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國際會議中心。
臺上文藝演出,臺下掌聲雷動。
混在當中的李尹馨一時恍惚,滿腦子都忘不了陸飛坦誠地承認,甚至說出高媛媛會是未來的正宮娘娘,這么一想就想到閉幕式結束。
立刻撂下保鏢秘書,一個人赴陸飛的約。
兩人來到外灘,黃浦江的狂風颼颼吹在臉上,熱鬧的街上人流如織,笑聲一片。
街頭歌手邊彈著吉他,邊唱著歌:
“故事的小黃花,
從出生那年就飄著。
童年的蕩秋千,
隨記憶一直晃到現在…”
唱的是《晴天》,天卻烏云密布。
李尹馨既不計較“到底是誰先來”,也不計較“要她還是要我”兩個終極問題,平靜的臉上露出一個酸澀的苦笑:
“如果我不是三星家的女人,更不是棒子,我們是不是就像那些情侶一樣幸福?”
望著不遠處的少男少女成雙入對,陸飛吐了口氣,果如李富真所料,兩年的異國戀冷靜期,讓李尹馨變得理智又成熟,換成以前——
簡直不敢想象…
他側目而視,直說假如不是三星的小公主,他們倆可能永遠也不可能認識。
“是啊,是啊,沒有這些身份,我們或許根本不可能在E3游戲展遇見。”
李尹馨邊想邊說:“也就沒有手機發布會,也不會一起玩賽車、爬香山、談戀愛,更不會一起創辦Line。”
“尹馨啊。”
陸飛直視著她的眼睛,看到她眼眶里滾著淚花,遞上紙巾:“每個人只有一種命運。”
“就像我一輩子都做不了你的妻子,只能做情…不行,絕對不行,爸爸媽媽不會同意,就連姐姐也不會站在我們的這邊!”
李尹馨咬緊嘴唇,強忍著不落淚。
“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陸飛直截了當地說出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沒有爭吵,沒有打鬧,沒有任何極端的方式,相反說著說著,笑出了聲,給雙方彼此保留了最大的體面。
李尹馨盯著在最美好的青春遇到的最對的人,“那么,我還能繼續叫你‘歐巴’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愿意讓我一直叫你‘尹馨’。”陸飛停下腳步,耳邊就聽到小森林里倒了一根樹,就在這時,卻突然聽見——
李尹馨輕喚了一聲,“歐巴。”
“嗯?”陸飛看到她跑到自己的眼前。
“歐巴!”
李尹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晚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一縷縷青絲拂著臉頰。
“怎么了?”
陸飛裝起糊涂,別念了,再念真渣你了。
李尹馨把秀發挽到鬢角,“明天我就要回國了。”
“你要回去了嗎?”
陸飛咬咬牙,默念長痛不如短痛,
“不,我是明天下午的飛機。”
李尹馨眼里閃過一絲落寞,接著嘴角上揚,仍然面帶微笑:“時間還早呢,歐巴,我們去玩游戲吧,就像第一次見面一樣,一起玩War3,玩各種游戲,我突然好想玩啊!”
“可以啊,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陸飛心里一軟,“今天我陪你玩盡興。”
外灘廣場上,街頭歌手此刻扯著嗓子: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
把距離吹得好遠。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
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圍觀湊熱鬧的情侶,連聲叫“好”。
深夜,網吧。
黑暗降臨,幾乎十臺電腦里有七臺,都是企鵝代理或自研的游戲,DNF、魔獸世界、CF、泡泡堂、跑跑卡丁車、QQ勁舞…
剩下的,可能都在玩Dota和LoL。
墻壁上到處張貼著LoL的海報,在企鵝線上線下持續不斷地推廣下,短短半年的時間,注冊用戶就超過了1200萬,每天有150萬在線,月活甚至追平了《魔獸世界》。
只要成功變成繼DNF之后,企鵝在WCG的第二個國際性競技項目,絕對能徹底爆紅。
“德瑪西亞!”
李尹馨操作著蓋倫,揮舞著大寶劍胡亂砍人,大喊大叫著:“呼呼,這就是LoL啊!”
陸飛控制趙信“槍出如龍”,借著余光觀察沉浸在游戲當中的她,完全看不出半點和平分手的情傷,儼然化悲痛為力量,狂打LoL。
一打,就是一個小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聽說過分手飯,分手火包,就沒聽說過分手之后一起打游戲…
伴隨著敵方水晶崩裂,系統女音播出:
“好玩,回去我就要讓俱樂部成立一支LoL戰隊,就叫‘三星白’。”
李尹馨伸了伸懶腰。
“好玩吧?沒玩過吧?還玩嗎?”
陸飛瞄了眼桌面上的時間,11點49分。
“歐巴,再開一把,再開一把。”
李尹馨仿佛回到了那年E3展的游戲宅女,不愿意走出來,但偏偏不巧,秘書的電話不期而至,把她拉回到了現實。
畢竟消失了半天不回酒店,也沒有任何消息,萬一出個意外,隨行的這幫人都得遭殃!
