之外再也沒有什么產出的地方?
我們只要燕云,我們只要長城,我們只需要讓那些北方的蠻族承諾永遠不來攻擊我們,就足夠了!
能危及大宋的敵人都在北方,我們只需要學秦始皇一般,將我們的家園用一座堅固的長城圍攏起來就好,至于長城外面的那些蠻族隨他們去打生打死,高貴的大宋猛士不能白白的消耗在北方。
他們如果去了南方可以在一瞬間平定所有的不臣,可以用最短的時間為大宋爭取到更多的財富。
當北方有堅固的長城為屏障,當南海成為大宋的內海之后,試問天下還有誰可以與如此富裕的大宋帝國作對?國祚自然萬年永固!
“你說的這些都是今科狀元郎招遠王俊民在進事折子上寫的意思嗎?”疲憊的文彥博睜開眼睛看看云崢就重新閉上了眼睛。
云崢點頭道:“此人說的這些事物并非空穴來風,而是有事實依據的,招遠就在登州,那里的海商多如牛毛,幾乎可以肯定此人是是隨著海船去過南海,甚至南洋一帶的。”
王安石皺眉道:“咱們三人中間,唯有云侯親自去過南邊,你說此人奏折中說的都是真的?
天下間哪來的不勞而獲之事,定是一派胡言。”
云崢搖頭道:“還真不是胡說八道,最南邊的一些海島上確實如此人所說,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文彥博猛地睜開眼睛威棱四射的拍著桌子道:“即便是有,也是很小的一個范圍,如果我大宋只有十萬或者數十萬百姓,老夫一定會奏請陛下南遷。
可是我大宋如今人口快要破萬萬,難道說整個南方真的能夠容納的下這么多的人口嗎?
這如何不是妖言惑眾?”
王安石嗤的笑道:“重新連接北方長城?他知道北方長城有多長嗎?秦筑長城以來,漢、唐、常修理,其時豈無邊患 唐末蠻族酋長統大兵長驅直入,諸路瓦解,皆莫能當。可見守國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民心悅則邦本得,而邊境自固,所謂‘眾志成城’者是也。
如北方長城概多損壞,今欲修之,興工勞役,豈能無害百姓且長城延袤數千里,養兵幾何方能分守”
文彥博也跟著道:“老夫以為,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必須把域外蠻族一次打疼,打痛,才能讓他們長記性,不敢窺我邊關,這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云崢放下手里的文書笑道:“之所以把兩位從外面請回來,就是要好好的商議一下這道北守南攻的國策。
其實以我看來,此人說的并非沒有道理,南海的富庶,兩位沒去過自然不知曉,我是親眼看過的,所以眼饞的緊。
文公以為南方只是彈丸之地那就大謬了,只是一座爪哇島,就比中原還要大些。”
文彥博剛剛喝下去的一口頓時就噴出來了,咳嗽了良久才驚駭的瞅著云崢道:“云侯此言當真?”
云崢嘿嘿笑道:“你以為我舍棄陸上官職去干什么?如果不是因為海上有無數的財富和土地,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想嘴里叼著刀子爬在桅桿上當海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