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府大堂之上,鐵拐李撫著胡須一言不發,漢鐘離搖著芭蕉扇繞著呂洞賓走來走去一刻不安寧。
張果老看著面前的美食沒有心情吃,藍采和則左看右看安靜的坐著不敢亂動。
何仙姑看向靈青,而靈青則老神在在的雙目微闔。
漢鐘離轉的煩了,指著靈青怒道:“呂道清啊呂道清,你這是出的什么餿主意啊?
讓呂洞賓主動入魔,虧你想得出來啊?
他可是天命要帶領著八仙度過魔劫的,你卻讓他去成魔,這和直接將三界送到通天的手中有什么區別?
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說你是不是已經真心歸順了通天,這次是真的要來陷害我們的?”
何仙姑一聽心中不樂意了,起身道:“漢鐘離,說話不要那么的難聽。
這不是還沒有這么做呢嗎?
靈青也只是想要為呂洞賓分憂罷了。
他要是真想讓洞賓入魔的話,根本就不用通知我們,悄悄的讓他入魔不就好了?”
鐵拐李勸道:“仙姑息怒,漢鐘離也是著急,他不是那個意思。”
“哎呀!”漢鐘離雙手在大腿上一拍,道:“我這不是著急嗎?
好好收個徒弟,還被人挑唆著要入魔。
換了你,你會愿意嗎?
要不你再讓道清入魔一次試試?”
“好了好了!”靈青打斷了想要說話的何仙姑道:“大家稍安勿躁,都心平氣和的想一想。
是讓三哥在這情劫之中反復波折的好,還是這樣一次快刀斬亂麻的好。
說句實話,我自己經歷過,我覺得情魔要比情劫好處理。
他若是無法斬化情魔,那么他度過情劫的幾率也不大。”
漢鐘離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搖著扇子道:“道清的主意是餿了點。
但他是過來人,比我們有經驗,這倒是真的。
我要是有本事,我都向把你的心剖開,將你的情劫給解了。
可惜我沒那個能耐。
總之這劫數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
“什么不管了,管不了的?”這時,白牡丹忽然從門外走來。
不過眾人也并不擔心,眾人早有戒備,知道她方才并沒有聽到什么。
白牡丹見大家都不說話,又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呢?”
關于呂洞賓要入魔的事,大家并沒有打算告訴她的意思。
只有讓她自己發現,呂洞賓因為情所困,而變得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她才會明白,自己到底喜歡的是什么樣的呂洞賓。
呂洞賓向她一笑道:“沒事,我們只是在商量魔劫的事。”
“我不知道你們在商量要事,我先出去了。”白牡丹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牡丹!”呂洞賓叫住了她,見她轉身,輕聲道:“已經商量完了,你有什么事,我陪你去。”
白牡丹見大家沒有反對,開心的一笑,道:“好啊!”
呂洞賓看了大家一眼,道:“諸位,就這么決定吧。”
說完和白牡丹相攜而去。
直到兩人走遠了,藍采和才出聲道:“看樣子還是道清看的準。
他這個樣子,不僅早晚要出事,就連中午都不好說。”
這可還沒入魔呢,只是有了一個肆無忌憚的理由,呂洞賓心中的天平就已經有所動搖了。
要是真等他在情劫里越陷越深,恐怕真是劫數難逃了。
下山之時,不怕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因為越是波折巨大,越是險峻之處,越是讓人警醒。
怕的是那種一路到底的緩坡,開始時一點也察覺不到危險。
但隨著下滑的時間越長,這下滑的速度也就越快,當快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算想停都停不下來了。
張果老拿著道情筒敲了他一下道:“都什么時候了,還貧嘴?
你自己的懶骨煉化了沒有?要知道湘子可是就快長大了。”
藍采和抱著腦袋道:“我已經很努力了,現在開始我就沖刺一年的約定。”
鐵拐李敲了敲鐵拐道:“好了,不要鬧了。
采和有所進步,可喜可賀,我們大家都為你歡喜。
還有,既然洞賓已經決定了,那我們也只有相信他了。
想來東華帝君修行那么長時間,又有慈悲心腸,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也就只好如此了。”漢鐘離說著又是嘆了口氣。
當天夜里,在眾人的守護下,呂洞賓依著法門,將自己千年情劫化作情魔。
一道放蕩不羈的身影,從呂洞賓的身上一閃而過,隨后又融入了他的體內。
等他睜開眼,漢鐘離擔心的道:“怎么樣了?怎么樣了?”
呂洞賓起身轉了一圈道:“什么怎么樣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漢鐘離繞著他轉了一圈,看向靈青問道:“道清,他這和以前沒區別啊?”
靈青白了他一眼道:“他只是將情劫化作情魔了,以他的道心足以將情魔壓制住的,看著當然沒有什么區別了。
就算等他封印了心神,心魔也得有個慢慢改變他的過程。
怎么可能忽然就性情大變了呢?”
