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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傳文見父親猛然站起,原本在為朱開山捏肩的手順勢滑落,另一只拿著剿匪的軍報的手從旁邊放在了紅木辦公桌上,幽幽一嘆:“這槍炮的更新換代快啊。”坐到了老朱對面,很難想象,他也有著為科研力量強大而煩惱的一天。
見兒子坐下,朱開山也是知道知道可能出現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了,也隨即坐下。老朱雖然行事粗獷,但是總帶著細膩,表示很想聽自己兒子的見解,經過平壤之戰,對于大兒花著大筆的錢攀科技樹,也是表示出了自己的理解。總得看效果,吃著紅利之后就是這副模樣。
“單說現在槍炮廠定裝的裝備,其實就只有兩種,任重而道遠啊。”朱傳文一邊吩咐著子母房間外,門口等候呼喚的秘書上茶,等門關上之后繼續說道:“定裝的兩種,一是步槍,這東西定稿了,在這個基礎上,往后除了造價更高,精度更準、距離更遠的少量生產狙擊槍外不再變動。步槍是未來戰爭的主體,再說了以漢耀目前的水平,銅錠還是從俄國進口、購買的,其實極大水平上限制了我們子彈的制造,為了壓低剿匪、作戰成本,保險隊現在還在收集槍殼兒,這也是我們能力不足的體現之一。”
對于這件事兒,朱傳文其實早有著腹案,但是銅礦、銀礦的開采清廷很敏感,這也是目前不想暫時動的原因之一。
“恩,我知道,比起俄國和日本的國家體量,我們的確弱小。”朱開山也是能拿到漢耀提供的各國報紙,有些關鍵的報到,朱傳文都讓喬洪國的工會,組織人進行了翻譯,供保險隊高層閱讀,保險隊的支隊長們總得了解些更遠的局勢。
“比不得啊,和這些哪能比。”朱傳文對于漢耀與自己可是有著清晰的認知,未來努力方向有了,先抄作業再寫作業,他可不是阿三,這樣的事情都能搞砸,“再說第二個定裝的產品,其實就是迫擊炮,新型鋼材到位,應用熟練了之后,曲正乾已經將漸速膛線的技術運用了進去,50式迫擊炮將會被淘汰,今后會更新為60式迫擊炮定裝,重量和50式迫擊炮差不多,算是單兵裝備,往后還有著,已經開始生產的81式和還在設計圖上,需要更加新型金屬的100式,補充保險隊步兵的火力。”
新型金屬的方向已經確定了,大久保冶金所現已完全被安田進行了收購,漢耀這邊提供煤礦供應,算是進行了技術的交換,畢竟煤礦資源安田也能想辦法購買到,只是不如漢耀的小青山煤優質而已。
兩相比較,還是大久保冶金所的技術更為關鍵一些。
“聽起來不錯啊,那為什么壓著生產力呢?”朱開山不明白了。
“哎,爹你是不知道槍炮研究所的那些老鱉蓋子。”朱傳文一邊吹著茶葉,開始感慨起來奉天制造局高級工匠進駐過后的趣事。
過完年后,不止有著原奉天制造局的高級工匠,還有著通過火車陸續被獵人與漢耀商行聯手挖來的,覆蓋整個清國沿海地區制造局的工匠,原天津制造局、江南制造局等等地區的高級工匠,已經開始了陸續進駐。
奉天制造局的工匠們算是先行者,帶動著產生了巨大思想上的火花。
喊一聲鱉蓋子也算是昵稱吧,槍炮研究所前后開展了駁殼槍的改良、馬克沁重機槍改良、麥德森輕機槍改良…
但是都面臨著一個問題,那就是送上來一版否一般,因為過幾天,更好的設計就會被交上來。
武器在戰爭的時候才會被想盡辦法琢磨出來,現在正好是達爾文主義盛行,地區沖突不斷的時候。堪稱武器發展的黃金時期,而現在擺在槍炮研究所面前的作業實在是太多了,各式的武器從世界各地被漢耀辦事處的人員運了過來,槍炮研究所都快成了一個武器展示所。
