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怎么改變態勢,尼古拉二世還在琢磨,但是這卻不妨礙他朝著手下問詢。
“伊茲沃利斯基,這次讓你重新擔任外交大臣,日本的事情辦的我還算滿意…”
“陛下滿意就好!”伊茲沃利斯基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心里也是逐漸踏實了下來。
“但是…”
尼古拉二世的話,一下子又讓伊茲沃利斯基的心提到嗓子眼。
“說說目前巴爾干半島的事情吧,這也是你捅的簍子。”尼古拉二世故作輕松的說道。
巴爾干半島,現在算是沙俄西部的重點了,主要其實牽扯著兩個問題,一是土耳其海峽的出海口,二就是沙俄搞出來,又沒搞成的泛斯拉夫民族主義圈子。
“陛下,目前我覺得,還是以溫和的態度處理巴爾干半島局勢比較好,帝國太需要土耳其海峽的便利了,現在也算是維持著穩定的局勢。”伊茲沃利斯基自顧自說著,但是沒發現尼古拉二世眼神中一閃而逝的不喜,但是也沒打斷溫和派的發言,直至說完。
“你的意思維持現狀?”
沙俄帝國在此時與奧匈帝國、德意志帝國、奧斯曼帝國都接壤。
日俄戰爭失利之后,尼古拉二世果斷的收縮兵力,雙頭鷹雖然東西相顧,但是沙俄帝國在此時卻沒能力東西相顧了。重西而放東,是現在沙俄帝國的重點策略。
“是的陛下,土耳其海峽第帝國出口咽喉的要地,現在這個局面,帝國的黑海艦隊說暢行無阻可能有點困難。但是我依舊在努力,爭取說服英國、法國。”伊茲沃利斯基的話好似保證。
爭取說服?尼古拉二世的眼皮抬了抬,剛才的不滿繼續加重。現在實際控制土耳其海峽的,是被他認為是個二流國家的奧斯曼帝國,但就是這個二流國家,抱著英國人、法國人的大腿,遏制著帝國的海軍影響力。
如果這個二流國家腦子一抽,封鎖住土耳其海峽這個黑海最為方便的出海口,失去了黑海艦隊影響力的沙俄,在他心中哪里還稱得上是帝國呢?被欺負的帝國?
“多久?”
“陛下,這可能還需要時間…”
“看來,你捅的簍子你還是收不了尾啊!”尼古拉二世的話有些意味深長。
伊茲沃利斯基不免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涼氣,這是這位沙俄帝國的皇帝陛下第二次提“簍子”這個詞兒。對于自己犯下的錯誤,他已經得到了懲罰,再說了這是幾年前皇帝決定的事情。
沙俄目前的官員分為保守派和宮廷派,作為外交大臣,只對皇帝本人負責,明明是妥妥的宮廷派選手。
但這樣的選手,明顯是按照沙俄皇帝本人的議員在更換。說伊茲沃利斯基再次擔任沙俄的外交大臣的意思,便是他從1906年接任之后,中間還當了段兒時間的駐法國大使,算是為他捅下的簍子贖罪。
事情發生在1908年,伊茲沃利斯基弄了一次密室外交。說實在的,這次,其實是奧匈帝國擺了沙俄帝國一道。
因為當時的確是個機會,一個確立沙俄帝國在土耳其海峽權利的機會:1908年,實際控制土耳其海峽的奧斯曼帝國出現了變故,帝國元首阿卜杜勒哈米德蘇丹剛被國內推翻,屬于一個奧斯曼帝國發不上力的階段。
沙俄帝國瞅準機會,加速了與奧匈帝國的洽談。
三家圍繞著黑海、地中海、巴爾干半島其實頗有些中國歷史上三國的味道,巴爾干半島好比荊州,土耳其海峽恰似赤壁。
這場暗地里陰戳戳進行的歐洲版“赤壁之戰”最后誰受益最大呢。
魏國代表沙俄帝國出力最大,損失最大。
蜀國代表奧匈帝國四兩撥千斤,先下一城。
而吳國代表奧斯曼帝國,就是喊著老鐵666,永久的失去了“荊州”,也就是巴爾干半島西進的機會。
這場暗地里的戰斗發生在1908年9月16日,伊茲沃利斯基與奧匈帝國的外交大臣艾倫塔爾進行了一場會晤。
目的呢,是為了讓沙俄帝國獲取在土耳其海峽的通行問題上的特權地位,沙俄外交大臣伊茲沃利斯在密室洽談中承:諾支持奧匈帝國將其監管的波斯尼亞黑塞哥維那地區納入版圖,此時的在巴爾干半島的波黑地區,實際上已經被奧匈帝國實際控制。
就缺乏個國際認同。
奧匈帝國杰出的皇儲,弗朗茨·斐迪南大公,正在國內呼吁將奧匈帝國由奧地利、匈牙利組成的二元帝國擴展為由奧地利、匈牙利與南斯拉夫組成的三元帝國。
伊茲沃利斯基其實也不傻,為什么用密室外交,其實目的就是為了緩解國內的泛斯拉夫主義者的情緒。泛斯拉夫主義,是沙俄弄出來持續西進,攻城略地的指導思想,其實也可以說是之后紅色帝國為什么在一時間有著各個國家加盟的重要因素。
可以說這一為了經濟,犧牲指導思想的作為,是在出賣這沙俄帝國國內一些人的利益,但是為了土耳其海峽,沙俄拼了!
