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一劍,兩劍勢
“涂孫師，你看不起老子是不是？讓這小子給老子撓癢癢嗎？”
黑甲大漢話是這般說，雙目卻死死盯著韓牧野頭頂的長劍。
這劍，有讓他心中發寒的凌厲。
天境大妖，也有心生畏懼之時！
當初在九玄山下，韓牧野操縱神魂之劍，一劍斬傷風靈劍宗宗主張成。
當時的張成,就是天境。
但那一劍與此時他頭頂上的長劍相比，完全是螢蟲與皓月之比。
涂孫師的神魂所凝之劍，劍意凝成實質。
劍光之中，密布如游龍一般的劍氣。
與其說這是神魂之劍，不如說這是涂孫師畢生劍道修行的凝聚。
韓牧野的神魂與此劍相融，有一種天地大勢盡在掌控的充實。
劍勢！
一劍在手，天下我有。
這就是劍道大勢,三千劍意方才能凝成的劍勢。
整個西疆,劍修無數。
能凝成劍勢者，千萬人中無一。
九玄劍門號稱西疆劍派第二，也就一個拓跋成強行凝出白虎劍勢。
拓跋成可是憑借劍勢，以啟神修為，逆戰半步天境。
感受著長劍之中的浩然力量，韓牧野面上透出無懼一切的戰意。
原來，神魂之劍凝成劍意遠遠不是終點。
神魂之劍，也能成就天地大勢！
韓牧野雙目之中迸發璀璨光彩，頭頂長劍化為一柄清灰色古樸劍器。
這劍器一現，涂孫師面上神色也是瞬間變化。
“烈焰…”
“當年洪朝陽宗主的佩劍！”
他的雙眸之中，透出異樣的神采,定定看著那劍。
“前輩，晚輩精通劍術不少。”韓牧野看著妖族黑甲天境大妖,卻是向涂孫師淡淡開口。
“前輩你說駁雜不如專精。”
“晚輩有一劍，請前輩拭目觀之——”
話音落下,韓牧野身上所有氣息收斂,人在半空，仿佛凡人。
能駕馭力量滔天之劍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人？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并成劍指，慢慢前伸。
“此劍術不拘修行，不拘資質，不拘天賦。”
“天下劍修，只需心中有劍，皆能修此劍術。”
韓牧野雙目之中的光彩幾乎能與天際的劍光相輝映。
他頭頂的長劍輕輕震動。
這一刻，方圓千里，所有的劍器都開始震鳴。
“劍心通明！”
涂孫師瞪大眼睛，低呼一聲：“這是，劍道種子…”
劍光恢弘，無盡劍氣彌漫。
天地之間，唯有一劍縱橫！
對面妖族天境大修雙目透出殺意，身上濃重血氣繚繞。
他不敢等待，一聲暴喝，身形化為長角半蛟身軀的異種妖獸。
盯著韓牧野，妖獸口中發出滾滾如雷的嘶吼：“此等劍道天賦，留你不得！”
妖獸長吼,抬起爪牙,沖向韓牧野，狠狠當頭拍下。
風云相從，天地色變。
蛟龍所屬的天境大妖，全力一擊，可轟碎千百里山川大河！
如此一擊之前，誰能不懼？
蛟龍未到，煞氣威壓已經將韓牧野身周流云全都定住，然后撞成粉碎。
天境，元嬰期大妖，已經有影響天機的力量！
遠處的云巢嶺上，地境之下修行者全都腿腳發軟。
這就是天境之威！
遠處的李夕夕咬著牙，緊握手中劍，勉力讓自己不掉落云頭。
天境大妖威壓之前，她連維持身形懸空都難以做到。
她緊盯著被大妖鎖定，一爪拍下的韓牧野。
她不知道韓牧野能不能擋住天境大妖。
天境啊…
傾天蛟龍身影之前，韓牧野面色不變。
他的目光輕柔，仿佛那蛟龍不是沖向自己。
他并指前伸，口中輕聲低語。
目視前方，指前有劍，萬物不能擋！
這一刻，韓牧野身上爆發出讓西疆第一劍修涂孫師都要側目的強橫劍意！
“萬——劍——歸——宗。”
“轟——”
隨著韓牧野聲音落下，他頭頂那柄大劍轟然炸裂，化為虛無。
就在這長劍消散的瞬間，整個天地，有劍光閃耀。
劍從何來？
世間平凡劍修之手。
一柄劍。
十柄劍。
百柄。
千柄。
萬柄長劍，從云巢嶺上飛出，凝成一條長劍之龍。
龍身萬劍為骨，萬劍為鱗，萬劍為魂！
萬劍之龍一個咆哮，將韓牧野面前的蛟龍異獸吞沒。
那令天地色變的蛟龍，在長劍之龍面前，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不曾有。
萬劍化虹！以劍為龍！
萬劍交織流轉，長龍化為血色。
這是天境大妖無盡氣血與妖骨妖氣所浸染。
一位天境大妖，就這么被絞殺成漫天血色。
“吼——”
萬劍之中，有一頭幽亮蛟龍虛影悲呼，想要撞開長劍的絞殺。
