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軍武的大階梯教室內。
在除卻校長級的山海教授之中,由所有江中軍武學生們票選出來的,目前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寧之垣和程青青正站在講臺之上。
第一排還坐著另外三個山海教授。
而大階梯教室內,除了這五個教授,還聚集了近三百軍武的學生。
大一的有約莫七八十人,剩下的都是大二和大三的學生。
等到墻上的掛鐘指向了某一節點,一直閉目養神的寧之垣忽的睜開了眼睛。
“肅靜。”
淡淡的聲音不算大,但整個階梯教室卻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程青青已經拿起了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娟秀而不失凌厲的四個大字。
“九天之爭!”
在場的學生們表情肉眼可見的微妙起來。
更有不少人興奮的握拳,又忍不住議論起來。
“果然,我一猜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召集的我們…”
“也差不多了,其他學校都陸續放出了參賽名單,就我們江中軍武沒動靜,只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再不選人就來不及了。”
“這么說的啊,在場之人就是我們軍武的精英了吧,嘿,怪不得助教來通知的時候,我舍友看我的眼光怪怪的。”
“奇怪,怎么好像沒看見沈前啊,他總不可能不在這里吧?”
“還真是,該不會是…”
“噓!”
有人看出寧之垣的神情已經開始冷淡,趕緊提醒道。
眾人趕緊閉嘴,這時寧之垣才淡淡開口。
“很多同學都猜到了,我們也就不繞什么彎子,直接進入正題。”
“十四天之后,也就是新年的一月十一,就是‘踏九天’開啟之日,作為近數十年甚至更久最浩大的一場高校賽事,我江中軍武作為名義上的第一軍武,自然不可能缺席。”
“在這里先謝過各位同學的抬愛,選取了我和程教授擔任此次的帶隊導師。”
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響起,暫時打斷了寧之垣。
等掌聲稍歇,程青青慵懶的接過了話頭,“今天第一件事,便是組建江中軍武的參戰隊伍。”
“大家都知道‘踏九天’實際上是分為兩個單元的賽事,‘九天杯’年年都在舉辦,今年的規則也是大同小異,依舊是所有高校的大一新生,組成十人的隊伍參戰。”
“其中正式隊員五人,替補隊員五人,循環對抗,勝者為王。”
“此刻這個教室之中,大一的新生有八十三人,你們都是由各科的教授挑選出來的天才,一會全都跟我去體測館,你們需通過互相挑戰的形式決出九個名額…”
程青青話說到這里,大一新生們聚集的位置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怎么了?”程青青柳眉一豎。
“那個…程教授,為什么是競逐九個名額啊?”
有個男生壯著膽子站了起來,遲疑之后問道。
四周起了不少附和聲,顯然許多人都有類似的疑問。
八十多個人競爭十個名額,近乎十比一的比例,本就殘酷無比,現在又天然少了一個名額,眾人自然心有不甘。
能進入江中軍武的,本就是基準線以上的天才,更別提此刻聚集到這里的,又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似“九天杯”這等露臉的機會,自然誰都不愿錯過。
“還能因為什么,你們也不看看是誰不在這里。”
雙手墊在腦后、愜意的攤在椅子上的岳大侃,打了個哈欠道。
眾人一怔,互相巡視之后,都漸漸回過味來。
“沈前?”
有人輕聲念叨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個名字。
很顯然,之所以只有九個名額,是因為其中一個名額直接被內定了。
“憑什么…”
一個女生下意識想質問,但卻直接被身旁的同學捂住了嘴巴。
“你干嘛?”女生有些生氣的問同伴。
“阿雪,你傻不傻啊,你也不看看第一排的人一個都沒有說話,你去當那出頭鳥干嘛?”同伴苦笑道。
叫阿雪的女聲一愣,抬眸看去,隨即頓時偃旗息鼓。
岳大侃、葉世聰、耿千秋、趙克一、蕭曄、上官汀…
坐在第一排的,無一不是江中軍武大一年紀的風云人物,真正的絕世天驕。
如果連他們都沒意見,其他人的確更沒有底氣。
后面的人在議論紛紛,被他們仰視的第一排的天才們,卻也是有些泄氣。
只是他們的原因卻又不同于后排的人。
“老葉,你真問過了?”耿千秋再次確認道。
“嗯。”葉世聰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昨天程教授親口說的,沈前這次只是替補,本來他都不愿意參加‘九天杯’了,是學校出于保險才直接給了他一個名額。”
“麻蛋,老子心情好復雜!”趙克一吐出一口濁氣,無奈道,“我都不知道是氣學校不相信我們,還是氣那個王八蛋竟然壓根就看不起九天杯。”
趙克一的話,可謂準確形容出了幾人的心聲。
從入學到現在,他們一直活在沈前的陰影之下,整個人都快不好了。
好不容易遇到“九天杯”舉辦,眾人可謂鉚足了勁,就等著到時候在全國人民面前大放異彩,好好發泄一下這段時間的郁悶。
更隱性的心理是…
也要讓世人知道,江中軍武不止一個沈前。
現在好了,人家沈前壓根就不準備和他們一起玩。
不參加“九天杯”的意思很明顯了,沈前竟是完全將重心放在了九天之爭上!
