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突然一個大理寺廣聞司的輕功高手,飛馳而來。
這南疆這山路崎嶇的地段,馬匹并不好用。反而是輕功高手在閃轉騰挪可以快速行進。
此時,隱藏在暗中的六扇門、大理寺、神侯府的高手已經徹底控制了南疆邊境的城防,防止有血河宗的人滲透而入。
這種情況下突然出現了一個行色匆匆的輕功高手,自然是十分礙眼的,他不過是剛剛進入玉龍城,就被正道高手發現了。
雙方相互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廣聞司的高手還以為遇上了邊境的武者,這些人亦正亦邪,他不愿多生事端,盡量躲避。
而他的這番舉動在正道武者的眼中就成了鬼鬼祟祟,心懷叵測。
那便更加不愿放過這個邪派內奸。
雙方在暗中展開了一場追逐之戰,道門人宗的三位高手和慈航靜齋的四個女弟子對廣聞司靈風密探進行了圍追堵截,終于是在一條小巷之中截住了此人。
“好小子,你還挺能跑啊!”三個人宗弟子追得連呼吸都沒有那么平穩了,這個血河宗的妖人的輕功身法比他們三人都要高明,其中還帶著玄門正宗的味道。
這血河宗果然是從天人宗分裂出的歪門邪道,武功之中還帶著道門的痕跡。
這輕功讓人宗弟子更加肯定,自己是抓到大魚了,“想要通風報信,沒門!?”
三個人宗弟子的話讓這名廣聞司的靈風密探內心一沉,這些人竟然知道自己身懷絕密情報!那就絕對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這些人莫不是趙王府的人?!
心中有了這個猜測之中,靈風密探只覺得不寒而栗,即便此時的南疆依舊是如春日般溫暖,依舊有一股寒意沿著背脊上涌。
沒想到趙王的勢力范圍已經擴展到南疆了,實在是令人震驚。
“沒想到,你們甘愿當走狗的小人,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攔住我了。”
靈風密探不知道,血河宗的弟子正是將此次參與圍剿的正道高手稱為朝廷走狗,這下子對上了,全都對上了。
雙方都以為自己已經明確了對方的身份。
正是趙王府的走狗(正是血河宗的探子)!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打!!
大理寺中的武者所學極為駁雜,大理寺刑律學院,大理寺天秩司的藏經閣中都留存了大量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武學。
而能夠成為靈風密探之人,其輕功身法定然不錯,武功也是走的輕靈一脈。一柄軟劍被他從腰間抽出,其劍術猶如靈蛇一般,兇險無比,一旦出手攻擊必然是殺招,直取敵手咽喉。
而人宗的這三個就不必說了,此次能跟著逍遙子來剿滅邪魔外道的自然不會是尋常武者。
道門的武功首重內功心法,雖然神神叨叨的,但威力絕對不弱。
天下間的頂尖武學基本都是出自儒釋道三家。
四人交手不過是三十招,靈風密探就已經被三人打得險象環生,只余招架之功了。
原本這個密探還想要以自身的輕功跑路,然四名慈航靜齋的女弟子早就已經封住了四個方向,根本沒有逃遁的空間。
在交手之間,廣聞司的密探越打越是心驚,這三人用的分明是道門的武功。
而道門一直是大周皇室最鐵桿的支持者,從當年剿滅明教開始,道教便是大周國教。
雙方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現在竟然有道門中人襄助趙王府,那是不是意味著道門的態度已經開始搖擺,甚至開始轉向趙王。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他今日決不能死在這里,必須沖出重圍去通知朝廷這個重要的情報。
一念及此,密探體內的真元流傳運行速度越來越快。
大理寺中有一門絕技,名為陰陽逆脈大法,又名飲鴆止渴。
乃是原大理寺卿楊清源根據魔門天魔解體大法改編的絕技。
天魔解體乃是魔門天魔策殘卷中記載的絕技,該武學可激發人體潛能,使人功力大增,使用后使用者遭到反噬人體機能嚴重下降直至死亡。