這些東西就像是美人兒,被一頓手上長滿老繭的工匠來回把玩。
后世有個傳言,說中國人不善于從0到1的發明,但是極其善于1到10的研究。朱傳文最近深以為然…
當然這火花也不是憑空產生的,朱傳文這廝也是給這群年近45以上的高級工匠補充著藍色小藥丸,槍炮研究所的產量可謂是嚇人。
總的來說手槍、重機槍、輕機槍、火炮4個方面能改動的地方太多了,說說年限,其中最年輕的駁殼槍自出產到如今有著12個年頭了,而漢耀槍炮廠如今生產的克虜伯炮更是30年前的東西。
這些各地趕來的高級工匠都是制槍的老手,如今稱之為玩槍的專家亦不為過。
他們中有些人經歷過英國人的培訓、德國人的培訓甚至還有意大利人、美國人的培訓。
原先他們的發聲每人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些人爆發了極大的工作熱情,因為中國人從來不缺乏發明創造的人。
首先是冰城優渥的環境,直接解決了飽暖兩個方面的東西。飽暖之后,剩下的就不用說了。朱傳文提供的藍色小藥丸并不是真的那個為了解決心臟病的藥物,而是叫做金錢的東西,起初是為了讓這些沉淫此道多年的高級工匠報以制造熱情。
但是藥勁兒好像下猛了,每提供、并且采納一份設計報告,槍炮研究所就會給予100銀元的獎勵,對于朱傳文不算什么,但是對于這些經歷過餓肚子的工匠,這就是一大筆錢,畢竟在冰城,36銀元可就值一套漢耀的院子啊。
如此,更有些純靠手藝成為高級工匠,而原本大字兒不識的人對于學習與改良槍械具備了濃厚的興趣。
最早一批奉天制造局的人在經過幾個月的掃盲之后,從1909年初開始,位于漢耀中學的高級工匠夜校班正式開始,組織深造,高級工匠們除了承擔著各自傳授手藝任務的同時,已經開始折磨漢耀中學的物理教員了。
閱讀漢耀圖書館的譯文圖書,折磨物理教員,這是這群老鱉蓋子的兩大樂趣。
圖書譯文,這件事是曲正乾、毛光廷、楚可求、聶士則4人負責,手下也有著一批經過洋人培訓和接受過教育的工匠,這些人也是漢耀為數不多有著洋文讀寫能力的專家級工匠,是一個個研究所中的領頭羊,對于這些專家,這些老鱉蓋子們很尊敬。
因為這些人偶爾會教授繪圖課,這是為數不多他們需要認真學習的科目。
而折磨頭上頭發不斷稀少的物理教員,就是另外的樂趣了。
從學到做需要一個過程,而從做到學卻是事半功倍。
這些年近四五十的工匠完美的詮釋了你大爺還是你大爺這件事情,他們其實早就從自己的手藝中由做而學領悟了不少關于物理的知識,原先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現在卻是內外兼修了,漢耀中學的物理教員每天都在拔他那為數不多的頭發。為什么?就是因為這些老貨問道問題太過于刁鉆,有些甚至已經牽扯到了機械制作所需的物理知識。物理教員他們也回答不上來啊,只能拔頭發,再跟著學,硬是把教員自己的水平拔高了一籌。
帶動著沒壓力的化學、數學教員一起進入內卷。
來吧,誰怕誰!
優渥的環境加上金錢獎勵,再加上有人聽他們說話。這些晚清沉浸制造槍炮多年的高級工匠,可算是把畢生的思考全部貢獻了出來,交由曲正乾審核,今天說炮管長了,明天說克虜伯炮還是太重…
只能說曲正乾痛并快樂著,每天睜開眼睛就在審核設計稿,認真判定保險隊的需要,產品通過的,就開始著手實驗。
讓原定手槍、重機槍、輕機槍、火炮4個方面的設計圖一拖再拖,現在制造的這些也僅僅是老版本,讓保險隊有的用就好,故而除了步槍生產線和迫擊炮生產線產能拉滿,其他的都在待定。
朱開山聽著自己大兒說的砸吧著嘴,覺得津津有味。
“這么說,聶士則還是個有本事的人?”
