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變數之外的變數
“沒想到還能再見這東西一面。這是組織當中的至寶，可溝通天命。”
僧道客同樣踏上天命臺，看見那團如同太陽一般的光團，解釋說道。
李恒點點頭，他沒有回話，繼續看向四周。在這天命臺上，有很多人。每個人都站在各自點位上，沿著一種玄之又玄的圖桉分布。
“天命儀式。”僧道客神色復雜。
二人隨便走走逛逛。
這些人并沒有注意到他們，彷佛他們根本不存在，依舊站在各自的點位上，運氣凝神，等待天命儀式開啟。
“昭昭天命，誰能問之！”
陡然，一聲話語響徹天命臺，翻滾回蕩，金光從天上降下，一位身著白發飄飄，手持拐杖的老者從金光中走出來，環視在場眾人。
“這是我們組織當中的大長老。”
“一直以來都是他主持天命儀式。”
僧道客繼續解釋。
“那他修為怎樣？”李恒問道。
僧道客搖搖頭，“這點我也不清楚，大長老來歷成謎，實力成謎，組織中也有諸多人猜測這些事情，可是最后依舊不了了之。”
李恒微瞇雙眼，他看不穿這個大長老。
雙方就像兩條平行線，互不相交，互不干涉。二者談話之間，這群天命組織之人也齊聲高呼，“唯有天命！”回應了大長老的話。
唯有天命才能問天命！
“時辰已到，天命儀式開啟！”
大長老用自己的拐杖震了震地面，無形的波紋蕩漾整個天機臺。天機臺上的所有人身形一動，齊齊爆發出一道道通天光柱，隨后漸漸傾斜，沒入到那團如同太陽的光團當中。
“人不能直視天。所以儀式必須經過天命至寶的轉換，然后由至寶直達蒼天，詢問天命。”
僧道客解釋說道。
他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
但是他目光好像瞥見了什么，童孔驟縮，話語戛然而止，陷入沉默。李恒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神色也漸漸微妙起來。
因為，那里居然站著一位僧道客。
這僧道客也如其他人一般參與天命儀式！
居然有兩個僧道客？
李恒有些錯愕。
難道他猜錯了？這并不是舊事重演的歷史幻影。與他當初遇到的詭村不是同一個性質。
看來這著實有趣啊，他好奇心越發旺盛。
“李居士，你說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實際上我早已經死在了當初的天命儀式當中，只不過不甘執念化為亡靈，逃了出去，認為自己沒有死而已。”
僧道客輕聲呢喃，心開始出現動搖了。天命組織當中，比他修為更高深的人都死了，沒道理他靠近外圍就能活命啊。
“不見得。”李恒立刻否定了僧道客的話。
“我能感覺到你是個大活人，但是對面那個參與天命儀式的僧道客，我感覺也是大活人。”
李恒繼續分析說道。
“大師，我等下會用力量護住你。若是等下出現什么異變，我那股力量會立刻祝你破開虛空，重新回到現世。”
隨著眾人力量的注入，那個光團氣勢越來越旺盛。李恒心中的不安之感越發膨脹，便叮囑心情低落的僧道客說道。
僧道客點點頭。雖然他心中有些動搖，認為自己可能早就死了，但好死不如賴活著。自己也不能拖累李居士，該跑就跑吧。
此時，那個大長老開始下一步動作。
他舉起自己拐杖，同樣爆發出光柱。
但這光柱比起其他人要更為浩大，大小甚至已經包裹住了那顆至寶光團，進而光柱越過光團，直沖九天之上。
“昭昭天命，天命問之。”
“昭昭天命，天命改之。”
悠悠嘆息聲響徹全場，旋即開始變得激昂，大長老背后浮現出種種虛影。有人間煙火，鳥鳥炊煙，有市井商販，貿易流通，有王侯將相，九五高坐，有金戈鐵馬，殺伐疆場......
