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3月1號 經過議會的層層選舉,貝爾格當選冰城公議會會長,朱傳文與冰城警察局局長當選副會長。冰城公議會由3名會長,40名議員,12名候補議員組成,其中朱傳文提名10人均入選,除了安德烈安排的7人,剩下三名議員則是由朱春山、谷庵升、夏元璋擔任。
“恭喜朱副會長!”在一聲聲俄語的恭維聲中朱傳文接過貝爾格現場辦公寫的任命書,作為新一任冰城面上的權利核心,貝爾格的臉上看不出激動,始終微笑、瞇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會長先生,看來真得在您手下討生活了,也勞煩您高抬貴手。”朱傳文朝著貝爾格笑著說道。
握手,拍照留念,冰城商務俱樂部的事情就以各種渠道飛往冰城的各個階層,一部分俄國人知道,自此,冰城的權利階層多了幾個清國人,這4位可不是清廷的那種委派,而是正兒八經有著俄國背景的人,得尊敬著來,手里可是有著實打實監督和提議的權利。
“少掌柜,您看這花瓶放在這里合適嗎?”朱帆將一對梅瓶來回擺弄著,又拿起抹布在這個嶄新的會議室不斷擦拭著,似乎有些不舍…因為是副會長的職務,朱傳文在商務俱樂部多了間辦公室,拒絕了俄國警察的貼身保護,安全方面還是由自己的護衛小隊保護著,3個漢耀系議員也是同樣。
“合適,就放那吧。”朱傳文頭也沒抬的隨口說道。
海運公司的事兒也得提上日程了,自從就職冰城公議會副會長,俄國人對待朱傳文就又是親切的了幾分。也是乘著這個機會,朱傳文挖了幾個人人,當然不是在冰城,而是在海參崴。
海運公司的總部設在冰城,統一屬于漢耀的運輸渠道,由谷庵升管轄。
但是開船的人,漢耀可是沒有這方面的人才儲備,當初那艘日本船是被俄國人幫著開過來的,谷庵升也是試探過那個“柳德米拉”號的船長米哈伊爾,比起柳德米拉號,這艘新的“依蘭號”可是大了不少,8700噸的排水量,再加上保養的很好,讓米哈伊爾很是動心。
在與俄商會會長阿列克謝協商之后,米哈伊爾正式入職漢耀海運公司。
這事兒得付出代價,那就是運往海參崴的煤礦再次提高,從原來的每個月1萬噸,提高到每個月1萬5千噸,俄國人這是從二道販子這個職業上不斷的償著甜頭,撬自己國家的墻角還真是沒夠。
“朱帆,你俄語現在怎么樣了?”朱傳文朝著還在擺弄辦公室的漢子問道,相比于一般人的大大咧咧,朱帆有著一般男人都沒有的細膩。可能長得如同張翼德的男人都有這個特性吧…
“少掌柜,說,是沒問題了,但是,寫…”朱帆停下了手中的抹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有些難為情的回答道,漢子寫的都不好看,還寫俄文,有點難…
“能說就行,也是難為你了,整天讓我逼著學這學那的。”朱傳文少有說了一句,自己的貼身護衛可是不好干,不止人要伶俐,還得整天被逼著學習,其實就是堪比秘書了。也是好事兒,帶在自己身邊言傳身教的,一個兩個的都成了材,算是能獨擋一面了。“等等你收拾一下,去買張到海參崴的票吧,老谷那邊來電話了,海參崴的事兒已經和阿列克謝談妥了,往后,這“依蘭號”,你就是副船長了,跟著俄國人好好學!”臨了,朱傳文還向著朱帆勉勵了一句。
為什么叫依蘭號,畢竟是朱家起家的地方,海運是漢耀踏出的第一步,自然希望這一步走的如同三江口一般踏實。
朱帆此次前往海參崴并不是孤身一身,整個“依蘭號”上需要海員137名,其中一半是這次從商行調集的,兩次前往日本不暈船的工人。一半一半吧,現在米哈伊爾帶了一半的海員,朱帆也帶著一半的海員。
俄國人什么待遇,漢耀的海員也是相同的待遇,還特別給這批海員批了一份煙酒,用來和俄國人搞好關系,得拿這些糖衣炮彈腐蝕他們,讓俄國人海員也發揮發揮傳幫帶的精神,這海員的培養也是漢耀未來一個較為看重的布局。
“知道了少掌柜,您就瞧好吧,我絕對不會給您丟人的。”朱帆放下手中的抹布朝著朱傳文保證道,臨出門最后擺弄了一下那一對梅瓶,提著自己的手提箱就向著火車站走去…
“這朱帆…”此時的朱傳文才抬起頭。
特娘的,最受不了這種別離的感覺了,不就是去個海參崴,還跟自己煽上情了。隨即起身,從窗戶里看了看朱帆的背影,朱帆走了,這家里的事情可得幫這照顧好,聽說他那個兒子也快1歲了。朱傳文隨即把這個事兒記在了心上,等回頭和鮮兒說一聲。
“當當當。”敲門聲再次響起,把朱傳文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朱先生,會長先生請您去他的辦公室。”侍者進來說道。
往后,每周一、三、五是朱傳文在冰城商務俱樂部辦公的日子,除了會長全天候在商務俱樂部,朱傳文和新任警察局長舒爾金都是輪流坐班的制度,各自手上都有著各自的事情,這也算是安德烈給朱傳文爭取的福利。
俄式的建筑突出一個金碧輝煌,和自己的辦公室一樣,貝爾格的辦公室也鋪著厚厚的地毯,各種鎏金的家居,一個小型的壁爐,不同于朱傳文辦公室掛著的不知道是誰的油畫,貝爾格的辦公室中掛著的人朱傳文一眼就能認出來,尼古拉二世!