隨后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接下來慢慢等待變化吧。”
眾人聽罷,也只好跟他走出去了。
通天教總壇,靈青的本體和藏靈子見眾仙離開,也揮散了水鏡。
靈青道:“呂洞賓的千年情劫,是八仙之中至關重要的一劫。
如今這一劫的劫數,也已經徹底拉開了序幕。
待他脫劫之后,也就到了這場魔劫的尾聲了。”
藏靈子道:“既然呂洞賓入魔已成定局,那么就讓他來幫我們運使一下劫數吧。
他有八仙的天命,是為濟世救人而生的,讓他來操操縱劫數,不會造成劫數之外的罪孽。
我們劫數制造的越精確,日后在這方天地所占據的權重也就越大。
等到時候將劫數和運數一同掌握在手中,整個天地,也就是我們說了算的了。”
靈青道:“這方天地此刻正臨魔劫,天地氣數魔漲道消。
然而道魔如陰陽,道不可消,魔不可滅。
當魔氣增長到一定程度上時,道氣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等呂洞賓入魔,那么接下來的兩仙,想來也快該出世了。
雖說欲速則不達,但在合理的范圍內,推進進程,還是可以的。”
藏靈子道:“八仙之中,鐵拐李、漢鐘離、張果老三個自不必說。
何仙姑的妄心還需穿山甲來磨礪一番,才可徹底的消除。
藍采和看他的樣子,等韓湘子長大之后,也能除掉懶骨。
呂洞賓的情劫,等第八仙歸位,想來也可以消除。
韓湘子的殺心嘛…”
靈青道:“費長房轉世成為韓湘子,因下凡之前喝了鐵拐李三口仙酒,靈慧天成。
不僅性情大為改觀,還能夠看透事物的本質而不拘泥。
想來不會再犯先前費長房那種冥頑不靈的錯誤了。
只要他能夠守得住自己的殺心,這殺劫也就過了。”
藏靈子點點頭,道:“第八仙也好說,應在一個財字上。
只要有向道之心,修行之人最大的財寶就是自身的道,余者皆不足為慮。
只要能引他入道,此劫不難。”
靈青道:“我那分身會一一引導他們的劫數,呂洞賓就交給你了。”
藏靈子道:“放心吧,春瑛…”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道聲音:“教主,春瑛求見!”
藏靈子看著靈青笑道:“你看,說來就來!”
靈青隱了身形后,藏靈子就將春瑛喚了進來。
“你有什么事?”
春瑛跪拜在地道:“教主,春瑛有一計可以除了呂洞賓,請教主采納!”
“哦?”藏靈子探了探身子,問道:“起來說話。不知是什么計策?”
“謝教主!”春瑛起身拱手道:“教主先前不是說呂洞賓只會死在情下嗎?
春瑛幾次不聽教主所言,幾次都是功虧一簣。
如今春瑛也明白了,他確實沒辦法依靠武力殺死。
所以我這一計,正是要他因情入魔,然后死在情下。”
藏靈子并沒有說呂洞賓已經主動入魔一事,而是問道:“具體的說說。”
“是!”春瑛面色一喜,教主既然感興趣,那么她的計策說不定真的會成功。
當下忙道:“我見白牡丹因為情根深種,甚至甘愿為呂洞賓而去死。
那么她現在一定也不會甘心,讓呂洞賓離開她的。
我準備借她這種心理,借她的手給呂洞賓種下血咒。
這樣一來,他就會漸漸的沉迷于情、色之中,屆時等他一顆心都記掛在白牡丹的身上時,再將白牡丹殺了。
我想他一定會傷心而死,哪怕他對白牡丹沒有那么重的感情,死去了心愛的人,再加他已經中了血咒,也會墮落成魔。
成了魔的呂洞賓又怎么可能率領八仙,又怎么能夠抵抗的了教主?”
血咒,是藏靈子萬年前能夠殺上天庭的制勝法寶。
當年他憑借著血咒控制了大量的神仙,借他們之力打到了太上老君和玉帝的面前。
甚至當他被封印了以后,仍有不少中了血咒的神仙來救他,或是完成他未竟的事業。
為了清洗血咒,大量神仙轉劫幾世重修。
至今仍有一些中魔深重的,被關押在天牢之內。
由此可見,這血咒之兇厲。
當然,厲害是厲害,但這條件也是十分苛刻的。
藏靈子點點頭,道:“血咒是個好辦法,但難的是如何讓他主動接受血咒。
若是強行將血咒種在他身上,依照他的道心,恐怕只能入魔一時,而無法令其徹底的沉淪。”
春瑛又忙道:“教主神通廣大,變化莫測,八仙沒一個能夠識破。
春瑛想請教主變作月老。
由我帶白牡丹到月老廟去,裝作要將她殺了,讓呂洞賓傷心。
然后教主以月老的身份來救她,再挑起她的情意,將血咒的一部分當做紅繩給她,令她給呂洞賓系上。
等到呂洞賓想要解掉紅繩時,再將另一部分給他,讓他主動接受。
這樣一來,他就會主動接受情魔血咒了。
為了防止他們看出破綻來,春瑛愿以死完成這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