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絲血復活
“小年，你真的要跳嗎？”
約二十米高的陡峭海岸邊，紫色短發的女孩往下看了眼看似平靜的海面，眼中滿是擔憂。
在她旁邊，脫得只剩個短褲的十五六歲少年，旁邊放了個桶，已經兜頭澆了幾遍涼水，正在壓腿拉伸，“紫，如果我這都不敢跳的話，我就沒辦法去挑戰‘死神之眼’。沒辦法挑戰‘死神之眼’，我就更沒辦法參加獵人測試。”
“所以說這三者到底哪來的內在聯系啊！”紫色短發的女孩抱怨。
少年做好了熱身準備，少年反復地深呼吸，少年往海崖邊踩出一步。碎石往下滾落，隨風飄落。少年忍不住縮回腳，埋怨道：“紫，都怪你，一直說一直說，本來我都不緊張了的！”
“我哪里有——啊！”紫色短發的少女正要反駁，少年已經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嚇得她一個激靈。
她連忙往下探看，才眨眼的功夫，自由落體的少年已經接近了二十米下方平靜的海面，但令她眼中浮現驚恐的是，在少年落去的海面的正下方，一個黑色的陰影正在迅速變大，這種跡象對在海邊小城長大的她來說再熟悉不過，這是有巨大魚類或海獸正在浮出海面，而且正好就是青梅竹馬的小年跳水的位置。
同樣在海邊長大的少年自然也認了出來。
在他眼中飛速流過的一切似乎都放緩了，每個細節都變得緩慢又迅速，模湖又清晰。撲面而來的大海，緩緩鼓起的海面，水下變大的黑影，破開的水浪…他似乎聞到了水下那大海獸腥臭的氣味，看到了海怪嘴邊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幾個腦袋…咦，為什么它嘴邊會有好幾個腦袋？
海面炸起一團浪花，海崖邊的女孩看到破開海面躍出的腦袋就有接近八九米寬度的海怪，臉色嚇得煞白，眼淚奪眶而出，“小年…都說了不要想什么獵人…咦？”
她模湖的視線里，沒看到浮出海面的大海怪周圍的海水被血染紅，倒是發現有四個人影扒拉著海怪咧開的嘴巴漂在海里，她連忙擦干眼淚，認清楚那是三男一女，大海怪直到他們松開手，也不敢將血盆大口合上，似乎生怕咬傷他們任何一個人。
其中有個長得最好看的大哥哥踩著水仰頭似乎在朝自己揮手喊著什么，一個黑發的女孩在他旁邊，從水里撈起一副破損的黑框眼鏡，表情有點呆呆的。另外兩個黃發的一高一矮兩個男生，則合力從大海怪敞開的口中，拽出了剛才被其一口連同海水囫圇吞掉的小年。
“咳！哇…”小年被拉出來，似乎受了傷，也似乎嚇壞了，渾身粘液與海水，驚魂未定地吐了好幾口。
他被游過來的酷拉皮卡一碰，立刻大叫一聲。凱特摸了兩下，道：“手臂骨折，肋骨也斷了幾根。”
“你，你們…”小年茫然地望著這幾個跟著海怪冒出來的人。
“似乎還有點腦震蕩。”凱特說。
“閑著沒事跳海玩，是有些缺心眼。”景旸劃拉海水，拍拍發懵的小年的手臂，后者痛得幾乎要暈過去，“你干嘛？！”
“今天幾號了？”景旸問。
小年痛得在海里掙扎，根本聽不清他在問什么，不停地嗆水。
酷拉皮卡嘆道：“還是先上岸吧。”
凱特掃了一眼跳水少年骨折的手臂上，被景旸拍過的地方，留下的一個五芒星符號。
景旸笑道：“我看過你的，你也看了我的，咱們扯平啦。小滴，走！”
“嗯。”小滴應了一聲，與他一同潛入水里，魚雷一樣向陸地射去。
「我又沒要求什么扯平…」凱特想扯扯帽子，這才想起，帽子早就在這幾天海上狼狽漂流的過程中丟失了。
搖搖頭，他一手托著受傷的跳水少年，一手撥水，向岸游去。
砰砰兩聲，前頭的景旸與小滴炮彈一樣躍出水面，像兩個人形海怪一樣，并排地釘在了離海面數米高的濕滑海崖壁上，又飛快而默契地往上攀爬。
酷拉皮卡身邊水流涌動，仔他們回到陸地的這頭海怪已經悄然潛游離開。他猜景旸會操控著它遠離后，再讓它自行破壞身上的星標。在大海上漂蕩的這些天，如果沒有景旸的這一手星標，四處操控海里游曳的魚群，沒有小滴的凸眼魚的便捷能力，以及其內部儲存的各種物資…他們究竟能不能活著回到陸地，都是個未知數。