“貝爾格先生!”朱傳文將目光從油畫上離開,朝著辦公桌后的胖子說道。
“坐吧,朱先生,往后咱就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貝爾格從椅子上起身,示意侍者出去給朱傳文端咖啡,自己也是往著辦公室布置的沙發上坐去。
和之前的盛裝打扮不同,貝爾格也是換上了一身類似于西裝的工作裝,比朱傳文的講究,上面還有著配飾和掛著懷表的鏈子。只不過似乎是小了,這肥肉亂顫是怎么回事兒。
噸噸噸 貝爾格自然沒有讀取別人思想的能力,要是知道了這掛著微笑的朱傳文在取笑他的身材,鐵定得背過氣去。這也不賴貝爾格,從這體型就知道是個喜歡吃的人,原先,在他的腦海里有個排名,英國菜墊底,俄國菜中間,法國菜當世第一。
但是現在,鐵鍋燉大鵝也太香了吧,還有酸菜炒粉條,聽說粉條這種東西還是漢耀往后的又一個產品,現在只是在試賣階段。所以內心里,對著朱傳文還是有點佩服,確認過眼神,都是會吃的人…
待咖啡擺上桌,貝爾格才緩緩開口:“朱先生,聽說您和日本人有仇?”
他怎么會問這個?朱傳文面色未變,但是心里琢磨著,“談不上有仇,就是有一點小小的摩擦。”
“這摩擦可是不小,聽說有人在松花江里發現一具日本人的尸體…”
這算是什么?威脅?朱傳文眼皮一跳,“會長先生,您知道的,冰面上可是危險的,現在漢耀家屬院的冰車可算是風靡了起來,是得出臺這方面的管制,這馬上要到春天了,冰面可是很薄的…”
“哈哈,朱副會長還是會關心市民,那么這通知的事情就由你來下發吧。”貝爾格說到這兒還順手給朱傳文安排了一項任務。
朱傳文攪拌著咖啡,沒牛奶,沒方糖,連龍舌蘭都沒,這咖啡不喝也罷…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朱先生,你的粉條廠什么時候開工啊?”貝爾格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朱傳文其實在攪拌咖啡的時候不斷想著貝爾格要干什么,但是端端沒想到會問這樣的問題。
紅薯、土豆是輔糧里的利器,據說這康乾盛世,這倆東西立了大功。這次濱江府、依蘭府的開墾紅薯和土豆的種植也是安排了下去,為了這大批的紅薯、土豆能賣出去一部分,朱傳文專門讓周家兄弟琢磨著弄一個生產粉條的機器,農具打造結束后,這粉條機也開始不斷的試制了起來。
比原本的土制發可是快了不少…
“應該會在今年的9月份陸續開工。”朱傳文也是反應了過來說道。
“9月啊…”貝爾格想的意猶未盡。
“會長先生喜歡?”
“酸菜炒粉條是真棒!”貝爾格向著朱傳文舉著大拇指。
還是個俄國吃貨?朱傳文少有的提起了興趣,閑著也是閑著,現在在人家手下干活,就算交流交流感情了。
“會長大人,這酸菜可還是有種更好吃的吃法…”朱傳文也是咽了咽口水,向著侍者招手,去自己的辦公室拿來自己的茶杯。
“愿聞其詳…”貝爾格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一口鐵鍋架起,酸菜豆腐放里,白肉血腸切好,待肉片和血腸滾三滾,掀開鍋蓋,這酸菜的酸爽直接撲鼻,一口白肉、一口血腸、一口酸菜…”朱傳文繪聲繪色的講著殺豬菜的做法。
“咕嘟…”這只有兩人的辦公室都響起了吞咽口水的聲音,一人喝茶,一人喝咖啡,自是將這尷尬蓋了過去。
“會長先生,您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辦公室了,這工人糾察隊的方案下周就得提交了…”
“好的,辛苦你了,朱先生。”
當門再次緊閉的時候,貝爾格干了面前的咖啡,壓了壓分泌的口水,那雙微微瞇起的雙眼緩緩睜開…這個朱傳文,有意思…
今天這場談話只有前兩句是關鍵,后面…和朱傳文想的一樣,是為了熟絡!冰城警察局可是早就掌握了三井商行失蹤案,商行經理三井良雄被沉江,商行14個雇員埋尸冰城城外。面前這個人畜無害的青年,做起事情來還真是狠辣,聽說那群日本人還在找線索…哈哈…在冰城,毛都別想查到!