“他有什么本事,重要的是你兒子,沒了我保障生活,這些高級工匠至于這么拼命嗎?對了,還有人說是要娶媳婦,傳香火!”
“娶媳婦?你不是說都四五十了嗎?”
“是啊,但很多人其實都沒后,要不然怎么會來冰城,清廷原先并不重視這些工匠,也就是來了冰城才被我當成寶。”
“哎,也是可憐人,空有一身手藝。”朱開山也是跟隨著感慨一聲,清廷這些年著實不順當,上位的又是個小娃娃,攝政王載灃又是個志大才疏之輩,靠著一堆老臣勉強維系著局面。一個個制造局也是入不敷出,這才有了漢耀的可乘之機。
“是啊,爹,原先是真可憐,現在人家可容光煥發著呢!”
“怎么說”
“在冰城有錢娶個媳婦很難,但是在黑省、關東卻是簡單了不少。就說咱闖關東都是九死一生,這其他人呢?都是一樣,闖啊闖,能真正來到關外的,大多家里總是有著幾個人殘缺,這群老梆子努點力,說不準直接一拖二連生孩子的力氣都省了,也是個好事兒。”朱傳文說著說著就沒了正形,一拖二不就是娶個大的,帶倆小的嗎?谷觖 “你啊伱!”朱開山搖晃著腦袋,虛點這,不知道說什么好。不過這也是底層農村的現狀,這個時代,是不是自己的種兒其實在一些看開了人眼里并不重要。農村里還有著棒槌會這樣的事兒,只能說一個字兒,苦!
“所以爹,我給您說,現在商行還兼職著媒婆的業務,指標被夏元璋分解給了一個個商行管事,分的時候他叫一個嘖嘖稱奇,說干了一輩子商行,臨了又開拓了媒婆的業務。”
朱開山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
“行了,倒賣人口的事兒咱不做!”笑完朱開山還是提醒著,在老朱眼里,人還是得有這基本的尊嚴,不能像豬玀一樣被買賣。
“放心吧,老梆子們都是坐著火車自己去相親,商行頂多也就是牽牽線。”
“得了,我知道了,希望過幾年有著更好的武器用吧!你最近休息幾天吧,我看鮮兒最近可有些不對…”朱開山說著,就下了逐客令。
朱傳文聞言,剛才的講這些的興高采烈一下子沒了勁頭,耷拉著腦袋向著外面走去。
回家啊…
怪不得說中年…不對,結了婚的男人下班總得在車里抽兩根煙再上樓。
瓷房子 朱傳文一進門就遇到正要出門的宮若梅和傳文娘。
“娘!”朱傳文先是問了聲好,轉而出言調侃道:“二小姐,怎么?有事兒啊?”因為他看見今天的宮若梅一身白色勁裝,身后自己娘手里還提著個白色的風衣,一副關心的樣子。
“傳文大哥,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忙完了,就回來了!”朱傳文摸了摸鼻子,對宮若梅突然的展顏一笑有點沒適應。
“若梅!你不是說還有同學等著呢嗎?車都在后門等著了!”傳文娘催促著,顯然有些事兒朱開山也是和她說了,現在一家人保持著一種奇妙的默契,就是不讓宮若梅和朱傳文獨處,這件事兒倒也好解決,收了宮若梅當干女兒,就能絕了倆人的心思。
這年頭的干親分量可是很重,干妹妹和親妹妹那是一樣的。
“哦,對!師伯母我走了!晚上我在學校食堂吃!”說完,風風火火的朝著后門的馬車跑去。
“娘,這丫頭?”