雖然是魔門秘技,但是在江湖上卻有偌大的名聲。就連說書人的話本之中也常常出現這個門武學的名字。
使用者便需先逆轉經脈,忍受體內真元膨脹的痛苦,以自殘軀體的代價激發體內潛能,自身功力可在瞬間陡增數倍。
雖然被視為魔門武功,但是其實用性真的非常強。
天魔解體施展之時,必然是身處絕境之時,天魔解體的存在,相當于給了一個臨死反撲的機會。
這種武功不僅魔門有,儒釋道三家也有。
佛門之中有舍利涅槃,道宗有花開頃刻,儒教有丹心照汗青。大理寺的廣聞司因為其工作的特殊性,也需要這樣一門武學。
于是楊丶武學之海丶清源結合三家之長,以天魔解體為基礎,創出了大理寺的獨門絕學——飲鴆止渴。
天地猶可逆,氣血亦可易。
緩急或而返,凝神使相宜。
相宜身益強,血氣不盈體。
方補己不足,損天地有余。
楊清源年紀雖然不大,在江湖中也算是足以開宗立派的一代宗師,特別是他的武學駁雜廣聞,及道瞳帶來的解析重塑的能力,讓他在完善和創造武學上,甚至更勝老張一籌。
老張的太極拳劍雖然驚艷千秋,但卻不足以承載老張自己的道。
也是楊侯爺唯一能在武學上更過師兄的地方。
就在這個密探將要施展飲鴆止渴的絕技之時,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躥了出來,將其打斷了。
來人不僅打斷了密探的施法前搖,還攔住了道門三人的繼續出手的攻勢。
“誤會!都是誤會!”
他原本是大理寺的供奉,后來干脆加入大理寺了。
他祖籍齊州,相比于供奉這種編外人員,肯定是大理寺緝盜司的副司主更加吸引他,這是血脈里鐫刻的天賦特性。
特別是在楊清源的成為帝師,大理寺的地位更上一層樓之后,大理寺的緝盜司副司主享受朝廷從五品待遇。屬于大周法律法規授權的具有公共事務管理職能的事業單位,參照朝廷官員法規管轄。
“李副司主?!怎么是你!?”密探眼中盡是驚訝之色,難道說這些人不是趙王府的走狗…還是說連大理寺的副司主都已經投敵了?!
李軒看向三位人宗門徒,“三位,這是我們大理寺的靈風密探張哲,并非血河宗的妖人。”
聽到李軒說話之后,道門人宗三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雙方坐下來詳談之后,才知道這是雙方相互腦補引起的誤會。
李軒向其解釋道,“此時城中正在追查血河宗的妖人,防止他們向十萬大山中的血河宗妖人通風報信。而這三位道兄見你形跡可疑,輕功不凡,誤將你當成了血河宗的探子,我在這里替道門人宗的三位道兄向你致歉了!”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只是一場誤會造成的交手。
但說小也不小,剛剛張哲已經被三人聯手逼到了絕境,差點就要施展飲鴆止渴了。
楊清源雖然在創立這門功法之時,雖削弱了其對人體的危害性,但一旦施展之后,武道之路也就算是斷絕了,突然爆發的力量不是施展者能夠承受的。
張哲聞言松了一口氣,這下子算是得救了,不用為國捐軀了。雖然他也是一腔熱血報國安,但若是可以不用就此殉國,那也是極好的。
只余三人聯手圍攻,這也是為了完成任務,要說責任雙方都有,張哲沒有在這上面追究什么,也沒有空追究。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李大人,卑職有神都急訊需要傳給大人,還請李大人帶我前去面見大人。”
大理寺的有很多大人,李大人,柳大人,趙大人、狄大人、宋大人,但能夠直接用“大人”二字代稱的,只有楊清源這個大理寺的重建者。
“什么急事,竟然從神都傳急訊而來。”李軒的臉上也有了凝重之色。
張哲卻沒有告知李軒,因為這情報的內容屬于大理寺絕密,只有大理寺七司的司主及大理寺丞以上的人才有資格查看。
李軒雖然不知道情報詳細內容,但是對于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更高了,能夠以如此規格急訊傳給楊清源的,無非就是那么幾件事情。
“可楊侯七日之前已經帶著大隊高手進十萬大山了!”