人力有時盡，在無邊無際的大海，在大自然面前，念能力者也顯得渺小。
穿過風暴，四人身上的手機直接報廢。實際上就算不報廢，電量也所剩無幾…
景旸和小滴一左一右跳上岸，如同兩道黑影襲來，嚇得高岸上的紫色短發的女孩往后一個屁股墩跌坐在地。
“所以，今天幾號？”景旸左右顧盼，“現在是早上幾點？”
小滴一振手，釋放一團氣具現化為凸眼魚。她舉著吸塵器，將自己和景旸衣服和身上的海水吸之一空，也朝紫發女孩看去——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凸眼魚，直到景旸重復了一遍，才又慌慌張張地朝海里看下去，看到凱特和酷拉皮卡背著小年往上攀爬，才放下心來。
定了定神，紫發女孩道：“1號。1996年1月1號。呃，現在是早上…”她低頭看了眼電子腕表，“5點55分。”
于是她看到景旸臉上露出吃了屎一樣無語的表情。
“TNND！”景旸對著空氣揮拳，滴咕道，“還是晚了！——應該已經晚了吧？”他回頭問。
凱特背著跳海的少年也爬了上來，“就我所知，是的。”
“每年的獵人測試，在12月開放報名通道，持續到月底的最后一天截止。”凱特將少年放下后，掀起自己的上衣脫下，“次年的1月，正式開賽。所以，”嘩，他從衣服里擰出一潑潑海水，“你們的確已經晚了。”
“你們確定今天1號了？”景旸扭頭問跳水的少年和紫發的女孩，“最近的能報名獵人測試的…路邊機器，網吧，旅店，管它什么，在哪里？”
漫畫里，小杰老家鯨魚島那種人煙稀少的鬼地方，路邊也有可以操作的報亭一樣的自助機，可以發送申請參與獵人測試的文件，可見這玩意兒在這個世界里，就好像獵人執照登錄器那樣地普及。
跳水少年看看他們四個，又看看崖下的大海，“呃，我帶你們去吧。不過今年，不，去年的報名，真的已經截止了。”
“邊走邊說。”
景旸拍拍少年的手臂，“以及，這特么是哪啊…”
他讓少年少女帶路，吆喝小滴等人跟上。凱特一言不發，酷拉皮卡將外套纏扎在腰間，也話不多地跟在后面，回想起在海上的這幾天字面意義上顛沛流離的經歷，真是不勝唏噓…四人的頭頂上方，如果有一個氣泡的話，里頭應該是同一個畫面，不是什么可以報名獵人測試的電腦機器，而是一頓熱騰騰的飯菜。
路上，景旸他們得知，他們總算漂流到的這個海岸，是古甘玉國的境內，位于桑薩梅大陸西海岸線中段的某個海濱小城。
桑薩梅大陸，也就是獵人世界地圖左三右三六大陸中，位于左二的那塊，而古甘玉國，V5之一，是獵人協會總部所在的那個國家，換句話說，自己等人如果愿意，完全可以橫穿一整個大陸，花上幾個月，一路走到獵人協會總部去。
…反正今年的獵測也趕不上了，干脆來個說走就走的旅程，正好走到今年年底12月，這次必不可能忘記報名。
景旸暗自翻了白眼。
參加獵人測試這事，對現在的他來說，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其實沒多大用。
獵人執照那張“文憑”，景旸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景旸到底明白，自己在念的修行上，盡管有那么點的天賦，但只能算個野路子，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自己光是念量的修行，就有些陷入瓶頸，增長緩慢，遲遲卡在2萬氣出頭的階段，這無疑是需要有高人解惑的。
而只要通過獵人測試，就算進入獵人協會。這里想必沒有什么“宗門傳承”“內門外門”“真傳弟子”之類的，但打入獵協內部，多認識幾個高級獵人，在專業人士面前長點實際的見識，或許比什么都強。
不過經過自己這次無意中化解了心臟里死氣的隱患后，參加獵人測試在自己心里的緊迫性顯著削弱。
