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港交所的后悔

　　紐交所，交易大廳。

　　伊凡卡穿著純藍上衣，搭著印花藍裙，步履款款，一路走著貓步，蹬蹬的高跟鞋聲漸漸地吸引華爾街之狼們。

　　一個個色心浮動，眼神忍不住飄忽。

　　借著余光，她在沸騰吵鬧的人群中找到跟董王有私交的紅杉資本合伙人，他正面對媒體的采訪，贊不絕口說：

　　「企鵝的IPO是一個里程碑的事件，強有力打碎05年崩潰論的論調，人們對投資華夏的興趣會與之俱增，整個全球互聯網的格局正在被重新排列！」

　　又走了十幾步，又找到一個叔伯輩分的凱雷資本副總裁，直言不諱說假如把企鵝和華夏其他互聯網公司橫向比較，企鵝已經是只會賺錢的互聯網公司。

　　贊美之詞，溢于言表。

　　伊凡卡震驚之余，心情百感交集，回想這兩周，陸老爺和企鵝簡直火爆了世界。

　　從紐約首站路演就被擠爆，到股票遭遇機構投資人瘋搶而超額配售，再到屢次上調股票發行價和公司總體估值…

　　整個華爾街，甚至美利堅都在瘋狂！

　　「噔。」

　　駐足停步，視線中就見陸飛接受著采訪，嘰里呱啦，依稀能聽清說的是中文，但不曉其意。

　　「很多年前，我們公司的創始人們就渴望成立一家由華夏人創辦，但是屬于全世界、屬于這個時代的公司。」

　　陸飛面對鏡頭，意氣風發：「7年過去了，企鵝在華夏已經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現在，我們已經準備好讓全世界來認識我們。」

　　「謝謝，謝謝陸總能接受我們的采訪。」

　　CGTN的前身，央媽英語國際頻道的記者露出淡淡的微笑，代表官方送上吉利話。

　　「陸！」

　　伊凡卡湊了過去，見縫插針。

　　「嘿，伊凡卡。」

　　陸飛眼前一亮，她就像炎炎夏日里的冰鎮汽水，讓浮躁悶熱的氣氛多了一絲涼爽。

　　「恭喜你，陸。」伊凡卡笑道，「所有新聞都快把你夸上天了。」

　　陸飛咧開嘴道：「沒有再罵「虛假繁榮的互聯網泡沫」了，對嗎？」

　　「反正我沒有看見。」伊凡卡心里清楚企鵝上市靜默期階段遭到集體黑公關的輿論危機，眼神撲閃，轉移話題：「這是我爸爸婚禮的請柬。」

　　「唔～」

　　陸飛摸摸下巴，沒有第一時間去接。

　　伊凡卡拿請柬的手一僵：「是他讓我親自送給你，他非常感謝你能給我這份工作，讓我在影視行業圓夢。」說著一撩金發，露出燦爛的假笑：「你會參加對不對？」

　　「好吧。」

　　陸飛看破不說破，點頭收下，隨后一個轉身，徑自走向「作戰室」，今天自己必須坐鎮中樞，堅守到收盤的那刻為止。

　　伊凡卡借著匯報電影計劃的由頭，成功地混入到「作戰室」，此刻，每臺電腦前都扎堆著一群有期權的中高管，仿佛鉆錢眼里，一個個既因1美刀的漲勢而歡呼，又為0.1美刀的跌勢而緊張。