但這原本只是提議,往后還有伊茲沃利斯基尋求英、法、德的支持,來完成他偉大的外交妥協的后續動作。
不過剛剛結束會談的伊茲沃利斯基才到法國開始行動,奧斯曼帝國背后的英國人已然知道了這件事情:三天內奧匈帝國會吞并波黑。是英國人得到的消息。
奧匈帝國這一手就是四兩撥千斤了,直接導致當時的歐洲掀起軒然大波,因為奧匈帝國真的在朝著三元帝國的情況發展,一個親德的帝國崛起,是英、法不愿意看到的。
英國發火了倒也不要緊,沙俄帝國國內更是掀起一陣謾罵的浪潮,輿論指責伊茲沃利斯基出賣斯拉夫人的利益。
而這一切的背后,便是尼古拉二世在指揮,鍋是實實在在扣在了伊茲沃利斯基頭上,被踢去法國當了一段時間的大使才算是調任回了俄國,再次任外交大臣。
此時,尼古拉二世兩次提到這個事情,顯然,這是要坐實是伊茲沃利斯基的失誤,與沙皇本人毫無關系的動作了。
伊茲沃利斯基有口難言…
“陛下!”
“說說以后的應對吧。”奧匈帝國的確是吞并了波黑,開始了他們三元帝國的建設,并與俄國正式的出兵對峙起來,這個時間剛好是俄國陸軍大臣從漢耀購買每年10萬支槍械的時間。
“往后,往后…”伊茲沃利斯基猶豫著,他剛剛都說了,還是得溫和的應對,而這位皇帝陛下并不滿意,那我還說些什么呢?
目前,英美關系的升溫導致了盎格魯薩克遜人種的聯合。
德奧的盟友,標志著日耳曼民族的聯合。雖然奧匈帝國是個多民族國家,但是日耳曼民族是主導。
那么斯拉夫民族呢?也得聯合啊!
這是沙俄內部,尼古拉二世坐視泛斯拉夫圈子形成的原因所在。
他現在就想聽聽,這位在沙俄帝國內被譽為溫和派外交的伊茲沃利斯基有沒有什么成熟的建議,來挽回自己國家的這個指導思想,但是眼下看來,沒有!
“好了,既然沒有其他的想法,回頭,著手準備吧!”
伊茲沃利斯基有些發愣的看著尼古拉二世,果然,不祥的預感最終還是應驗了,著手準備什么呢,卸任唄。
隨著新任沙俄外交大臣薩松諾夫上任,英、法對于奧匈帝國吞并波黑地區的不滿。
沙俄放任小弟塞爾維亞對于自己獨立性的不滿,這一切因素都在緊張著巴爾干半島的關系,這個后世被譽為火藥桶的地區,開始不斷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著。
為什么英、法不同意,俄國就捏著鼻子認下了泛斯拉夫圈子被破壞了呢?
雖然表面上英、法、俄這幾年走的近,但是暗地里,就像是幾個小孩,你反對的我支持,你支持的我反對,總之,波黑地區沙俄沒法擴充進自己的領土,那么惡心一下英、法支持的奧斯曼帝國也是可以的。
這倒是苦了塞爾維亞,一直視沙俄為自己保護神的小弟,開始自己走上了反抗的道路…
相比與歐洲的局勢,朱傳文更加關心自己的“家”,日俄在圣彼得堡再次會談的消息,被安德烈透露了過來,朱傳文也僅僅是掃了一眼,他明白安德烈的意思。
“曹叔,齊魯真的不太平起來了?”1910年8月底,朱傳文見到了在齊魯那邊結束了堂皇運人的曹德忠,問起了齊魯地區的詳細情況,大致的事情他知道,但是曹德忠親身在齊魯經歷了一些。
情報總是冰冷的,但是切實的體驗卻是帶著溫度的。
“總教導,齊魯現在正是亂,我走的時候,曲詩文正帶領數萬農民暴動,獵人那邊也是在反饋,說是萊州城遭到了進攻。”
“最后還是沒打下來啊。”朱傳文略有點遺憾的說道。
這個曲詩文年逾六旬,可以說是真真正正的老當益壯了。
“齊魯現在是個什么情況?”朱傳文又問道。
“兵災一起,帶著之前的寒災,不想離開故土的齊魯人這次算是遭了災。”
“哎”朱傳文也是感慨一聲,物產豐裕的齊魯大地被清廷玩成這樣可以說是清廷氣數已盡了,但是苦了這個時代的農戶們。“曹叔,你這邊還是關注著,獵人已經開始了牽引,水路明顯是走不了了,陸路盡量得繞圈從包頭走,小青山那邊也還不錯,往后烏蘭嬸子那邊的牧場、農場就開始逐步的擴充吧。”
“知道了,總理事。”
“對了,讓獵人那邊幫著曲詩文一些,可以說他們就是拿著人命在往上填!”
