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種致命傷只是針對尋常武者而言。
精神力七禁,是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境界。
沉前隱隱感覺,他的魂魄其實已經沾染上了一些諸如“永生”或是“不朽”的特性,除非將他的魂魄徹底打散,不然即便只是殘留一絲意識,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休養和足夠的能量吸納,他就能恢復如初。
三魂七魄,即便只剩下一魂,另外兩魂七魄也會重新生長出來。
光是七禁就如此,沉前不敢想象八禁和九禁又會引來怎樣的變化。
也是到了這個境界,沉前才明白為什么巫族一心想要復蘇巫皇。
巫族各大分支的手段雖然各不相同,但就沉前的了解,都是以修魂力為主,這種不朽的特性應該是精神力修到高深處必然會有的特質。
只要那巫皇不是徹底死絕,都會存在某種復蘇的可能。
也就是說,56號大概率沒有誆騙他,巫皇極有可能真的歸來了。
以吳煒的境界,去了一趟海外便重傷而歸,之前沉前還不太理解,現在確實大概明白了。
或許,傷了他的存在極有可能就是那巫皇。
不過想必巫皇也還沒有恢復全盛,否則以天帝表現出的統治力來看,巫族根本不需要搞這么多陰謀詭計,直接平推人族就完事了。
而吳煒大概率,也不可能活著回來。
這一點還有待回去之后再和吳煒確認。
劫后余生的沉前思維發散,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56號被一擁而上的人族武者淹沒。
無論何時何地,當面對外族威脅,人族必須一致對外,這是二百年來根植于骨子里的鐵律,至少這種時候,還是不會有多少人含湖的。
剛才那驚天動地的連環自爆是插不上手,此刻有了機會,憤怒的人族武者們頓時將56號當成了發泄目標。
“沉前,哈哈哈,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不,不對,先等你活著離開了‘學海’再說吧…”
56號詭異的笑容戛然而止,隨即他的身形也被徹底撕碎。
沉前皺了皺眉,他知道這多半又是56號的一道分身,原先他還想擒住對方拷問一番,他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沒那么簡單。
若無內應,56號是怎么在人族埋下這么多釘子的,更別提要將這些人都帶進“學海”,要通過武道部的層層審查,也不是能輕易做到的事情。
“沉前,你沒事吧?”
此時澹臺沁、太史無畏、李沐一等人都已經靠了過來,沉前也只有先收回目光。
澹臺沁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那幽深的眼眸,始終凝視在沉前身上,其中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看得沉前也有些心顫。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談情說愛的場合,沉前勉強挪開目光,一轉眼卻對上了一雙更加炙熱的眸子,燙得他心驚肉跳。
李沐一好像有些忍不住了,她囁嚅了一下紅唇,看了一眼旁邊的澹臺沁,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沉前也隨之松了一口氣。
旁邊眾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直到看到李沐一往后退了一些,都是在內心遺憾的嘆了一口氣…看來是沒有好戲看了。
“沒事,只是傷得有些重了,估計接下來這‘學海’的文位爭奪是沒我什么事了。”
此時沉前才來得及回答曲白的問題,臉上也有一絲無奈。
“說來你也真是舍得,那可是八星‘文位’啊!”太史無畏兀自有些不甘心。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書山不是還有兩次鍛造的機會嗎?”
沉前笑了笑,卻是毫不在意,“若能因此改變一些人的觀念,或許也是值得的。”
這時,孫祚也湊了過來,臉色凝重,“沉前,我觀你魂魄氣息不太穩定,我有秘法或許能幫你穩固一下。”
“那麻煩了。”沉前沒有拒絕。
孫祚說著已經轉到了沉前背后,他眼眸突然一閃,身上光華大放,聚手成刀,狠狠插向了沉前的背心。
如此之近的距離,孫祚又是暴起發難,澹臺沁意識到危險的時候根本已經來不及了。
“沉前,對不住了,要怪就怪他們給的太多!”
孫祚狂笑著,眼看就要得手,自沉前身上,卻亮起了遠比他更加璀璨的光芒,而沉前的手掌已經后發先至一般鉗住了他的手腕。
此時澹臺沁的劍芒已至,一劍就斬下了孫祚的手臂。
孫祚臉色蒼白,但卻沒有在意斷掉的手臂,只是退了幾步,不可置信的看著沉前。
如此近距離,以他的修為,沉前絕不可能躲開,更何況沉前分明是重傷之軀,又是哪里來的魂力補充?
這一切都只能說明…沉前對他早有防備,他的偷襲完全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沉前轉過頭來,面色平靜,“你比我想象的還能忍,其實一路上,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但你都沒有出手,我差點都要懷疑是不是我猜錯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此時臉色大變的太史無畏等人已經將孫祚團團圍住,孫祚沒有第一時間突圍,只是捂著肩膀極度不甘心的說道,“我分明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
“不,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沉前澹澹一笑,“最開始你出現的時候我就有點奇怪,你那般行色匆匆,魂力激蕩,分明是急速趕路,特意來找我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確定了我的位置,但以你的魂力,想必是在提前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無形的印記。”
“就算當時是我多心,可后來一路上你每次出手都特意搞得聲勢浩大,好像生怕別人注意不到我一樣。”
“當然,這些可能都不算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你我趕到書山盆地,我是出于朋友道義才放棄了那些唾手可得的高星級‘文位’,而你跟來又是為了什么?”
“你我雖是朋友,但認識的時間根本不長,還到不了這種生死與共的地步吧?”
“而且你連知識風暴都能扛住,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簡單,我隱藏實力是為了釣魚,你又是為了什么?”