　　「不，不，不！！」

　　鹿化騰對著電腦屏幕不停喃喃自語。

　　「怎么樣？」

　　陸飛聽到一片哀嚎，心里咯噔一下。

　　現在企鵝已經不只代表一家的利益，而是關系著華夏互聯網企業出海上市的未來，企鵝越高光，就越說明中概股的潛力和價值。

　　像企鵝，就是吃了沒有參照的，比業績、比戰略規劃、比資產，根本不遜色于谷歌、亞馬遜等美企，卻硬生生矮了一頭。

此刻，企鵝正是在狂飆突進，突破互聯網中概股在美股和　　美利堅資本眼里的天花板！

　　「陸總，沖擊150失敗了。」

　　曾李清嘆了口氣，目光盯在股票K線，一條彎彎折折的曲線在上揚之后開始低頭向下。

　　「現在時間還早，有的是機會。」

　　陸飛拍了拍兩人的肩，寬聲安撫。

　　身旁的伊凡卡張了張嘴，鮮血版紅艷的顏色映入眼中，「148.84美刀」的數字讓人呼吸不免急促，腦子冷不丁迸出念頭——

　　這男人現在多少身家！

　　「走，我們到那邊去談。」

　　陸飛推開陽臺的門，漫步而出。

　　伊凡卡道：「《電鋸驚魂2》已經完成最終剪輯，會在萬圣節前夕上映，新線的薩伊托我問你，有沒有空參加首映禮？」

　　陸飛雙手放在欄桿上，輕輕搖頭。

　　「了解，我就說你那天有其他行程。」

　　伊凡卡打開包，從里面拿出折疊成豆腐塊的名單，上面是新線專供的投資拼盤，密密麻麻全是未開拍的劇本名，字里行間都寫著——

　　打錢！

　　《蝴蝶效應2》、《死神來了3》…

　　陸飛一目十行，絲毫提不起興趣，大部分都是驚悚片靈異片，上面一部記憶猶深的好項目都沒有，毫無疑問，都是些賠錢貨。

　　「都不喜歡？」伊凡卡挑挑眉，「有幾部在商業投資上我覺得值得一投，就是打勾的那幾個…」

　　「筆。」

　　「給你。」

　　「你去爭取買下這些的影視改編權。」陸飛在紙上唰唰動筆，寫完又用圓圈圈住其中的一個，「尤其是它，先拍它。」

　　伊凡卡一怔，眨了眨眼：「《暮光之城》，這是什么？」

　　「你沒看過？」

　　「沒有。」

　　「我還以為美利堅幾乎沒有女人沒看過。」陸飛咂摸著嘴，講美利堅《小時代》有一點難以啟齒，敷衍地說了個大概就說不下去，改口讓她去買書看。

　　「kindle商城里有嗎？」

　　伊凡卡得到肯定的答復，立刻從包里掏出kindle1，莞爾一笑說：「我能借這里的ifi，現在看一會兒嗎？」

　　「可以。」

　　陸飛瞇了瞇眼，倒想看看她想耍什么把戲，就同意她繼續呆在繁忙的作戰室中。

　　伊凡卡也不作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真就像模像樣地翻閱《暮光之城》，但一顆心思全放在陸老爺跟企鵝股票。

　　一直呆到了下午收盤，曾李清敲完收盤鐘的那一刻，股價雖然在中途因為很多投行明顯在獲利后離開，但前仆后繼的投資者爭先補位，首日高位開盤后繼續高走，定格在——

　　149.4美刀！

　　「可惜，太可惜了！沒能守住150美刀關口。」

　　鹿化騰扼腕嘆息，面露遺憾。

　　「唉～」

　　曾李清等人的臉上也或多或少帶著哀色。

　　陸飛看在眼里，無語道：「瞧瞧你們，不知道還以為企鵝上市這一仗打敗了！雖然沒有200的漲幅，但我剛剛問過紐交所的人，192是交易所今年最大漲幅，也就是說，我們刷新了紀錄，創造了歷史，該特么慶祝！」

　　「陸總說得對，該慶祝。」

　　曾李清把中午吃完飯帶回來的香檳、雪茄端了出來，笑著分發給眾人。

　　「砰！」

　　「砰！砰！」

　　木塞飛出，濃郁的香檳味飄散在空氣中，不像武喝噴灑一地，而是斯斯文文地文喝，琥珀色的酒水倒入一個個杯中。

　　「還記得前些時候，華爾街某些垃圾投行，還有雅虎的垃圾新聞，趁著我們靜默期，不斷潑臟水，大家心里面都急。」

　　陸飛高舉酒杯，「現在怎么樣啦？」

　　「沒用！」

　　「都是放屁！」

　　「特么的，要不是雅虎那些新聞，肯定會更高！」

　　「沒錯，回去就找雅虎算賬！」

　　頃刻間，群情激憤，對雅虎的恨意上升不知道多少個等級，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干！」