“得找機會攤牌了!”貝爾格偷了個懶,一只手舉起,中指和大拇指伸開,粗短的手指費力的夠著自己的兩方太陽穴,緩緩的揉搓著。
而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朱傳文,也是做著相同的動作,修長的手毫不費力的揉搓著自己的太陽穴,他現在有些疑惑了,貝爾格要干什么呢?提起三井商行失蹤案?
“鐘宣、吳童,你倆進來一下。”朱傳文朝著門外的喊道。
兩人是朱傳文新任的貼身,沒事兒的時候在門口守著,最開始朱家保險隊的200來個老兄弟中已經沒有年輕人了,現在最低的都混成了漢耀的管事或者保險隊的小隊長,這抽調就麻煩了起來。
這兩人是第一批漢耀面粉廠的員工,一家人被安頓在漢耀家屬院,兩人原本在工會,是喬洪國留下未來派往其他工廠做工會負責人的后備,這次朱帆走了,兩人就被要了過來,擔任貼身護衛。
都是20歲的年紀,往后軍事能力等各方面都在慢慢的培養當中。
兩人進了門,朱傳文說道:“你倆自己商量,一個人去瓷房子。最近,瓷房子、火藥廠安全等級提到最高,還有一個去一趟王家山貨鋪,我這邊打算采購一些山貨,這是清單。”
王可仁的獵人大隊現在是切切實實隱身在了幕后,喬裝打扮的王可仁最近可是忙著巡查各處的情報點,朱傳文給了這位獵人大隊長兩年的時間,兩年之后,整個黑省,朱傳需要知道各府巡防營的人數、武器裝備水平的測評報告;重中之重是還有冰城一些底層能掌握到的所有信息。不同于未來與警察局合作的工人糾察隊,最好,正經的警察局也能混進去自己人。
這次朱傳文當選冰城公議會副會長,就是從頂層撕開了一道口子,一道俄國人允許清國人參與公共事務管理的口子。
在朱傳文開始防備起貝爾格的同時,一個好消息傳了過來。
漢耀味精廠可以開始投產了。
目前在漢耀001號研究所,有著一條小型的實驗生產線,大約有著68個工人在毛光廷的指導下操作,每個月能出味精1噸左右,別小看這1噸的味精,這消耗的可有著接近40噸的小麥或者大豆。
等廠房建成,這個產量還能提高3倍左右,也就是說這味精廠每個月的消耗的糧食,能達到120噸,可是有點恐怖…所以味精價格高,這是肯定的。
其實后世有著關于味精不好的這個論調是在未來的,也就是1960年左右出現的,《新英格蘭醫學》雜志有過一篇報道,說是一位醫生每次在中餐館吃完飯,就會出現類似于過敏的現象。
后來,神經科學家約翰奧爾尼,把味精注入小白鼠的體內后發現,小白鼠神經系統出現問題,還包括發育障礙和腦損傷。
這就有點扯淡了,明明是吃的東西,往體內打…把醬油、醋打到血里試試?
反正在朱傳文讓毛光廷的不斷試驗中,發現味精并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
所以,開始罐裝…
今天是搬到新辦公室的第一天,應該沒什么事兒了,朱傳文在商務俱樂部里轉悠了一圈,就朝著漢耀研究所走去,至于貝爾格,防范是做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真是摸不準要干什么。
“老谷,裝好了?”朱傳文到的時候谷庵升也是趕到了,正在組織著工人罐裝。
“東家,好了,這東西,還真貴…”谷庵升也是拿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放到了朱傳文手上。
為了在日本銷售,漢耀生產的“味極鮮”上印著的都是日本的字體,朱傳文起一瓶看著,透明的晶體,賣相確實好看。
“定價想好了嗎?”朱傳文朝著谷庵升問道。
“味極鮮”每個玻璃瓶裝了100g,從成本上來說接近了4公斤的糧食。
其實從1906年大豆豐收開始,關東的糧價在不斷的下跌,廣袤的黑土地回饋給勤勞農民的是這沉甸甸的果實,所以其實在關東,只要在農墾時節去各省,府的農墾局報名,那么這活下來,問題不大。這味精的制造并不會造成糧食短缺的問題。
這個時間,其實清國的吃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一個好與不好的關系。
“定了好,東家,每瓶50日元。”谷庵升笑的就像偷了只老母雞。
蝎子拉屎的生意還真是好做,這50日元只是給安田出廠價,而銷售則是65日元,這點利潤是漢耀為了日本的銷售渠道做出的必要割舍。
“味極鮮”的瓶子上明確的寫了這種產品出自谷物,是來自土地的饋贈。
而宣傳方面,朱傳文也早就想好招數…
“老谷,你打算什么去日本?”朱傳文也將這個玻璃瓶子放在了手上仔細端詳著,隨口問道。
“再等等,大概5月的時候,草原上牛馬互市馬上開了,這一批原料安田家也是翹首以待。”谷庵升說道。
“嗯,盡量多帶點味精過去,我想,日本人一定會喜歡這一款新調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