“什么丫頭,你妹妹!說是在學校組織了個女子防身術的課,她是教員。”傳文娘說著抖了抖手,就向著自己寶貝孫子的房間走去。
“對了,小滿和鮮兒呢?”朱傳文朝著自己娘問道,親兒子感覺越來越不受待見了。
“鮮兒奶孩子呢!你說說你,鮮兒還喂奶呢,我不讓去坐班你就把辦公室弄到家里來,對著和我干是吧!真不知道讓鮮兒這么忙你安的什么心!”
“我能安什么心?”
“哼!”傳文娘沒說話,直接走進了鮮兒正在辦公、奶孩子的一樓會客廳。
朱傳文也是緊隨其后。
“鮮兒,我回來了!”
“傳文哥,你今天回家住?”鮮兒一邊將孩子交給傳文娘,一邊問道。
朱傳文也是逗弄著孩子說道:“回來了,可算是忙完了!”
見倆人有話說,傳文娘抱著孩子出了門。
隨著門關上,鮮兒的臉逐漸的委屈起來:“傳文哥,要不你把宮妹妹娶了吧?”
“蛤?”
“為了這事兒你都快一個月沒怎么在家里住了,你娶了宮妹妹怎么算來,還是有一半的時間住在我旁邊的。”鮮兒的臉陡峭著,撒嬌這種事兒對于她來說是做不出來的,但是委屈也不會受著。
“不是,不是,你誰說的我因為這個事兒不回家的?”
“不是聽誰說的,打從漢耀中學開學你不就是這樣做的嗎?”鮮兒倒是反問道。
“你聽我說啊,這是真趕巧了!你男人最近可是辦了件大事兒!”朱傳文想了想只能把朝鮮的事情簡單的給鮮兒講講。
但是這話到了朱傳文嘴里可就變了味兒了!
“鮮兒,我和你說,這次小日本在朝鮮可是吃了大虧了,電臺你知道不,就是商行在草原上用的那種,你男人我指揮著朝鮮的義軍,大概有著小兩千人,可是和上萬的日軍打,一個命令,他們就得進攻,一個命令,他們就得撤退。
大同江知道不?在我的命令下,四渡大同江啊,小日本盡跟著我的指揮吃灰!還有平壤知道不,前些年清廷還派兵在那里打日本來著,雖然現在被日本人占著,但在我的指揮下,朝鮮義軍聲東擊西,愣是打下來了,這一仗可是消滅了不少的日本人。”朱傳文愣是硬將一個會武術,會運氣的姑娘給抱在了懷里,大體的講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反正根據朱傳文所說,朝鮮義軍就是棒槌,有著他的指揮才能打出這樣的勝仗。參謀部、電訊處、獵人行動隊一概沒提,提就是朱傳文英明神武,在世諸葛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
“傳文哥,那你打朝鮮干什么啊?”鮮兒在朱傳文的上下其手之下,總算是哄好了,好奇的問道。
“干什么啊,那就得看朝鮮人干的怎么樣了,每人愿意給他們賣槍,我這槍炮廠的槍生產出來總不能咱自己用吧,也不用不完,得讓他們分擔點兒,還有,日本在朝鮮發展的那么順利,讓我有點兒看不過眼,怎么就能沒點血性呢?”朱傳文隨口說道。
“傳文哥,你要做槍炮生意?你不是說所有的地區沖突都是槍炮泛濫造成的嗎?”鮮兒偶爾也會去聽朱傳文的崛起課。
“對啊,但我就是要在朝鮮造成地區沖突,日本人啊沒安好心,總得給他們找點兒事兒做做,這幾年你沒發現冰城的日本商會又開了一批嗎?都快比英、美、俄加起來都多了,老是盯著咱的地方,總得給他找點不痛快。”
“但是,賣槍終歸是不好的吧。”
“也是門生意嘛,不說了鮮兒,讓我看看,你最近有什么變化沒有。”
隨著一樓會客室的門咔噠一聲,里面再也沒發出聲音,科斯佳這人朱傳文得好好感謝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法國人的浪漫,瓷房子整體墻壁上、房間的墻壁上,都有著一種出產自葡萄牙的軟橡樹皮作為木地板和墻壁的裝修,除了保溫之外,還有個最重要的效果,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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