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藍藍也在干活,手里的繡花針在不斷地穿梭,一副百壽圖將要在她的手下成形,這是禮物,遼國太后的生日禮物,自從遼圣宗耶律隆緒死后,這位閨名菩薩哥的蕭太后就和她的姑姑蕭綽蕭太后一樣對遼國的政局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大宋和遼國已經三十余年不問兵戈聲,在人家太后的壽辰之際送上一份厚禮也是應有之事。
趙禎就躺在一邊呼呼大睡,自從上一回碰過藍藍之后,他就很有規律的十天和藍藍圓房一次,其余的時間過來,就是單純的為了睡覺。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藍藍這才將繡好的百壽圖用剪刀仔細的修整了一下,和宮女一起將百壽圖掛起來,鵝黃色的底子下,五顏六色的壽字顯得格外醒目,不過算不上莊重。
趙禎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笑道:“不能做國禮,當做家禮送去這是極好的。”
藍藍呀了一聲,趕緊過來從桌案上倒了一杯溫茶伺候趙禎喝了下去扶著趙禎重新睡好小聲說:“還有一點時間,您可以再瞇一會。”
趙禎笑道:“既然醒了,就不睡了,睡也睡不著,都說朕享盡人間富貴,卻不知朕非常的羨慕那些富家翁,沒有這么多繁雜的政務,可以一覺到大天亮。”
“陛下又說笑了,富家翁的日子也不好過,如果是地主,農忙的時候他幾乎是睡不成覺的,如果是商家。更是勞心費力的要為今天怎么賺錢想辦法,只要是成功的人。除非是二流子,很少有誰能逃過勞心費力的命。”
趙禎哈哈一笑道:“果然如此啊,朕還以為他們整天無所事事的吃喝玩樂,宮里的宦官說起人家來也非常的羨慕,看樣子朕是以訛傳訛了。”
藍藍用熱毛巾幫著皇帝擦臉,接話道:“您是皇帝的命,窮人的身子,妾身咣當咣當的織布的時候您說沒睡意。卻睡的呼嚕聲山響,妾身做繡活不出聲您卻睡不著,真不知道怎么說您。”
趙禎愕然的想了好一陣子才說:“踏實,你咣當咣當的織布的時候,朕覺得心里很滿足,聽你織布就像聽見全天下婦人在織布,這說明百姓沒有偷懶。朕自然高枕無憂,一旦萬籟俱靜,你知不知道這種寂靜能把人逼瘋,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來到了陰曹地府,那種感覺讓朕毛骨悚然,自然毫無睡意。”
藍藍掩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抓著趙禎的手說:“既然如此您只要睡不著了,就到妾身這里來,妾身故意把織布的聲音弄得響一點,好助您安寢。”
和心情愉快的趙禎做好約定,一大群宦官就走進來伺候皇帝更衣。自從上回聽說自己沒有整理好皇帝的衣著之后,藍藍無論如何也不肯幫皇帝再整理衣衫。梳洗了,皇帝問起的時候,她就說自己的皇帝夫君當然要做到完美無瑕才是,一個鄉下女人的品味會有損皇帝的尊嚴。
趙禎在藍藍這里的早餐一貫是非常簡單的,今天也不例外,只有一大碗面條,聞起來酸香可口,趙禎端起飯碗就吃了一個底朝天,拍拍自己的肚子就打算去上朝。
想要和藍藍打個招呼,卻發現她面色蒼白,用手帕捂著嘴,似乎非常的難受,經驗豐富的趙禎頓時有一種狂喜的感覺從腳底板涌到腦門上,祖宗保佑藍藍真的懷孕了。
“讓太醫院的博士王遠崖到紫竹軒來,快!”
趙禎忘記了自己馬上要去大朝會,喘著粗氣吩咐鄒同快去。
“陛下,妾身只是有些惡心,并無大礙,不敢妨礙陛下早朝,您快去吧,妾身這些年也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一點小病消災不妨事,可能是昨夜沒有休息好。”
趙禎急切的問道:“這個月的月事可曾來過?”
藍藍漲紅了臉搖搖頭,
趙禎的心里更加的愉快,回頭又對一個宦官吼道:“為什么太醫還不來,你去,命他們快快趕來!”
見那個宦官一路狂奔著向外面跑去,趙禎又對一個宦官道:“今日罷朝,有事先交到參知政事處,等朕明日處理!”
趙禎親自將藍藍扶到椅子上坐下,撫摸著藍藍的頭發說:“你可知道,朕盼這一天盼的脖頸子都酸了,上蒼給了朕三個孩兒,又把它殘忍的一一奪走,前唐時期皇太子李宏曾經作詩曰:“蔓生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為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尤尚可,四摘抱蔓歸。
朕讀到這首詩的時候,淚灑衣襟,女皇有瓜可摘,而朕想摘都沒有瓜摘啊,老天自己就把朕條藤蔓上的瓜一連摘走了三枚。所以這一次,朕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老天...
