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耀賬上現在可是富裕著呢,幾個月的平穩發展完全拉開了漢耀的資金鏈。
漢耀辦公室 朱傳文和谷庵升坐在沙發上喝著茶正在商量漢耀商行4月以來取得的收獲。
“老谷,往后這小青山的獎勵從商行走吧!”朱傳文坐在新買的單人真皮沙發上,雙手搭在各自的扶手上,翹著二郎腿,一副教父的樣子。
“行,東家,都是小錢…”谷庵升也是坐的四平八穩。
至于倆人為什么突然這么壕氣,就一個原因,依蘭號與日本的貿易,算是發財了。
上次走日本,從草原上收購的原材料花費8萬銀元左右,但是到了日本,那就是價值12萬銀元,再從日本帶回12萬銀元的貨物,到了草原上就又變成了15萬的貨物,所以這第一趟跑下來,這和日本的貿易幾乎是成倍的買賣。
當然,也也是依托漢耀的體量,小青山的平價,自己的火車,自己的船只,都是前期投入,積累到如今算是產生了質變。
我就喜歡你壕氣的樣子,朱傳文看著同樣意氣風華的谷庵升,朝著他問道:“老谷,這安田那邊買來的棉布現在有多少了?”
“東家,各色印染好的棉布有著2萬余匹。”
棉布行業在清國算是歷史悠久了,棉紡紗,紗紡布。
此時的布分三等,三丈為匹曰“長頭”,兩丈為匹曰“短頭”,兩丈四尺為匹曰“放長”。朱傳文讓谷庵升從日本收購的都是軋染好的長頭布,每匹價值6個銀元左右。
棉布的紡織原本應該是清政府貿易回流的利器,就拿1860之前來說,江浙地區的棉布在歐美市場的可是號稱貴族專用。只不過漸漸的,在工業紡織出現,價格低廉的機器布取代了國內的手工布。
可能是被欺負慣了,或者跟有個人說的一樣,跪久了就站不起來了。
這種一土一洋的稱呼漸漸流行開來,國內手工產的叫土布,國外的機器布叫做洋布。
土洋之爭,算是清國完敗,直接摧毀了清國大半的紡織工業,現在,清國每年需要向英、日進口棉布成千萬匹計數。
不過黑省不產棉,也就只能慢慢再說了。
“這匹布大部分售賣,留下藍色的布匹做漢耀和保險隊的衣服吧。”朱傳文直接定下了往后這些布的用途。
谷庵升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之前做保險隊隊服和漢耀工服的布買的可是貴,現在這可算是便宜了,隨即,偷笑著說:“東家,我估計這三井是怎么也沒想到,一邊咱這和安田搶著草原上的原料,一邊還從他那邊買著日本本土產的棉布。”
說到這兒朱傳文也是笑了,安田這路子還真是野,發現紡織的路子走不通之后,借著朱傳文的味精直接開始打造下沉式的渠道,再拿著不大規模參與紡織業的空頭支票,大搖大擺的找到三井,購買布匹,轉手又倒給漢耀。
看似三井、漢耀相爭,實際上安田的人才是中間兩頭賺的聰明人。
當然,這棉布的再次傾銷,放到草原上最為合適:“老谷,你的商隊上次說擴充到18支了?”朱傳文說的是草原上的行商隊伍。
“東家,又漲了,24支了,自從開始發槍,我發現這與保險隊參與輪訓的工人還真是積極。”
漢耀的商隊發槍了,對于小青山那邊,朱傳文還是那個較為野性的發展思路,前后剿匪得到的槍支直接在小青山單樹信的營區內建立了個小型的軍火庫,只要是漢耀的雇員來到小青山,第一件事兒就是發槍和子彈。
這樣一來,這原來行走的12支商隊在谷庵升的不斷調配和送人的情況下,擴充了一倍成了24支,大約有著800人。這些商隊管事也是不傻,早就和保險隊打好著關系,各自溝通著在保險隊的支援范圍內活動。
現在,這漢耀行走在草原上的隊伍就像個刺猬,你打他吧,他立馬蜷成一團,火力還不弱,馬車、牲畜、人建立的防御圈一是半會兒拿不下來,而且隨著報信禮花的升空,一個中隊,百多人嗷嗷的就向著這個方向沖來,支援不會晚于半個小時,因為商隊和保險隊這種1拖2的形式盡量保持在一個時間行動。
有時候小股的馬匪,這商隊不發禮花,自己就能干掉,收益商隊和保險隊平分,也成了刺激工人前往草原行商的動力。朱傳文的獎勵,促使著商隊也嗷嗷叫。
“看好商隊,要是讓我發現洗劫草原部落,我可絕不輕饒!”朱傳文向著谷庵升提醒道。
“不會,東家,都是苦哈哈出生,再說還有教導員盯著呢,不會出現這的事情的。”
“恩,那就好。依蘭號第二次前往日本的事兒定了?”朱傳文問道。
“定了,明天應該就出航了,這次帶著的貨物可比上次多,小青山那邊的聚集區蹲了一部分,一部分還放在冰城。”
“恩,抓緊把倉庫建起來,等10月這草原上的牛馬互市關了,還得囤夠三次的貨物。”
“知道了,東家,我前幾天跟你說的方案?”
“蒙古東部科爾沁草原上的原料已經把三井擠出去了?”