　　陸飛仰起脖子，一飲而盡，接著添上第二杯，「還記得幾個月前，港交所興師動眾，派了一波又一波的說客，說服咱們到香江上市，卻不死活不肯同意「同股不同權」，不知道看到今天的企鵝，后不后悔？」

　　「后悔！！」

　　附和聲此起彼伏，人浪震天。

　　「nnd，讓港交所后悔去吧！干杯！」

　　陸飛很滿意，擺著巴掌高聲說道：「我說過，今晚的單由我買，在此之前，紅杉為我們準備了華爾街最好的派對！打了那么久的仗，該好好享受享受，今天是屬于我們的！」

　　「噢！噢！噢噢噢！」

　　在歡呼聲中，伊凡卡站在人群的外圍，就聽到網大為幾個竊竊私語，熱聊著合伙人們目前的身家。

　　按這個收盤價，企鵝的總市值在146.87億美刀左右，鹿化騰手里的股份價值11個億美刀，曾李清身家7億美刀出頭，而陸飛陸飛經過這輪上市，他的58.5被稀釋到52.065，四舍五入相當于——

　　76.5億美刀！

　　「哦買噶！！」

　　伊凡卡雙手捂住嘴，差點喊出聲，她能預料到陸飛會超越自己的父親，但沒想到能超過這么多！

　　注視的目光都變得復雜且曖昧，站在她面前的很可能是全球最富的前20個中的一個。

　　再聯想到他的年紀，一瞬間，眼波瀲滟，春意盎然，舌頭舔了舔唇。

　　膚色仿佛不再是問題！

　　夕陽西下，雅虎大樓。

　　「把企鵝相關的負面新聞都撤了。」

　　楊致遠交代完，陰沉著臉：「杰克鹿，你的計劃失敗了，那些投行的分析根本對企鵝的股票半點影響都沒有。」

　　「誰能想到比爾蓋茨和巴菲特會買入呢？股民紛紛跟投，完全在計劃之外。」

　　鹿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過至少沒有讓企鵝股價突破150美刀。」

　　楊致遠臉色稍緩，「好吧，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鹿云道：「阿貍要進入搜索引擎領域。」

　　楊致遠很吃驚：「你們也要做搜索引擎？」

　　「不，我不能自己再做一個搜索引擎出來，我們花得起錢，但花不起時間和精力，所以我們選擇加入到一個優秀的品牌。」

　　鹿云裝得硬氣十足，明明阿貍再找不到新一輪的投資，就堅持不到年底。

　　楊致遠好奇道：「加入？」

　　「沒錯！飛購網之所以能保持流量優勢，很大一個依仗就是搜狗，如果淘多多加入谷歌，必須肯定雙贏，加入佰度，也能雙贏，我加入哪一家，哪一家都有可能雙贏。」

　　鹿云語氣誠懇道：「但我卻想加入雅虎。」

　　楊致遠饒有興趣：「為什么？」

　　「就像雅虎需要阿貍，阿貍也需要雅虎。」鹿云笑著忽悠：「技術最高的是谷歌，但是太強勢，跟阿貍不是一路人，佰度本土化做得很好，在華夏很強，但阿貍需要的是全球化，雅虎就是把全球化和技術都做到雙優。」

　　「的確。」

　　楊致遠認真思量，畢竟這件事情關系到雅虎在華夏的戰略抉擇。

　　「楊，我們合作的藍圖，早在周之前我就講過，你還記得嗎？」鹿云看到他點了點頭，「如果沒有他從中作梗，我們的合作也許現在能見到效果，趁著還有追趕的機會，如果你感興趣，大家可以盡快合作。」

