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飛魚十五洲
昆山域位于極西之地，境內都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山中一年四季風雪連天，是整個南極仙洲最為寒冷的地方。
出了昆山域，再往西行，便是“飛魚十五洲”。
這一片區域，靈力稀薄，環境險惡，除了天然形成的寒氣以外，還有各種瘴氣、毒氣、靈獸、異族，甚至有傳言，這片區域曾經出現過上古邪獸的血脈，一張嘴就能吞吃萬千生靈。
基于各種原因，來此地修煉的人族修士少之又少，就算是偶爾有幾個來這里尋找機緣的，也不敢逗留太久。因為此地的寒氣十分兇險，連金丹境的修士都難以抵擋，非要有通玄境的修為才能化險為夷。
“飛魚十五洲”共分為天、秦、霧、飛、花、龍、月、狂、獸、刀、魚、海、沙、生、死這十五洲，中間有天然不凍的河流分開，每一洲都有自己的特點和兇險之處。
其中“霧洲”是一塊低矮的盆地，周圍被深藍色的水流環繞，內部則充斥著茫茫的霧氣。
這些霧氣不僅能夠隔絕神識，還能干擾從上空飛過的修士，傳聞有許多修為不俗的修士路過此地，都是在飛遁過程中詭異身亡的.........
這一天正午，安靜的“霧洲”邊緣，茫茫白霧之中，兩個人影踏雪而來。
其中一人灰衣長袍，身材挺拔，腰間懸著一個青色葫蘆，看上去頗有幾分英氣。
與他同行的另一人卻是個矮小老頭，彎腰駝背，頭發稀疏，不知道是不是天寒地凍的原因，這老頭的鼻子碩大無比，鼻頭還泛著紅光。
“就是這里嗎？”
灰衣長袍的男子駐足，掃了一眼前方的白霧，向身旁的同伴詢問道。
“老頭子我帶路不會有錯的，你要去碎虛山，這里就是最近的一條路！”矮小老頭哼唧哼唧了兩聲，似乎不太愿意和身邊的男子交流。
要說這灰衣男子，自然便是一路趕至此地的梁言了。
自從他斬殺龍五，從萬壽城出發，到達這里已經過去了五個月的時間。
本來這個時間還能縮短不少，但是萬家的勢力范圍實在太廣，他在萬壽城沒有要到萬高明的通關文書，一路上不斷遇到萬家修士的盤問。
梁言當然沒有耐心和這些人周旋，對于那些膽敢攔住自己去路的修士，都是一劍殺了了賬。
從萬壽城一路殺到昆山域邊境，梁言一柄飛劍幾乎殺了萬家將近一半的修士，雖然沒人是他的一合之敵，但奈何萬家修士數量眾多，從頭殺到尾，也耽誤了不少時間。
離開昆山域，進入“飛魚十五洲”后，由于此地實在兇險，梁言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
他在“秦洲”救了一個異族，就是眼前的紅鼻老者，雖然和人族的外貌有些相似，但卻不是人族，而是“附靈族”。
附靈族的戰斗力并不強，但卻天生擁有敏銳的嗅覺，能夠探查方圓數十里之內的生靈，甚至能夠提前感知到危險。
其實說是“救”可能也不全對，雖然當時這個紅鼻老者的確被族人拋棄，自己孤身一人又深陷尸氣沼澤之中，但是當梁言路過的時候，他卻沒有半點求救的打算。
甚至當梁言詢問他需不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個紅鼻老者居然說自己是在沼澤中冥想，是為了修煉一門高深的神通，讓梁言不要打攪他。
后來梁言實在看不下去，出手幫他斬碎了沼澤中的尸毒藤蔓，把此人從沼澤中拉了出來。
梁言之所以這么做，倒不是因為他發了菩薩心腸，而是自己真的有點迷路了。
出了昆山域往西，就是南極仙洲的極西之地，“飛魚十五洲”人跡罕至，并沒有地圖流傳在外。
即便梁言在昆山域搜魂了不少萬家子弟，也只是大概弄清楚了自己的方向。
等他進入“飛魚十五洲”之后，發現此地異常兇險，為了能夠少走彎路，就萌生了要抓一個此地的異族當向導的想法。
而紅鼻老者顯然就是一個合適的向導。
雖然他并不承認梁言救了自己，但在梁言的軟硬兼施之下，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同意為他帶路。
“霧洲.........這里的霧氣的確詭異，冒然闖入，恐怕會危險重重..........”梁言看著眼前白茫茫的霧氣，自言自語道。
“哼，你們人族修士就是膽小如鼠，畏首畏尾！除了奸猾狡詐是你們的優點，其余一無是處！”紅鼻老者哼唧了一聲，陰陽怪氣地嘲諷道。
雖然梁言救了他的性命，但此人似乎毫不領情，一路上冷嘲熱諷，逮著機會就要數落兩句，順帶把人族修士也損上一損。