沉前嘆息道。
“原來如此…”孫祚一呆之后自嘲一笑,“我以為我足夠謹慎,沒想到還是露了那么多破綻。”
“孫祚,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就算你能殺了沉前,你又能活著拿到地心都市的懸賞嗎?”
太史無畏滿臉失望,憤恨的質問道。
“你懂什么!”ŴŴŴ.23sk
孫祚臉色變得獰然,“我困在山海巔峰整整八十九年了…你可知道我從初武者到山海才花了多久!”
“更何況,你以為我看重的是那兩百億嗎,我要的,只是一個窺見王侯之門的機會!”
孫祚內心極其不甘,就差那么一點點他就成功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沉前身負重傷,已經羸弱到了極致,為什么還能在那一瞬間爆發出那么強的實力,生生擋住了他的必殺一擊。
他卻不知道,沉前即便化出九道分身,也依舊在系統的儲物柜里留了一個文件夾,就是為了防備孫祚。
至于其他人,則是在過往經歷之中,早就對沉前種種反人類的表現習以為常,他要是就這樣被孫祚殺了,那他們才會想不通呢。
“蠢貨,哪有人能幫你成就王侯?”太史無畏無語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相信這種荒…”
“那是你無知罷了,誰說不能!”
正在這時,一道低笑聲卻驟然憑空響起,打斷了太史無畏的話語。
眾人都是一驚,竟有人到了近前他們卻一無所覺,轉頭看去,只見一道身影恍若鬼魅一般,在數十丈外緩緩浮現。
“王朔?”
澹臺沁眉頭一蹙。
“嘖嘖,好歹我也是你的小師弟,就算追朔到千年前,你我還是同澤,怎么此時如此冷漠?”
王朔咧嘴一笑。
眾人無不皺眉,因為王朔的樣子竟也十分詭異,沒有比幽魂族好到哪里去。
魂魄必然是本身最真實的映射,而此時的王朔,身軀倒還算正常,但那腦袋上,竟是一前一后長了兩張面孔。
前面的臉仍舊是王朔的模樣,后腦之上卻是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只在額頭位置有一只緊閉的豎童。
“所以你是和二郎神的魂魄徹底融合了?”
沉前看到王朔這副縫合怪的模樣,也有些驚奇。
王朔沒理會沉前,只是先對被太史無畏制住的孫祚頷首,“做得不錯,放心…雖然今天你活不了,但這些人都會給你陪葬!”
孫祚正想說什么,一道冰冷的劍芒已經洞穿了他的頭顱,讓他的表情永遠凝固。
沉前沒有制止澹臺沁的出手,王朔突然出現,局勢已經變得不可測起來,這時候自然要提前消除可能的變數。
而且沉前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和孫祚勾連的人竟然是王朔。
他不知道王朔到底有什么依仗,但對方敢這么大搖大擺的出現,就沉前的靈性反饋,這恐怕才會是他進入“學海”以來最大的危機。
“曲白,你們先退開。”
依照冥冥之中的直覺,沉前看向了曲白。
曲白和沉前對視數秒之后,一言不發,只是點點頭,拉著林三默等人退到了遠處。
唯獨李沐一欲言又止,但最后在沉前凌厲的眼神之下還是沉默了。
她知道沉前的意思,這種層級的交鋒他們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卻反而可能成為沉前的拖累。
等到李沐一也走開后,沉前又看向太史無畏,“感謝剛才的幫助,但到這里…已經夠了。”
太史無畏沒有多堅持,只是嘆息道,“確實交情還不夠,就算我留下來幫你,你也未必完全放心,我該去搜尋‘文位’了…沉前,等出去之后我們再痛飲一場!”
太史無畏看得很透徹,也知道沉前的顧慮,說完之后很是瀟灑的轉身就走,直接飛離了書山盆地。
從頭到尾王朔都一言不發,只是神經質的笑著。
只要殺了沉前,這些人一個都逃不掉,他根本懶得阻止。
很快,這方圓數千丈的范圍內,就只剩下了沉前、澹臺沁和王朔三人。
但沉前知道一定沒那么簡單。
三人都是在山海境界走到了真正極致的人,更打過多次交道,彼此極為了解,王朔不可能是獨自前來。
否則就算他體內屬于二郎神的意識已經完全覺醒,他也不一定是澹臺沁的對手,更別說留下沉前了。
“所以,二郎真君,讓我看看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吧。”
沉前此時才澹澹一笑道。
“沒辦法啊,沉前,就算是追朔到遠古,也很難找到你這么離譜的天才了…不準備充足一點,我根本不敢出現。”
王朔嘆息道,“原本我以為幽魂族已經夠了,沒想到依舊是一群廢物,幸好,如果這是斗地主的話,我好歹還留了王炸。”
隨著王朔話音落,有六人極其突兀的出現在了沉前和澹臺沁四周。
這六人的面容都平平無奇,但卻在出現的瞬間讓沉前童孔一縮,澹臺沁也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表情第一次有了劇烈變化。
“這種魂力波動…這是王侯,可是這怎么可能?”
澹臺沁喃喃道。
沉前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即便他已經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仍然沒想到,王朔帶來的所謂幫手,竟然盡皆是王侯!
是的,這在“學海”之中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這么發生了。
這六人即便一眼就能看出只是分身,但他們身上的魂力波動,卻分明越過了某條界限。
那是靈魂本質的不同。
他們明明就站在那里不動,但這書山盆地卻起了一種無比壓抑的氛圍,四周的無形海水也發出了陣陣漣漪,恍若是要排斥這些犯規的存在。
“沉前,又見面了。”
一道略顯滄桑的嗓音從其中一人口中發出。
沉前先是迷茫,等到搜尋記憶之后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你是…拓東侯的分身?”
沉前在九天之爭的時候聽過類似的聲音,因此很快就辨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