圍剿血河宗之事,在朝廷之中也屬于絕密,沒幾個人知道詳情。張哲自然不會知道楊清源的具體行蹤,只是知道楊清源正在西南邊陲之地。
“這可如何是好,那我可以進山去尋找楊侯嗎?!”
張哲急了,他手中的情報十萬火急,必須要立刻向楊清源送達。
“南疆十萬大山之中,處處迷障,你一個人進去只怕最終迷失其中,且楊侯此次進山乃是為了一舉解決邪宗,你若是貿然進山恐怕會破壞楊侯的計劃。”
“你且在此稍等幾日,一旦我等和楊侯的通訊恢復,我們便立刻帶著你去見楊侯。”
張哲雖然十萬火急,但現在也沒有了其他辦法,只能在玉龍城中再等了七日。
直到七日之后,楊清源和玉龍城中高手的通訊才恢復,可楊清源因為要處理血河宗余孽的事情,并未回歸玉龍城,張哲只能在數名高手的護送前往十萬大山之中將情報面呈楊清源。
在張哲見到楊清源的時候,楊清源剛剛處理了血河宗的分壇。
這時的楊清源已經處理了幾十章的血河宗余孽,清理不完,根本清理不完!
“學生大理寺靈風密探,見過院正!”
張哲,大理寺刑律學院第二期成員,楊清源曾經親自授過課的學生。
“我記得,你是張哲,當時情報分析學和輕功都是優等,畢業之后應該是去了廣聞司吧!”
張哲見楊清源還記得自己,神情激動,“沒想到院正還記得卑職這個不成器的學生。”
楊清源見到這一幕,有點能理解當年蔣校長的心態了。
師生之誼一定是華夏文化之中最牢固的關系之一。
天地君親師,為古代祭天地、祭祖、祭圣賢等民間祭祀的綜合,也是刻在華夏人骨子里的價值觀取向。
敬天法祖、孝親順長、忠君愛國、尊師重教…
“卑職奉命有絕密情報上呈大人!”
張哲的稱呼從院正變成了大人,從學生變成了卑職,說明從私人問候變成了公事匯報。
楊清源接過了裝著情報的卷軸。
類似于這等絕密,是以大理寺特制的卷軸所裝,只有高層才知道解開卷軸的方法,若是強行打開,其中的情報便會自燃成灰燼。
楊清源從其中取出情報之后,逐字逐句地往下讀。
其中所記載的事情非同小可,但卻并沒有震驚到楊清源。
這是他早就預料過會發生的事情,甚至和王華、十三推演過數次。
趙王謀逆只是時間問題,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反。
故而,楊清源在看到趙王謀反,聲勢浩大的時候,并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本就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無論是王華和十三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十三雖然年紀較小,但是他的智慧、心性都是不凡。
而王華自不待言,剛過不惑之年,就執掌了朝廷中樞之權,其能力才學都是當世頂尖之流。
還有內閣的成員、六部尚書、六軍都督府,這些人都是當世人杰。世上并非只有他一個能人。
只要朝廷沒有遭遇一次巨大的慘敗,楊清源相信以這些人的能力足以對付趙王了。
就連趙王聯合北乾這一節,楊清源在推演之時也想到了。
但那又如何,他在北乾種下的種子——梁王府已經發芽了!以北乾小皇帝的能力想要對付梁王府,很難!
除非魔師宮等勢力不再支持梁王,全部效忠北乾可汗,否則他拿什么對付梁王府?!
只要梁王府還在,就不可能對大周的北境造成太大的威脅。
這一刻,楊清源只覺得自己是諸葛附體,留侯在世,就差一把羽扇。
羽扇輕搖之間,運籌帷幄,決勝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