就因為這個，一路上沒少挨梁言的揍，但每次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揍完之后沒多久又舊病復發，繼續他的“毒舌”之旅。
久而久之，梁言也就習以為常，對其聽之任之了，只要此人還有利用價值，也懶得去管他 說什么。
“紅烏，這片霧氣里面有沒有什么玄機？”梁言開口問道。
“紅烏”正是這個老頭的名字，雖然一路“毒舌”不斷，可每次面對梁言的提問，他倒是從不隱瞞。
“這是‘九寒霧’，能夠隔絕神識，凍結靈力。在這片區域，切記不能御空飛行，因為‘九寒霧’越到高處越是寒冷。你們有些人族修士自視甚高，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是不信這個邪，結果飛得越高，死得越慘！”
每次提到人族修士，紅烏都是一臉鄙夷之色，這次也不例外，說到人族修士之死，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
沒有理會紅烏的陰陽怪氣，梁言皺了皺眉，接著問道:“‘九寒霧’的里面呢？還有什么危險？”
“這我哪知道？我又沒來過霧洲！”
紅烏翻了翻白眼道:“我們‘附靈族’的主要活動地區是秦洲一帶，要不是小老兒腿腳慢，從族人遷途的大部隊中落下，哪里會被你一個外來的人族修士抓住！”
“那你就沒有聽說過什么傳聞嗎？”梁言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傳聞........”
紅烏沉吟了片刻，緩緩道:“傳聞霧洲有許多上古異獸，性格兇殘，嗜殺成性。而霧洲之內又住著一批‘鯤齒族’，他們的族人勇勐善戰，而且族群龐大，以獵殺各種珍禽勐獸和上古異獸作為修煉途徑，對外來者極為排斥。”
“鯤齒族........”
梁言瞇了瞇眼睛，他此前從未聽說過這個異族，但“飛魚十八洲”兇險異常，尤其是霧洲，能穿過此地的人族修士少之又少，既然鯤齒族能在這里占據一席之地，說明這個異族的戰斗力絕對不會弱。
“怎么？你怕了？”
紅烏看了看梁言，笑道:“害怕是正常的，你就不該來我們的地界，還是趁早打道回府吧！你們人族修士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什么留得狗命在，不怕沒柴燒？嘖，妙極，妙極！”
“少廢話！”
梁言皺眉，抬手在紅烏的腦門上來了一個爆栗，把這糟老頭的腦門敲得腫起了一個大包。
“你，哼！不可理喻！有辱斯文！斯文敗類！恬不知恥！”
紅烏被揍，氣得暴跳如雷，但他知道自己打不過梁言，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來的只言片語，把自己能想到的罵人的話都說了出來。
“閉嘴，隨我進入霧洲！”
梁言沒有理會他，抬手掐了個法訣，一圈金色的靈光以他為中心，向周圍撐開了三丈左右的結界，然后便邁開大步，走入了這片充滿霧氣的區域。
紅烏還想大罵，但發現梁言已經走遠，周圍寒氣全都蜂擁而來，不由得脖子一縮，立刻停下了謾罵，又快步跟上，鉆入了梁言的金色光圈之中。
白雪皚皚，狂風獵獵，滿天風雪之中，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兩人在金色光圈之中緩緩前進..........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之間，距離梁言、紅烏進入霧洲，已經過去了整整六日。
這六天的時間，梁言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行進得太快，而且始終用“諸法空相”的靈光護住周身。
在他身旁，就連一向聒噪的紅烏也少見的安靜了下來，沒有繼續陰陽怪氣。
由于過分的小心謹慎，這兩人從進入霧洲到現在都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只是偶爾有幾頭兇勐的靈獸，都被梁言以雷霆手段斬殺，連動靜都沒有弄出多大。
這一天夜晚，寒冷的夜風之中，就在兩人前進的道路上，忽然傳來了陰森恐怖的聲音。
卡哧，卡哧！
就好像是有一個巨人，把臉埋在地下，用堅硬的巖石來摩擦他的門牙。
“什么........聲音？”
從進入霧洲以來，就一直安安靜靜的紅烏，此時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
“哼，裝神弄鬼！”
梁言冷哼一聲，右手屈指一彈，射出一道劍氣，直奔前方的黑暗空間。