“總理事,讓獵人走私一些武器?”曹德忠突然眼睛有些發亮。
“太顯眼了,看看能不能救一命吧!齊魯的新軍出動了,北洋軍也緊隨其后,失敗是必然的。”朱傳文下著定義。
曹德忠沒再說話,從濟南府出來的時候,齊魯的新軍已經開拔,齊魯是袁世凱的經營的幾個地方之一,這里的新軍可以說師承北洋一系,戰斗力也是不弱。
的確,面對拿著農具抗爭的農民起義來說,往后的戰斗真是摧枯拉朽一般,此時行進緩慢,沒有參與戰斗,就是在為著袁世凱爭復出的籌碼,一場太平天國,可以說已經讓清廷的統治者們嚇破了膽,不敢再放任農民起義了。
“對了,曹叔,我這邊還接到徐世昌的電報!你看看。”朱傳文說著從桌子上拿出了一份電報交給了曹德忠。
曹德忠看著電報上的文字,手臂上的青筋卓然暴起。但在朱傳文面前還是盡量克制著。
“總教導,糧鋪沒錢啊,今年我們安置了上百萬的齊魯農戶,糧鋪前兩年的存糧,今年的一部分收成都要搭進去。”曹德忠一下子哭訴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朝著朱傳文說自己窮。
“德忠叔,不是讓你們糧鋪出錢,我是想讓你把這個事情給咱們農戶的人宣貫下去,讓他們看看惺惺念念的朝廷是怎樣的做派!”朱傳文眼中也好似要噴火一般。
他娘的,清廷有時候真是不干人事兒。
今年8月初東京發水災了,干清國什么事兒?想借著徐世昌的關系來漢耀制造局化緣?想的美!
也還好徐世昌沒出面,就是出面了,這面子也絕對不給。
晚清有一個很怪的現象,即使自己已經淪為了殖民地,即使自己的身上爬滿了吸血蟲,依舊是保持著自己的“天朝上國”風范。
“國際情懷,上國風范”八個字兒足矣諷刺清廷的統治者們,1905年至1910年里,晚清政府還先后對菲律賓、美國等受災國家支援錢糧。其中最可氣的是《馬關條約》之后,賠款就高達二億三千萬兩白銀。
但即使如此窘境,依舊在日本發生水災時支援了十萬兩白銀,六十萬石糧食。
這錢從哪里來?說是皇家內庫,其實還不是搜刮上來的?
如果今年齊魯遭災免農稅,還能有著這樣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嗎?
嘿,tui!
“這樣就好辦多了。”曹德忠明顯松了口氣,但是轉而有擔心的問道:“總教導,那徐大人那邊?”
“徐世昌那邊沒自己出面,就說他還是要點臉的,這是他的手下,郵傳部左侍郎汪大燮發來的電文,我給回絕了。我們回絕了,滬上的輪船招商局也給回絕了,說實話,現在拎得清的人還真是活躍在商界的那些實業家門。”朱傳文略有感慨,這些人,才是這個時代朱傳文看重的人物。
“總教導,那我就回去了?”曹德忠看朱傳文沒事兒,嘗試性的問道。
“回吧曹叔,這一趟你辛苦了,眼看這收獲的季節也要到了,等糧食歸倉,我好好給你慶功。”
隔了幾天 朱傳文表情陰沉的回到了瓷房子。
“傳文哥,吃飯了!”鮮兒呼喊著朱傳文。
“不吃!”朱傳文的口氣有些生硬。
“怎么?誰惹我們冰城的朱先生生氣了?”鮮兒也是好脾氣,這樣子朱傳文可不多見,往往這種生氣,伴隨著的都是清廷的一些壞消息。
“不想吃!”朱傳文的話還是有些硬邦邦的,但是手腕活動著,一份報紙就像是自動升降機一樣,緩緩的升了起來。
鮮兒白了朱傳文一樣,拿起報紙,報紙是今天的,1910年8月24日。
頭版頭條便是——日本水災,朝廷發幣10萬元助賑 再仔細一看,郵傳部左侍郎汪大燮改任清國駐日公使,攜款10萬日元援助日本,彰顯大清國威,體現了清國世界強國的責任。
狗屁!鮮兒都沒忍住罵了一句,眼睛骨碌碌一轉,“傳文哥,爹不是在吉省剿匪呢嗎?”
“恩!”
“吉省不是有著很多日本人的走狗嗎?”
“恩?”朱傳文的音調高了起來。
“讓爹那邊把他們收拾了,這些錢不就回來了。還有黑龍會、日本浪人,他們在吉省總得吃東西吧,讓漢耀商行把東西賣的貴貴的,這些錢…”鮮兒笑嘻嘻說道。
說著還輕輕的附身,架在了朱傳文的胳肢窩,顯然要把朱傳文拉上飯桌。
這一次,朱傳文沒在使力氣,而是半推半就的朝著餐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