元嬰，妖族稱為妖嬰。
那天境大妖苦修無數年，修行力量的凝聚。
天境大修，憑這元嬰力量和生生不死，奪舍重生。
這是完全超越凡俗的力量，虛幻蛟龍沖出劍器長龍，憤怒長吟。
只是沒等龍吟聲起，長劍所化的巨龍又是張嘴一口。
蛟龍元嬰，隕。
萬劍歸宗，一劍殺天境大修！
連妖嬰都直接絞殺。
身死道消，不外如是。
這一劍，借來西疆云巢嶺上數以萬計劍修之力。
這一劍，是韓牧野所出，也不是他所出。
“天下劍修同心，天境大妖也不過一劍而已。”
韓牧野緩緩收回手，雙手背在身后，目視前方萬里虛空，淡淡開口。
這一刻，他仿佛劍仙降臨，舉手投足，便壓世間萬千劍修。
那條萬丈長劍器所化的巨龍在他腳下懸繞，然后雙目盯著不遠處，南荒三位天境大修最后一位。
那天境大妖渾身一震，只覺從腳底透出冰涼直沖頭頂。
他高呼一聲，撞開身前涂孫師的劍術天龍，反身就走。
此時不走，難道要等長龍咆哮，將自己吞噬？
這長劍之龍能殺一位天境，就能殺第二位天境！
大妖奔逃，漫天妖氣，煙消云散。
三位南荒天境大修，一死，一傷，一逃。
戰局變幻，只在瞬息之間。
韓牧野抬手一點，萬柄祭煉了天境大妖氣血神魂的長劍緩緩回轉。
這些劍器經此凝練，不啻脫胎換骨，以凡化靈。
只要好好溫養，這些劍器，都能有廣闊成長空間。
這，就是機緣。
轉頭，韓牧野看向涂孫師，微笑道：“前輩，不辱使命。”
涂孫師點點頭，看著韓牧野剛準備答話，韓牧野又道：“我這一劍，還有六十二息。”
劍閣神魂凝一劍，一劍百息之內能戰天境。
剛才韓牧野憑此劍斬一位天境大修，從頭到尾，沒用到四十息！
此等劍術，是凡間能有？
涂孫師仰天長笑，看向韓牧野頭頂再次凝出的長劍：“好一式萬劍歸宗！”
他身上，有滔天的戰意升騰，雙目中有凌厲如劍的亮光閃耀。
這是一位劍修的戰意。
縱橫西疆，一劍無敵，涂孫師已經無數年不曾有今日這般戰意灼燒熱血！
劍修，就當以劍爭鋒！
面前韓牧野的一式萬劍歸宗，讓涂孫師戰役澎湃。
“小子，剩下六十息，老夫讓你看看何為西疆劍道巔峰！”
話音落，罡風起！
千里山川，一息飛越！
涂孫師與韓牧野的身形同時化為流光一息千里，橫跨千百山巒，出現在云臺道宗宗門駐地上空。
云臺道宗上空，破碎的護山大陣上，透著悲涼與絕望。
無數云臺道宗弟子拼盡最后一絲靈氣，想要將那大陣光幕道道裂口補上。
可惜，南荒妖族太強。
云臺道宗毀滅，只在旦夕！
劍光，橫跨天地，一息而至。
所有絕望的云臺道宗弟子仰頭，瞪大眼睛。
頭頂之上，兩道身影靜立。
一位身穿白衫，背雙劍，負手如閑庭卻步。
一位穿青灰道袍，紫金束發，劍意沖霄。
“涂孫師道友！”
“西疆第一劍修，涂孫師前輩！”
下方，無數驚呼聲起。
“涂道友，你糊涂啊！”
“你快走，我云臺道宗便是死絕，也不做西疆罪人！”
一道悲呼，壓住所有的喊聲，一位穿著青袍的白發道人滿臉絕望，盯著涂孫師高吼：“我云臺道宗道統斷絕又如何，涂道友伱若有不測，西疆堪危！”
身上劍氣升騰的涂孫師低頭看一眼，然后冷聲道：“危你馬個皮。”
韓牧野回過頭，看涂孫師須發皆張，身上劍意化為游龍，然后伸手，將韓牧野頭頂那柄神魂之劍裹住。
“老子千里一劍來殺人，你跟老子說這些屁話。”
“老子來都來了，也不知道說點好聽的。”
口中咒罵，身上劍光升起萬丈，如山如岳。
見韓牧野看自己，涂孫師搖搖頭道：“習慣了，當年我不敢殺人，我師兄就告訴我，罵幾句臟話，心里就暢快了。”
“心暢快了，劍就利了。”
韓牧野點點頭，淡淡道：“還有五十三息。”
“干！”涂孫師一聲高呼，頭頂劍光凝成萬丈青山，轟然砸下！
以劍凝山，借山岳之力，此為劍勢！
韓牧野雙目之中，能見千道萬道劍光扭曲交錯，與神魂之劍融在一起，然后轟然斬下。
山岳是表象，劍光是實質！
劍修，終究是劍修。
一劍落，萬丈山岳崩！
劍術，崩山。
世間力劍劍術極致，以劍成山，以劍破山，以劍崩山！
山崩，大勢傾！
“擋不住！”
“逃——”
三道高呼響起，無數妖族飛奔逃散。
山岳滾滾，劍光熠熠，殺意漫天。
山崩成勢，化為洪流！
一劍，兩劍勢！
涂孫師咧嘴，轉過臉，看向面上神色微微呆愣的韓牧野，滿意的嘿笑一聲。
“小子，我這一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