　　「我也是這么想。」

　　楊致遠把對陸飛提的條件，重新說了一遍，10億美刀還是10美刀，但用處大不一樣，其中有3.6億美刀專門給軟銀解套。

　　媽呀，還有意外收獲！

　　鹿云聽到10億美刀，像餓了三個月的餓漢，兩眼直冒綠光，努力克制，保持理智：「好吧，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08年以前上市，不會太為難吧？」

　　楊致遠試探性地發問。

　　「不，一點兒也不。」

　　鹿云不想錯過這個融資的機會，硬著頭皮說：「我們內部也有過討論，定了個小目標，爭取淘多多成立5周年，先在港交所上市。」

　　港交所，此時熱鬧非凡。

　　「開通美股賬戶！」

　　「企鵝的股票代碼是多少？」

　　「別買了，美股已經休市啦！」

　　「撲街啊，現在休什么市啊，我還沒買到一股呢，那可是股神巴菲特、首富比爾蓋茨都要買的股票，不買就買不著了。」

　　眼睜睜看著企鵝在美股「漲漲漲」卻買不到的香江市民們，怨氣連天，好端端的華夏企業不在港交所上市，干嘛跑美利堅。

　　「還不要怪港交所那群撲街！」

　　「只要答應那個什么「合伙人制」就行，偏偏就不給特權，給又怎么樣啊，這可是比爾蓋茨、巴菲特都看好的股票。」

　　「真不知道那群人腦子是怎么長的。」

　　各種非議，在散戶大廳里傳開，一言一語，都透著埋怨和譏諷，港交所的工作人員臉上無光，尷尬地不知所措。

　　而高層們，在企鵝上市的消息陸陸續續地傳回之后，一下子炸開了鍋，瞬間把鍋炸碎了。

　　企鵝的市值，相當于網藝、搜虎、新狼、盛大、佰度五大互聯網公司的市值總和，但凡能在香江上市，毫無疑問，絕對是問鼎港股的新股王，無人能敵！

　　此時的會議室里，一眾香江本土的高管沉默不語，埋頭抽著悶煙，企鵝不能在港交所上市的鍋，他們得占7成。

　　「砰！」

　　周文耀來回踱步，終于怒氣難消，一拳砸在桌上，怒道：「就在剛剛，就在剛剛，財政司長、金融管理局局長幾個領導都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啦，都質問我，為什么企鵝不在港交所上市？

　　你們跟我說，我該怎么回答，我拿什么回答！」

　　「咳咳，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規矩就是規矩，任何想在港交所上市的股票就要守規矩咯。」

　　「香江規定就是不能設有雙重股權嘛！」

　　香江本土派至此也不能低頭認錯，一個接一個嘴硬，找各種借口，甚至覺得錯過企鵝也沒什么，反正企鵝也只有一支。

　　「企鵝是普通的上市公司嗎！！」

　　陳曉文一直支持給企鵝開特權，冷冷一笑，「我們是親手把原本可以是港股第一股王的股票送給紐交所，讓港交所在華夏互聯網公交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以后，只會有越來越多華夏互聯網公司學佰度、企鵝，赴美上市，不會來港交所，因為我們一直將同股不同權公司拒之門外！」

　　反對派為難道：「話不能這么說，這就是香江資本市場的監管…」

　　「香江資本市場的監管，是被急速變化的世界拋在身后，還是應該為未來做出改變，迅速創新？」

　　陳曉文高舉起手：「我提議要以企鵝為戒，加速改革，打破打破「同股不同權」的上市限制，不能再讓下一只企鵝從我們港交所游走。」

　　「什么？！」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就因為企鵝，就要改香江資本市場的規矩？這是只什么企鵝，未免也太霸道了！

　　「強的不只是企業，強的更是人！」

　　周文耀狂拍了幾下桌子，板著臉說：「陸總還有很多沒有裝進上市籃子里的好雞蛋，搜狗、飛購、邏輯、復芯…」

　　一時間，鴉雀無聲，一個個科技企業堵住了他們頑強的嘴，甚至在座的高管中有人很不爭氣地嘴角留下了眼淚，咕嚕咽了下口水。

　　陸老爺，怎么還沒有掛路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