“東部蒙古的供貨基本上切斷了,因為我們漢耀也僅僅是針對三井,俄國商行那邊俄國人打了招呼,英國人那邊見我們只針對日本人,也是沒和我們起摩擦,所以我覺得是時候再向著蒙古中部推進了。”谷庵升又說了一遍自己的方案。
“可以,算是穩步推進了,但為了商隊的安全著想,蒙古中部和西部我們的力量還是暫時涉及不到,但這草原上的大商人涉及得到啊,德忠叔那邊不是和白音提布這個商人有著聯系?這人,你們接觸的時候還是可以盡可能的壓低一些我們的利潤,讓他為我們供貨,至少得搶過來原來賣給日本的那份,還有根據我這邊的消息,白音提布有著俄國背景。”朱傳文向著谷庵升說道,拖兩天沒給谷庵升答復也是從王可仁找了點白音提布的資料,不多但也是分析出了背景。
俄國背景啊!谷庵升心里暗暗記下,就知道此時的大商人哪有單單依靠自己的,到了一定的勢力就是不站隊也有更龐大的勢力強勢的把你籠絡進去。
不過這消息應該很是隱秘,而且朱傳文可是和谷庵升說過,這個和俄國人合伙兒把三井擠出草原可是有著俄國人幫忙的,之前白音提布還在給三井提供原料,看來不是冰城的俄國人站在身后。
但暫時總歸是一家。
“知道了,東家,我等等就和小青山的商行負責人聯系,從白音提布那邊把日本人的供貨搶過來。”谷庵升點頭稱是,這他也是早就開始少量的和草原行商接觸了。
朱傳文將蒙古劃成了東西北中四個部分,漢耀也是一步步的蠶食著日本人在四個部分原料的份額。白音提布就是北邊蒙古的大商人。
至于讓利,能接受。日本人往草原運輸比起漢耀來說這成本可是貴了不少,雖然有著包頭這個中部的集散地,但是如今的蒙古可不是后世狹長的地帶,顯然是從黑省這邊借著西伯利亞鐵路更有優勢。
倆人在辦公室還商議著針對三井如火如荼的商業行動,而遠在滬上,坐鎮三井上海商行的三井誠之助則是臉越來越臉黑的聽著秘書的來自日本的匯報。
死了兒子的他帶領的三井物產和漢耀可是死對頭,但是日本三井和安田又開展了合作,安田和漢耀又是合作伙伴。
弄的三井誠之助是越發的火大。
“呲”
三井誠之助憤怒的在辦公室撕掉了從日本傳來的電報。
上面正是原本屬于三井物產旗下的紡織廠與安田簽訂大筆訂單的消息。
這事兒,他心里明白,沒有他的調動,顯然是三井物產及三井銀行的上一級,正經的三井總商會出手了,據說得到的是安田不大規模涉足紡織業的保證。
“銀行的人都是蠢貨嗎?”三井誠之助朝著秘書低吼著。
他就是不在日本也能分析出來,與安田的訂單是三井銀行的人上報三井商會促成的,趁著他在滬上的時間,直接和安田簽署了為期10年的訂單,一邊三井得到了安田的保證,二是銀行業得到了喘息,三還能順便打擊下三井誠之助。
一石三鳥。
三井誠之助再發了一通火之后,這大腦也是很快的冷靜了下來,日本本土的紡織工業因為被政府大力扶持,這國內的互相傾軋也是厲害,但是歸根結底,日本政府也是有著野心,打算在這紡織業上和英國競爭一把。
政府扶持,但私底下各個商會也在各自競爭,安田和漢耀,對于三井來說可是有著優先級的,明顯安田如果進軍紡織業,對三井在政府的地位更有沖擊力一些。
三井誠之助腦子里飛快的運轉著,或許暫時放下與漢耀的恩怨,轉而與豐田再度深入的合作,更能在三井總商會那邊取得更多的資源傾斜…
正思考著,一陣敲門聲又傳了過來,“蠢貨!不是說讓我安靜一會兒嗎?”三井誠之助朝著小鵪鶉一樣縮著脖子的秘書喊道。
“會長,草原上的商行發來了消息!”
三井誠之助也是停止了日后三井物產的盤算,想著這總歸是個利好的消息,可以排解一下自己此時有些凌亂的心情。
“說!”
“會長,這消息不太好!”秘書也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他跟了三井誠之助多年,剛剛自家會長那個放松的表情正是那種得到勝利之后,享受成功的表情,為了避免再次觸怒會長,趕忙打著預防針。
“恩?”三井誠之助身子前傾,做好了戰斗姿態,心里卻在想是怎么不好?
“會長!這個月三井在草原牛馬互市的皮毛收購沒有達到預期!”秘書手中拿著紙,上面這7、8月份從草原上收購的原料明顯少了兩成。
“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嗎?”三井誠之助按耐住自己的怒火。
“科爾沁那邊的貨物現在直接收不到是主要原因,還有一個消息,下個月這原料可能還要下降2成,草原上的商行傳來消息,原來和我們合作的大商人白音提布,往后就不打算把貨賣給我們了?”
“他打算賣給誰?”
“說是在科爾沁的漢耀商行!”
“又是漢耀,又是漢耀!”三井誠之助再也安耐不住,像瘋了一樣,開始在辦公室瘋狂的砸東西,有點兒無能狂怒的意思。
“給我們的商品降價!我就不信拿不下漢耀!”
“會長,這上個月為了湊齊份額已經降價了,而且即使再降,算上成本,拿下白音提布也不比漢耀給的價格低多少…”
“這事兒,總會長那邊知道了嗎?”三井誠之助突然想到,上個月降價的事情就是自作主張。
“應該是知道了。”
正說著,又有一個秘書拿進來了從日本的發來的電報。
三井總會長那邊還是三井的人在當家,電報上對于三井誠之助做法沒有說什么,畢竟是在商場馳騁了多年,為三井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肯定有著自己的決斷。只是電報上寫明了,讓他趕緊回日本,暫時不要和漢耀打價格戰,似乎三井是想維持著自己的利益干一件大事兒,至于原因,總商會那邊并沒有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