無奈之下,兩人下機。
門口,停著兩輛車。
“歐巴,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李尹馨轉過身,雙手交叉放在背后。
陸飛嗯了一聲,伸開了車門。
“不不,我的意思,是歐巴你一個人開車送我回去,不要他。”李尹馨指向杵著像根電線桿的王賁,笑眼彎彎。
“賁哥,車鑰匙給我吧。”
陸飛想也沒想,退讓一步,“上車吧。”
一個人坐主駕駛開車,一個坐在副駕駛座,行駛到半路上,陰天落下了毛毛雨。
漸漸地,雨越下越大。
“嘩嘩嘩!”
雨勢未歇,像是一夜要把整個滬市澆個通透,地面水氣迷漫,前后左右的窗都起了霧。
陸飛把持著方向盤,交通燈跳閃著紅燈,長達60秒的等待正慢慢消磨他的耐心,那刮楞刮楞的雨刷器也似變得煩躁。
李尹馨聊了半天的LoL和Line,終于聊無可聊,就這樣默然半響,不禁轉頭瞧向旁邊。
“歐巴。”
“怎、怎么了?”
陸飛一個激靈,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聽到這個詞,容易在一聲聲“歐巴”中迷失,一步又一步退讓,沒轍,你就是心太軟,心太軟 “你能不能喊我一聲’藥波‘啊?”
李尹馨眼波瀲滟,呆呆地望著他。
“’藥波‘,這是什么意思?”
陸飛揣著明白裝糊涂。
“你先喊了,我再告訴你。”
“藥波。”
“歐巴,雨太大聲了,我聽不見!”
“藥波。”
陸飛面對面,盯著她。
“還是聽不見!”
李尹馨哽咽了下,眼淚汪汪。
“藥波!”
陸飛看著眼淚從她的眼眶里流出來,不忍直視,故意問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當然是‘妹妹’的意思啊。”
“原來如此啊。”
“噗嗤!”
看著他滿臉困惑的樣子,李尹馨喃喃道:“姐姐說的沒錯,歐巴,你就是一個裝糊涂的天才!”說完,再也繃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整個人哭得稀里嘩啦,涕泗橫流。
哭聲充斥著車內的每個角落,陸飛想伸手又縮了回來,只能心酸地從口袋里摸出煙。
“尹馨,米阿呢。”
“嗚嗚嗚~”
李尹馨也不敢碰他,雙手捂住了臉。
大雨滂沱,天地昏暗,整個天仿佛要塌下來,連成線的雨絲沖刷著城市,地上積起一個又一個的小水潭。
“啪嗒。”
一只紅色高跟鞋踩在積水里,水花四濺。
李尹馨毫不在意腳上沾上水,她兩眼哭得又紅又腫,強撐著擠出一個微笑: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姐姐讓我轉告你,爸爸和大哥打算幾家存儲公司聯手,協議降價,繼續擴產,要趁這一次寒冬,擊垮美利堅、霓虹的閃存和Dram芯片廠商,姐姐勸你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讓你的存儲芯片公司上市,再擇時機。”
“謝謝,尹馨,這個情報很重要。”
陸飛冷著臉,“也替我謝謝你姐姐。”
“要謝謝的話,能不能給我一個擁抱?”
李尹馨笑起來像哭似的。
陸飛剛雙臂張開,就見她一個飛撲,把臉埋在胸膛里,全身突然顫抖,依稀間傳出輕微的抽泣聲,但很快又果斷地快刀斬亂麻。
“再見,歐巴。”
李尹馨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再見,尹馨。”
陸飛叼著煙,郁悶地坐里,雙手趴在方向盤上,透過車窗望著漸行漸遠的李尹馨,背影在雨后顯得清冷寂寥,于心不忍,下意識地低下頭不看,一不小心觸碰到了喇叭。
“滴”的一聲,鳴笛聲叫住了李尹馨。
臥槽?!
陸飛懵圈之余,一不留神又摁響了喇叭。
李尹馨轉回頭,慢慢地走回到車旁,看著他那張窘迫難受的臉,心情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歐巴,可不可以送我回房間?”
“好吧,就送到門口。”
陸飛把煙掐滅,下了車。
兩人并肩從馬路牙子,走到酒店,從電梯,又走到明亮亮的走廊,終于到了目的地,再也沒有多余的路可以走了。
“歐巴,祝你和高小姐幸福。”
李尹馨拿出房卡,接著轉動門把手。
“尹馨,你也要幸福啊,不要像在紐約那樣。”陸飛舔了舔嘴唇,雙手無處安放。
“怎么會!我現在有事業要做,我們的事業,我還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把Line做到全球社交軟件前三,甚至超越歐巴的企鵝!”