這些虛影不斷變化，融合，進而升華，不由誕生出一點莫名的意味，好似代表了整個人間，升華出了人道一般，以人道改天。
以人道改換天命，這是個好思路。
到這一步，李恒無論怎么看都覺得這位大長老的贏面很大，似乎真的能成功改換天命。但是，他心中的不安之感已經達到了巔峰。
而下一刻。
九天，無盡天穹之上，出現了一雙眼睛。
一雙足以涵蓋世間萬物的眼睛。
這眼睛往下一看，看到大長老，看到天命組織當中的所有人。瞬間，大長老背后的人道虛影，人道之意，瞬間被擊潰。
無盡天空變得血紅，雷聲乍響。
大恐怖生出。
無比輝煌，如同大日般的至寶光團，幾乎瞬間就被惡意，詭秘染黑，怪異的黑中還有著幾抹血色。
讓人看著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天命組織成員瞬間發生畸變，翻滾扭曲，變到不可名狀。最后正常的只剩下那個大長老。
天上那雙眼睛并沒有繼續看向大長老，而是察覺到什么，當李恒那邊注視而去。
緊接著，天地失色，只余黑白，靜止。天地間的一切，包括那雙眼睛，定格成了一張照片。
一張黑白照片。
“你們看到了吧，這就是真相。”大長老突然轉身，看向李恒二人，神情澹漠說道。
李恒聞言微瞇雙眼。
他剛才注意到那雙眼睛看過來，本來已經打算動用手段了，沒想到現在又禁止了下來，自己心中的不安之感已瞬間消失。
看來自己的手段暫時不需要動用了。
僧道客聞言一驚，面露驚喜之色。
“大長老，難道你沒死！”
“不，我已經死了。沒人能正面直視天，直視異變的天，法相不行，天人不行，哪怕是我也不行。”大長老澹漠說道。
“可是......”僧道客神色錯愕。
大長老繼續開口。
“你剛才應該已經看到自己了，你想的沒錯，其實你也已經死了。當然，也可以說并沒有死，因為我救了你。”
“你們看到的并不是歷史的幻影，而是光陰流水中的另一個分支，天地的另一種可能。我身處這次天命儀式的節點上，往未來看去，能看到無數分支，也同樣經歷了無數分支的失敗。”
“從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掙扎是徒勞的，未來已經被鎖定，只會漸漸收束，那通往那唯一的結局。直到我救下來你，迎來了轉機。”
“但是奇怪，你們不應該現在來的。若不是我從這個分支當中抽身而出，這個分支的天也會注意到你們，讓你們萬劫不復。”
大長老皺起眉頭，有些疑惑。
“轉機？難道是指李居士？”
僧道客驚愕看向旁邊的李恒。
大長老搖搖頭，“并不是。”
“在我觀測當中，你確實會接觸到某個人，那個人就是轉機，就是希望，就是變量，有希望逆轉已經被鎖定的結局。”
“但并不是這位李小友。”
大長老的目光投向李恒。
“在我觀測的分支當中，你確實會接觸這位李小友，但你和他不過是匆匆過客，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有如此緊密的聯系和交情。”
“我看到了無數光陰分支當中，李小友都會死于北安城那場異變，北安城內的人無一可以幸免，這本來也是一個鎖定的事實。”
“可是現在，這個事實卻被改變了？”
大長老的目光更是疑惑。
他有很多話并沒有說出口。
比如他最早只能看到李恒被孟凌云發現，將其引入除魔司的時間段。至于這以前，出現了斷層，是虛無一片。
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要么是李恒的來歷被比他更強大的人隱匿了。那么就是李恒并不屬于此方天地，乃是異域來客。但無論是哪種可能，都不足為奇。
是的，不足為奇。
此方天地歷史悠久。
每個時期都會有一個主角。
這個主角可能是天命之子，也有可能是前程過往皆無，無比神秘的域外來客。
但無論是天命之子也好，還是域外來客也罷，只要還在此方天地之中，無法逃過因果法網的網羅。
不存在異域來客不在因果法網內的說法。
只要身處天地內，與他人接觸，有了因果，那么這名域外來客的種種可能就會一一呈現。
因為人和人是互相聯系的。
你的因果，你的未來，不止是你的因果，你的未來。其中還有別人的因果，別人的未來，難道你連別人因果，別人未來一起屏蔽？
就算你真的有大神通，將因果法網的信息黑掉了一片。難道別人就是傻子，察覺不到這被黑掉的，出現信息缺失的一片有問題？
推演未來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你屏蔽了天機。
別人也能建個模型，類似于李恒前世大數據算法一般進行推演。大不了推演目標不以你為主，以他人為主就是了。
就像是一張地圖。
確定不了你的位置，那就去確定其他東西，其他人的位置，把其他人，其他東西的位置，活動，軌跡都確定完，還怕找不到你的位置，你的信息？
除非你人在天地之外。
而人在天地中便有因果。
無時無刻都與天地在互動，呼吸了一口氣，這是互動，你干擾了天地間的一顆粒子，那也是互動。有了互動也就有了因果。
哪怕你以大神通屏蔽了這些互動不讓人探查，但這件事的本質也還是與天地互動。
“老者謬贊了。”
李恒笑著說道。
“這不是謬贊，而是事實。”
大長老搖搖頭。
“如果說天地是一本書，書中的每一個時間段都是書中的一篇故事，每篇故事都有自己的主角。”
“無論這個主角是天地所鐘的天命之子，是傲笑天地的絕世大能，還是神秘至極的域外來客，但他們始終逃不出天地這本書的網羅。”
“依舊只是主角，而不是聽故事的人，更不是看書的人。但是李小友不一般，不是主角，但實力又夠不上，聽故事的人，看書的人。”
“純粹就是一個意外。一個無法被天地所網羅的意外，變數。”
“而此次劫難也不是一篇故事，而是能危及整本書的外劫變數。天地之內的天命之子也不堪一擊，天地的未來已經被鎖定，收束。”
“天地內的一切都無法阻止。”
所以，天地需要域外來客，需要一個變數，一個與此次劫難一樣，亂入到這個故事的家伙。”
大長老沉聲說道。
“李某人就是這個變數？”
李恒挑起眉頭問道。
“不，變數已經有了，按照我的觀測，僧道客以后會與那個變數接觸。但我并沒有預料到你，可能就連整個天地都沒怎么注意你。李小友，你簡直是變數之外的變數！”
大長老心中震驚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