就算幾人都有著迷之自信,卻也知道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九天之爭只是重在參與。
“真好奇沈前到底是什么實力,這次或許終于能夠看到了…”上官汀呢喃道。
見大一的學生們自我消化了一陣之后,就再無人提出質疑,程青青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至于大二的和大三的,主體賽事的九天之爭沒有限制名額,所以召集你們來,主要是為了讓你們參與一場為期十天的集訓。”
“課程是校長親造…”
程青青在臺上說著,臺下不遠處的曲白卻是有些走神。
沈前…又請假了嗎?
“曲白,你說沈前一天神神秘秘的都是在干嘛,連王侯主持的集訓他看樣子都不會參加了,他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封曼琳捏著自己光滑的下巴琢磨道。
曲白沒急著回答,只是將目光轉向窗外,定格在極遠處的天空盡頭的一團火燒云上,隨即一笑。
“到我們這個層次,誰又沒點秘密呢?”
濃烈如火焰的云彩之下,一個面若朗星、五官立體的青年正盤膝坐在山頭上。
在他的四面八方,插了六面黑色的制式陣旗,形成了一個十米見方的真空地帶,將狂暴的靈氣和極端的天氣阻隔在外。
沈前將發呆的目光從那片火焰似的云彩收了回來,隨即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特制羅盤。
他喵的…自己好像又迷路了!
沈前不愿意承認,但這似乎又的確是事實。
因為按照《高級禁區手冊》的說明,這種叫做“離火云”的特殊天氣,貌似是山南第二行省的專屬。
也就是說,本該往東方走的自己,已經在一天之內第三次偏航了,只不過這次是偏到了西方,等于完全走到了反方向。
就離譜!
還記得在兩天前出發的時候,沈前向老柳請教禁區的注意事項,對方就曾提過其他都不重要,方向感一定是首位。
當時沈前還不以為然,現在臉生疼。
他很后悔為什么沒有帶上苑幼或者晚寧。
現在想想,當時認證獵人在禁區浪的那兩個月,他之所以從沒迷路,原來并不是因為自己“天賦異稟”。
在磁場混亂的禁區,精神力并不具備太大作用,羅盤也只能在一定區域發揮作用。
沈前確實請假了。
在安頓好軍營的事務之后,沈前直接找到余守巳請了個小長假,約定和學校的隊伍直接在魔都相見。
魔都,就是此次九天之爭的舉辦地點。
倒不是沈前真的就看不上王侯主持的集訓,畢竟他很久沒有聆聽大佬高的教誨了,平陽伯的指點肯定會讓他有所收獲。
真正的原因在于…系統的能量已經快跌破20了。
上次試驗了一下系統的戰力,完事之后系統就直接發出了黃色警告。
沈前這次直接請假出來,打算一路步行去魔都,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找尋合適的能量源。
沒有了系統,沈前還真有點安全感缺失。
第二個目的么就是順便歷練一下。
在出發之前,沈前去了一趟江州城,除了在江璇那里待了一晚,還去了兩個地方。
一是找古大師取走了他之前拜托對方打造的一些特殊武器,二則是去了一趟江州城的武道協會,以舊日小隊之名又接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懸賞任務。
路線剛好貫穿江州到魔都。
此刻沈前無比慶幸自己做了這個舉動。
原因無他,任務卷軸是具有一定的指路作用的,否則他在迷路之后,怕也只能想辦法聯系老柳讓對方來接自己了。
…那也太丟臉了。
在沈前走神的時候,隨著一道獸吼聲響起,一只體形超過兩米的猿猴出現在了防御陣法之外。
這猿猴通體白色,細細看去,在額頭又有幾縷金色的毛發,最詭異的是,它手中竟是握著一根長達三米的金屬棍棒,還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一只會用靈能武器的妖獸!