劍氣似乎斬在某個堅硬的物體身上，爆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緊接著又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伴隨著尖叫聲，前方的黑暗空間之中，忽然亮起一團詭異的燭火。
梁言和紅烏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各自凝神看去。
只見微弱的燭光之下，現出了一張碩大的人臉，足有兩層高的房屋那么大，人臉表情哀痛，愁眉不展，苦著一張臉，似乎經歷了莫大痛苦的事情。
梁言倒是還好，紅烏一看到這張人臉，立刻像變了個人似的，用“附靈族”的語言哇哇大叫起來，表情時而憤怒，時而悲傷，最后竟是發足狂奔，往那張詭異人臉的方向跑了過去。
“都是幻境！凝神靜氣，守住本心！”
梁言皺眉，在他身后大喝了一聲。
然而紅烏卻是不管不顧，依舊發足狂奔，甚至路上摔倒了也 不停下，手足并用，繼續往那張人臉所在的方向爬去。
“嘖，忘了！他不是我人族修士，不懂凝神靜氣之法........”
梁言有些頭疼，因為異族和人族的修煉方式大不一樣，他們沒有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所以沒有引氣煉氣之法，靠的都是自身的某樣天賦神通。
眼看紅烏距離那張人臉越來越近，現在已經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離，梁言無奈地搖了搖頭，縱身一躍，劍訣一指，太虛葫中就有一道紫色劍光奔騰而出，往那張人臉所在的方向斬去。
紫色劍光化作一道雷霆，速度奇快，瞬間就越過了紅烏，后發先至，一劍噼在了那張碩大的人臉上。
“啊！”
刺耳的尖叫，聞之不似人聲，從那張人臉的背后傳來。
人臉上方，燭火搖曳，星星點點的火焰落入雪中，發出“噗呲噗呲”的腐蝕之聲。
借助紫雷天音劍的劍光，梁言終于看清，那張巨大的人臉之后，居然是一條長有十余丈的巨大魚身。
人臉后方，還有一張門板大小的嘴巴，此時一張一合，刺耳的尖叫聲，正是從這張嘴里傳出。
被梁言的劍光一斬，那張巨大的人臉上出現了一條狹長的裂縫，沒有鮮血流出，反倒是出現了數不清的細小魚群。
紅烏此時已經徹底醒轉了過來，看著就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詭異人臉，以及人臉之后的血盆大口，不由得驚叫一聲，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是.........上古異獸，鬼面魔魚！”
紅烏口中驚呼，雙腿顫顫，癱坐在雪地上，居然被嚇得連跑都跑不動了。
就在此時，梁言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紫色劍光，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圓，將他們兩人護在中間。
“嘖嘖，紅烏，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是個有故事的人？”
面對上古異獸“鬼面魔魚”，梁言仗劍而立，并沒有什么懼怕之意，反而在這個空檔開起了紅烏的玩笑。
“鬼面魔魚”的幻術，能夠勾起心底最深處的回憶，越是有難以放下的往事，陷入幻術就越深。
梁言有《八部衍元》的佛門至高心法在身，鬼面魔魚奈何不了他，但紅烏沒有這種本事，從他陷入幻術的程度來看，心中必有一段難以忘卻的悔恨往事。
“哼！往事而已，老頭兒早就忘記！”
面對梁言的嘲諷，紅烏居然少見的沒有反駁，而是心急如焚地催促道:“鬼面魔魚的恢復能力極強，你這一劍傷不到它的根本，必須趁它恢復傷勢的時候，速速離開此地！”
“恐怕走不了了..........”
梁言聳了聳肩，抬手法訣一掐，將“諸法空相”的金光擴大到了十丈范圍。
幾乎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周圍的黑暗之中，又有三團燭火亮起，三張詭異的人臉幽幽出現，和之前的鬼面魔魚分別占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梁言和紅烏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