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同的前往,是宋遼兩國皇帝的第一次交談。
在韓琦準備平型臺會盟的時候,趙禎就想知道為什么在這個巨大的平臺上面會建立兩個高大的臺子,而不是組合成一個,兩個臺子的出現就頗有些楚河漢界的意思。
這種疏離的感覺是不利于會盟的,但是兩位皇帝作出了相同的反應,那就是不作任何的修改。
趙禎嘆息一聲對云崢道:“既然他想戰,我們就戰,派悍將出場,把遼人身上的傷口撕得更大一些!”
云崢點點頭就示意擂響戰鼓催將出征。
宋軍軍陣從中間裂開,一員身披步人甲的戰將一步步的從軍陣中走了出來,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披六十余斤重的步人甲如同無物,身后倒拖著倆柄碩大的尖刺鏈子錘,隨著他的身形走動,尖刺在地上犁出兩條深溝。
走到場子中間停了下來,手腕子一抖倆柄鏈子錘如同毒龍一樣的纏繞在他的雙臂上,張嘴吼道:“大宋京西軍親軍統制云武在此,遼《頂〈點《小說將前來受死!”
趙禎最喜歡的就是憨牛這樣的猛將,笑容滿面的問云崢:“這是你家的親將?如此威猛,在咱們大宋可不多見啊。”
“能吃,能睡,能打架,從小就追隨我,這些年猛吃猛喝的長成這樣微臣也沒有想到。
不過他力大無窮,微臣就命人將步人甲改造了一下,如今他身上穿的這身鎧甲已經不能叫做步人甲了。重量只有步人甲的一半,全重只有二十八斤,身上的戰甲也被重錘轟擊得更加緊密,更加的輕薄,誰要是以為他身形笨重就不靈活那就是在找死。陛下看仔細了,遼人派了一位身形輕便的武士上場了,這是在自尋死路!”
遼人上場了,不過非常的不公平,憨牛是步將,遼人卻騎著馬不敢太靠近憨牛。只能站在遠處射箭。
鐵塔一般的憨牛巋然不動。單手護住雙目,任憑遼人的羽箭在他身上敲得叮叮當當的作響,格飛了一根射向胯下的羽箭,憨牛有些憤怒了。橫跨兩步纏繞在胳膊上的鏈子錘就飛出去封死了騎士想要繞到后面去的道路。
鏈子錘點著恐怖的呼嘯聲慢慢地向遼將靠近。眼看他之后掉下平型臺一條路了。遼將把心一橫,從戰馬上竄了下來,一頭扎進鏈子錘殘影形成的圈子準備近身格斗。
巨大的鏈子錘擊打在戰馬的腦袋上。一顆巨大的馬頭被鏈子錘轟擊成了碎片,闖進憨牛身前的遼將揮舞著雙刀重重的劈砍在憨牛的身上,刀鋒和戰甲之間爆起無數的火星。
憨牛悶哼一聲向后退了幾步,拋掉了手里的鏈子錘,張開雙臂不退反進向沖過來的遼將抱了過去,遼將猝不及防,手里的長刀重重的砍在憨牛的腰肋上,憨牛并不去理會,連連被人家刀子砍得生疼,終于激發了他的兇性,狂吼一聲,全身的甲胄鱗片如同刺猬的尖刺一般張開,兩只手臂如同兩道鋼箍子緊緊地抱住了遼將。
遼將的叫聲凄慘的不像是從人的口中發出的,大片的血跡從他皮甲上滲出來,身體如同油鍋里的活魚一樣在痙攣抽動,兩只手瘋狂的在憨牛的面甲上抓撓…
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的,鮮血瀑布一樣從憨牛的張開的鎧甲鱗片上滑落,不大功夫就在憨牛的腳下形成了一汪紅艷艷的血泊。
憨牛見遼將不動彈了,就松開手橫跨一步,遼將的身體竟然牢牢地鑲嵌在他的鎧甲上,這恐怖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無不駭然。
“大宋的長處就在于我們比較聰明,能斗智就不去斗力,能設計出不需要過于強悍的人力就能操縱的恐怖武器,就不要讓人去和強壯的敵人肉搏,這樣的話我大宋的軍隊就能形成職業化,有了強悍的武器,軍卒服役的時間就越長,慢慢地戰斗就會形成職業化。
當我們有一大批的將士把戰爭當做一種職業的時候,大宋的軍事改革就算是完成了。
陛下也不需要擔心尾大不掉的問題,要知道越是強悍的武器就越是依靠后勤,沒有后勤支持,軍隊手里的武器就是一塊廢鐵,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受過專門軍事訓練的文人才能大批的進入軍隊。”
云崢乘機向皇帝諫言自己的軍事主張。
趙禎道:“愛卿所言很有道理,只是軍事改革乃是國朝的頭等大事,愛卿不妨詳細的記錄下自己的所思所想擬成奏折呈遞上來,容朕和諸位臣工細細品鑒。
既然愛卿說遼人遲早會屈服于我大宋的威儀之下,不妨現在就施展一下,讓這些蠻夷之輩曉得我大宋的厲害,眼看日頭西斜,朕的耐性不足以支撐到明日!”