讓老天再把朕的瓜摘走。”
藍藍見皇帝眼窩潮濕,心疼的撫摸著皇帝的臉說:“不會的,不會的,您是天子,上蒼不會這樣殘忍的對待您的,如果妾身真的有了身孕,哪怕這條命不要也會給您將皇子誕下來,只是不知上蒼能否降下恩賜,讓我給陛下懷上龍種。”
趙禎顫抖著說:“一定會的,你是一個有福氣的女人,一定能的。”
當鄒同氣喘吁吁帶著同樣氣喘吁吁地御醫王遠崖過來的時候趙禎已經收拾好情懷,端坐在椅子上等著御醫做最后的判斷。
藍藍見王遠崖從盒子里取出一條紅絲線的時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忽然想起云崢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懸絲癥脈根本就是扯淡,人的脈象千變萬化,手把手的都會出現偏差,更不要說拴著一根紅絲線了,說這話的時候是陸輕盈偶感風寒,請大夫上門的時候說的,直接請老大夫在陸輕盈的手腕上把的脈搏,對男女之防毫不在意。
眼見宮娥要將絲線拴在自己的腕子上,藍藍咬咬牙對皇帝說:“陛下,妾身出身低微,沒有那么金貴,如今妾身腹中的孩兒比什么都重要,妾身斗膽請老御醫拿手把脈,家父當年對懸絲癥脈只說詬病多多。”
趙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感動的神色對戰戰兢兢地王遠崖說:“所謂醫者父母心,既然昭容不在乎,你可親手把脈。”
王遠崖驚訝地看了皇帝和昭容娘娘一下,點點頭就把脈枕放在藍藍的手腕底下,探出三指放在藍藍的脈搏上,綠著胡須沉思良久才起身恭賀皇帝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昭容娘娘確實是有了身孕,已經一月有余。”
趙禎蹭的一下站起來笑道:“朕就知道是這樣,朕就知道是這樣。鄒同!從今日起紫竹軒就由你看護,但凡飲食日用皆須查驗,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王遠崖見皇帝高興,他也喜形于色,就要開出養胎的方子,卻被藍藍阻止了,皇帝不悅,正要問原因,卻聽藍藍說:“陛下,臣妾的身體臣妾自己清楚,從小大一向無病無災,早年間蜀中名醫就說過,臣妾的身子非常的康健,這些補藥不吃也罷,只要多吃一些五谷雜糧,自然就能誕育出一個健康的孩子。是藥三分毒,臣妾不想吃藥。”
皇帝狐疑的回頭看看王遠崖,王遠崖連忙拱手奏道:“陛下,昭容娘娘所言甚是,只要是藥物多少都會有些毒性,如果母體康健,自然無需服用,微臣剛才為娘娘把脈時發現,娘娘的身子卻是康泰,脈象沉穩有力,胎兒的脈象雖弱,乃是胎兒尚小的緣故,只需到三月以后,脈象自然會變的堅強。”
皇帝聽了御醫的話這才放心心來,好好地安慰,囑咐了一下藍藍,下令閑雜人等不得進入紫竹軒,這才匆匆的離去,自己的妃子有了身孕,看看那些朝臣是不是還要逼迫自己過繼兒子。
曹皇后聽到藍藍懷孕的消息后,手里的杯子再一次掉在地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渾身都在顫抖,這個女人的氣運真是太好了,后宮三千佳麗,能懷孕的人不過聊聊幾人,林氏進宮晚,卻拔了頭籌,一想到是自己親自將林藍藍送到皇帝身邊,不由她肝腸寸斷。
一個人坐在大殿里呆呆的過了很久,直到皇帝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里這才如夢方醒,連忙起身見禮,皇帝將曹氏扶起來說道:“你是一個賢惠的,只是上蒼不作美,沒有一個孩兒,這是你的不幸,也是朕的不幸。如今后宮之中懷孕的有三人,林氏,黃氏,張氏,你是皇后有些事情就該你去做,林氏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直到胎兒生下來才好。
至于黃氏,和張氏,你需要盡快的處理掉,濮王趙允讓既然想看朕的笑話,那就讓他好好地看看,以為用偷天換日的法子將男人運進宮,使那兩個無恥的女人受孕,就能讓朕從他的兒子中間挑選一個來繼承皇位,他是在做夢。
朕以前不追究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能干什么,現在林氏既然能懷孕就說明朕的生機猶在,用不著過繼別人的兒子。”
曹氏猛地站起來吃驚的道:“黃氏,張氏,她們敢穢亂宮廷?”
趙禎痛苦地點點頭說:“這是孩兒軍通過隱秘的渠道稟報上來的,不會有錯的,那些男人已經被擒獲,被朕碎尸萬段了。”
曹氏的神色陰晴不定的道:“哪么林氏…”
趙禎煩躁的擺擺手說:“她不一樣,她懷的確實是龍種,你要看護好她,如果是男孩,你我百年之后的香火還要靠他來維系,這對你只有好處沒壞處,無論如何你都是他的大母,是我們自己的孩兒。”
ps: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