“那就好,那就好。”
陸飛有很多的話但張不開嘴,卻突然手腕被她一把抓住,沒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拉入了黑不溜秋的房間里,只聽門“卡噠”關上。
里面的光線沉暗,似幻似夢。
李尹馨發動夜襲,徑自地吻住他。
陸飛瞬間睜大眼睛,像含進了一口蜜糖,順著神經線一直甜到每個細胞,肉體亢奮著,精神抗拒著,“尹馨,你聽我說…”
“兩年,兩年,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么過的嘛!你知道嘛!”李尹馨緊緊相擁,除了在車里大哭一場,今晚她一直在克制,在忍耐,在保持清醒,竭力退回到你好我好的界線。
但那一聲喇叭聲,徹底把她驚醒了!
“不是,尹馨,你聽我說。”
陸飛渾身一抖,開不了口,他說是“不小心的”誰信啊,必須是“故意不小心的”。
“歐巴,我喜歡你,你知道嘛!”
李尹馨繼續進攻,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團烈火,用最熱情的動作沖鋒。
“你聽我說…”
陸飛像抱著塊滾燙的烙鐵,自己也要被融化成煙,整個人在禽獸和禽獸不如之間橫跳。
“我不聽!我不聽!”
李尹馨喘著氣,聲音黏得發顫,“歐巴,你說得對沒錯,一個人只有一種命運!”
“尹馨,你可要想好了。”
陸飛嘆了口氣,主動地攬入懷中。
“嗯!如果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李尹馨把房卡插入到卡槽里,一瞬間,黑漆漆的屋子突然變得一片光明。
第二天,窗外微風,吹著厚厚的潮氣。
“走了?”
陸飛蓋著被子,躺在床上,枕邊早已空無一人,只有床頭柜上留著一張便簽——
“‘藥波’的意思,是老婆,歐巴!”
他從上往下掃,才意識到李尹馨撒了謊,不是下午的航班,而是上午的。
無奈地爬了起來,自己昨天穿的散落一地,床邊卻擺放著全新一套的衣服,尺碼正好,毫無疑問是李尹馨早就備好的。
“呼~”
陸飛撓著頭發,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王賁跑來接人。
一回到別墅,撞見曾雨在廚房里叮鈴咣當地忙活,又是搟面,又是下面,做著熱干面。
“姐夫!吃了嗎,要不要給你也下點?”
“好,我那碗多加辣。”
陸飛扶著腰,“小雨,大會結束你也不要回江城了,在滬市多玩幾天直接去洛杉磯,到時候記得聽你姐姐的話。”
“嘻嘻,知道了!”
曾雨疑惑道:“姐夫你不留在滬市嗎?”
陸飛搖了搖頭,“不了,我的事多,現在我要把精力放在長江存儲上。”
還沒有喘口氣,馬不停蹄地到了江城。
尚未開業的長江存儲,辦公樓、實驗室、廠房等屹立在高新技術開發區,鄂北zhengfu把能給的資源都給了,就差把機關大樓拆了,力求把最好的位置給讓出來。
此時,會議室里聚集著執行董事長高啟全,CTO官楊士寧,技術副總朱一鳴、陳正坤,等等陸老爺能挖到的所有存儲芯片精英。
“陸總,國際上通用的芯片定價策略是8:20定價法,也就是硬件成本在8美刀的情況下,定價定在20美刀,除了英特爾是8:35,一般都遵循著這個定價策略。”
高啟全認真地科普介紹。
“這個定價法有什么講究嗎?”
陸飛投去問詢的目光。
“這個定價策略跟產能關系重大。”
高啟全舉了個例子,一枚芯片采用8:20定價法,在產量是10萬的情況下,售價是305美刀。
產量是100萬的情況下,售價是75美刀,在產量是1000萬的情況下,售價就是52.5美刀,以此類推…
芯片以億為單位量產的話,假如是邏輯的芯片,即便掩膜成本高達10億美美刀,分攤到每一枚芯片上,其成本也就10美刀,而產量只有100萬的話,一枚芯片的掩膜成本就高達1000美刀。
很明顯,也就失去了市場競爭力。
而且越是成熟的產品,跌得越狠,比如DDR就跌得更慘,DDR4就相對價格堅挺。
就在于先進的產品競爭少,而成熟的競爭大,產能多,價格自然跌得狠,這也是國產存儲芯片長期被打壓的根本所在。
本來就是落后的成熟工藝,良品率又低于三星、美光這些巨頭,成本就更高,在價格戰當中,自然是沖擊最大、吃虧最多的。
“怪不得三星、高通用最貴的制程工藝,也依舊能賺大錢。”陸飛敲了敲桌子。
“三星這是想把我們扼殺在襁褓了。”
朱一鳴一臉嚴肅。
陸飛摸摸下巴,“你們剛才是不是說,越先進的,跌得越少,如果在長江存儲成立的時候,宣布3D
VNAND閃存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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