云崢點點頭,戰鼓再一次響起,場中的憨牛聽到這通鼓聲,拔腿就跑,鏈子錘都來不及撿回來,他聽得很清楚,這是磷火彈準備覆蓋發射的鼓點,那東西只要沾上一點就會倒大霉。
狼狽不堪的憨牛剛剛跑回來,就聽得軍陣后面響起來咻咻的聲音,抬頭看的時候,之間無數的磷火彈從自己腦袋上飛了過去。
弩炮的標高設計的很高,那些磷火彈堪堪飛到平型臺中間,就凌空爆開,無數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細小火苗密密麻麻的從天而落,晃晃悠悠的下降速度很慢,可是只要落在哪里哪里就會燃燒。
于是死去的那個遼將身體開始吱吱作響的燃燒起來,地上的血泊燃燒起來,泥土也開始燃燒,憨牛的鏈子錘也開始燃燒,雖然燃燒的地方只有兩三畝大小,無論是宋國君臣,還是遼國君臣都認為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燃燒。
這是一場火雨,落在地上就要燒盡萬物。
“花塔兄弟就是死在此物之下嗎?”耶律洪基看著對面無色的火焰。看著因為氣流變幻身形已經產生扭曲的宋國君臣問耶律信。
見耶律信痛苦地點頭,耶律洪基傷感的道:“如果不是這種來自地獄的火焰,想來也傷害不到無敵的花塔兒。
派人告訴宋國君主,臣下可以談判,朕累了想要休息一會。鼓樂儀仗明日再演練不遲。”
“陛下,我侄女的一條胳膊難道就白白丟了不成?”一個戎裝少女大膽的牽著耶律洪基的袍服袖子質問道。
耶律洪基心灰意懶的指著平型臺上的煉獄道:“紅珠兒,時事比人強,朕縱算是有切齒之恨,為了大遼江山此時也只能忍了。”
少女大大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松開耶律洪基的袖子道:“我不管。小茵被惡賊趙禎暗算沒了一條胳膊。這筆賬總要找趙禎算清楚的。”
一直坐在耶律洪基身后默不作聲的蕭觀音忽然道:“紅珠兒,大遼勇士為了替我復仇已經枉死了三員戰將,如今我大遼正是需要猛士之時,不能把他們的生命白白的損耗在這里了。”
戎裝少女大叫道:“我蕭家女兒還沒有遭受這樣侮辱的。有仇必報是天皇娘娘教我們的。你們不敢去。我去!”
蕭觀音急忙命周圍的宦官阻撓蕭紅珠不要讓她離開自己,那些宦官那里敢靠近遼國勛貴們的掌上明珠蕭紅珠。才走到跟前,就被她一頓鞭子抽的人仰馬翻。然后騎上自己的戰馬,抄著一柄長刀就沖了出去。
‘陛下!“蕭觀音悲鳴一聲。
“讓她去,她是小女子,宋國人不敢傷害她的。”
“云崢奸計百出…”
“不會的,如果云崢連紅珠兒這樣的女子都要傷害,那樣的話他也就不足為慮了。”
宋國君臣原本在高興地欣賞眼前的奇景,忽然看到一片紅色小心的繞過火場沖了過來。
趙禎疑惑的放下手里的冰露,看了好一陣子才發現飛馳過來的是一個女子,遂大笑道:“遼國技窮矣!派遣一女子出陣了。”
坐下重臣皆捧腹大笑,尤其以石中信笑的開心,竟然站出來對皇帝道:“微臣向來善于擒拿女子,此陣不妨就讓微臣出馬,定能手道擒來,只是捉回來,老臣就不打算放回去了。”
“哈哈哈哈…”臺子上的宋國君臣笑的越發的厲害,即便是那些身穿各色裙裝的歌伎也指著蕭紅珠指指點點。
“趙禎!出來受死!”蕭紅珠沖到宋國高臺前不足三十步勒住了韁繩,用刀子指著臺子上的趙禎喝到。
趙禎臉色頓時就黑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這樣指著自己鼻子破口大罵了,正要發怒卻聽禮官宋綬小聲道:“這女子雖然說得無禮,卻也勉強說得過去,她叫蕭紅珠,祖奶奶就是蕭綽!是遼國真正的鳳族。地位雖然比陛下低一點,直呼陛下姓名還是可以的。”
趙禎氣的鼻子都要歪了,指著不斷在下面叫罵的蕭紅珠道:“她算什么東西,敢和朕相提并論。”
宋綬苦笑道:“當年宋遼兩國簽訂了澶淵之盟就成了兄弟之國,仔細算起來,陛下的輩分好像還低了一些。”
趙崢被這句話差點噎死,狠狠地看著目光凌亂的云崢道:“難道你就沒辦法應對此事嗎?”
云崢苦笑道:“微臣千算萬算也沒有預料到遼人會派來一位女子出陣,陛下的意思是殺掉?”
石中信自從聽到這個女子乃是蕭紅珠之后,就迅速的躲在云崢的背后,云崢拖了他好幾次也沒有把他從背后拖過來。
韓琦笑嘻嘻的看著英姿勃勃的蕭紅珠忽然對趙禎道:“陛下,這女子乃是遼國勛貴們的掌上明珠,既然陛下已經要和遼國聯姻,不妨就定下這個女子如何?”
本來很生氣的趙禎忽然笑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如此甚好,等她嫁過來之后,朕自然會好好的管教她。”
包拯捋著胡須笑道:“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將這個女子擒獲了,如果陛下直接求親,必定會被遼國拒絕,如果能生擒過來…
大將軍,聽說你的妾侍葛氏也是武藝超群的女中豪杰,不若由她出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