這若是在外界出現,不知道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大圣,捕獵回來了?”沈前眼皮一抬,隨即笑著撤掉了防御陣。
眼前這只白猴正是沈前當初在靈能市場拐走的那只帝猴。
說來慚愧,沈前將它帶到了軍武之后還真是沒怎么管它,大部分時間,都任由它在校門外的那片妖獸樹林里自生自滅。
此次出門歷練,沈前終于想起自己還養著一只妖獸,干脆就把帝猴一起帶出來了。
也算是趁機彌補一下作為大哥的責任。
只是再見之后,著實讓沈前驚了一下。
因為一個月不見,帝猴竟是已經脫離了幼生期,進入了成長期,已經有了高武者初段的實力。
再加上對方本就聰穎異常,還會使用武技,戰力比之高武者后期的武者只怕也絲毫不差。
后來了解了一番沈前才是釋然,雖然沈前沒管,但晚寧卻是沒忘記職責,一直在購買各種妖獸用的丹藥定期喂食大圣。
妖獸的成長和血脈有著極大關系,并沒有人族武者那么多門檻。
所以在資源跟得上的情況下,天賦本就不差的帝猴自然也就開始起飛。
這兩天跟著沈前以后就更明顯了。
晚寧終歸要精打細算,沈前則是有什么喂什么,就這么短短三天,沈前已經喂了它起碼價值五百萬的靈藥。
它額頭的金毛,就是這兩天才長出來的。
象征著什么沈前也不太清楚,只推測應該是某種血脈進化的前兆。
T級妖獸對應的成長上限是高武者中期,如果能進化到S級妖獸,就可以成長到高武者巔峰。
這也讓沈前有幾分欣慰,他注定是要成為傳奇的男人,身邊的馬仔如果連山海境界都沒有,那怎么顯示出他的逼格?
許久沒有出現的刀九本來也是要跟沈前來的,不過被沈前直接排到軍營去了,暫時擔任空缺的另外一個副官。
尚佐等人畢竟還算不上自己人,沈前終歸是不太放心。
“…”帝猴跳過來之后體形迅速縮小,重新變成了半人高,隨即就興奮的沖沈前比劃起來。
“不錯…尸體你掛在了哪里?”
聽聞帝猴擊殺了既定的獵物,沈前摸了摸它的頭以示贊賞,隨后問道。
“1800米嗎…知道了。”
等帝猴又比劃了幾句,說出了詳細方位和距離之后,沈前微微點頭。
接著,他從屁股底下拖出了一個巨大的銀色金屬盒子。
盒子打開,一桿組裝好的黑白大狙正靜靜躺在其中。
沈前將“射日”拿出并架好,趴在地上開始進行瞄準,而一旁的帝猴也躲到了一邊,屏息等待著。
這一畫面這兩天來已經重復了十數次。
沈前知道自己瘋了,他在干一件足以讓所有狙擊訓練官無語的事情。
一個新手,竟然在禁區之中練習狙擊!
瘋子才會這樣做。
無論是風速風向、氣壓氣溫亦或是可見程度,堪稱毫無規律的禁區,絕對擁有著地獄級的狙擊難度。
但沈前主要是懶得按部就班了。
他也有著自己的底氣。
軍武者之中常見的王牌狙擊手,一般都不是山海武者,畢竟這需要大量時間的練習,有那個時間,真正的天才早就去突破武道了。
所以以山海之修為,卻從頭來學狙擊的,沈前不說是獨一份,至少也是罕有了。
精神力加肉體的雙重優勢,讓沈前直接給自己定了一個更高的起點。
畢竟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在槍支上浪費。
自己充當觀察員目測了一下到目標地點的氣象和地理情況,沈前在心中默默計算著,并且不斷調整槍口的位置。
好一會,沈前終于停止了動作,隨即他的身形完全靜止。
下一秒。
隨著沈前扣動扳機,四周的天地恍若都顫栗了一下,一顆燃燒著白色火焰的足足有十厘米長的子彈,旋轉著消失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