有了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念能力，念量增長這方面已經不必擔心上限的問題。
實在練不上去，那大不了咱們就加點嘛！
景旸掃了眼死氣面板。
這些天在海上顛沛流離，雖然又倒霉又狼狽，但也不是全無好事。
總得吃東西吧？
凸眼魚里雖然有充足的儲備食物，但偶爾有碰見路過的魚群的時候，小滴就會抬手一道念鏈鋸甩出，總能有所收獲。
不止是有鮮美的海味飽餐一頓，景旸也是收獲頗豐。
死氣面板的六邊形內端坐的灰色小人周身流轉著11道灰蒙蒙氣流。
景旸想了想，扔了8個“點數”到六邊形一角的「強化系」，又給兩側的「放出系」與「變化系」給注入1點。
強化系旁邊的數字，飛速地從原本的60.6，提升到了68.6；放出系與變化系則分別是80.4→81.4，61→62。
又因為念力六大系別彼此本就相輔相成，可謂一榮俱榮，牽一發而動全身，在強化系提升了8點后，左右的放出系與變化系也隨之有零星的增漲；當這兩系各自被注入1點提升時，強化系也分別從放出系與變化系的增長中各受益一次。
說來拗口，但也就是在景旸幾個呼吸的功夫后，他分配了10點死氣的結果就是：強化系60.6→69.2；放出系80.4→82.2；變化系61→62.6。
對了，得益于變化系的提升，與之相鄰的另外一邊的具現化系，也從80.8略有增長，到了81。
景旸心道：給其中一系加點，別的系也會跟著動，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以自己現在上限被拓展到足足81的具現化系，假如認真修煉起來，難度應該會與自己最初修煉放出系一樣，那就是基本沒有什么難度。
不過，練起來的不必要的難度被掃清，不意味著景旸就會著手去練。一來精力有限，二來目前也確實沒什么比較好的有關具現化系的念能力的開發方向，因此暫時擱置。
至于留下的1點死氣…景旸看著端坐在數值煥然一新的六邊形內巋然不動橫劍端坐的灰色小人身邊環繞的最后一道灰蒙蒙氣流，打算將這最后1點留著慢慢消化，用于增長自身的總念量。
嘖嘖。
看看哥們現在這六邊形圖。最差的一角，也有個62.6，看著，多么的順眼。
總念量的數字也在255211左右輕微浮動。
還有1點死氣等待自己“煉化”，這1點死氣至少還能練出個好幾百，手氣好，練出個一千念量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一片勃勃生機！
景旸心念一動，將意識投附到另一個大陸，哦，遠隔大洋的另一座島上的慘月虎身上。
他活動活動武二的腿腳，對于它的減肥成果，還是相當滿意的。
“景武二”在幽魂島的樹林里飛奔，在精靈游樂園不遠處徘回，暗中觀察今天并沒有幾個的游客的身影…那天他也是這樣，附身武二的身上，看到了在游樂園附近收拾假珠寶販子的金發小女孩，也就是我們可敬可愛的比司吉阿姨。
這樣的良師能放過嗎？必然不能夠啊！
然而，“景武二”悄咪咪地想湊近，滿以為至少能夠來個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什么的——首先，這座島是幽魂島，島上就有慘月虎的保護區，比阿姨再怎么說也不至于直接“辣手摧虎”；其次，不是說好獵人都受動物的喜愛嗎，那自己這個“動物”，跑去親近親近比阿姨這位頂好的獵人，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么？
可那天的結果卻是，當“景武二”踏入比司吉身后的一定距離后，比司吉的身影直接消失了。
在“景武二”的眼中，只有一道殘影晃了一下，剛才還笑瞇瞇與小奸商講道理的金發“小女孩”，就那樣原地消失了。
…比司吉早就發現我了！“景武二”后知后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