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
尚佐、林通等人都是止步,有些愣怔的看著獨自走出軍營的沈前。
“您,您沒事吧?”田廣磊忍不住問道。
實在是沈前看起來正常過頭了,不僅臉色紅潤,連衣甲也是一塵不染,分外詭異。
“我能有什么事?”沈前將手中的麻繩丟給了魏樂,“回去吧。”
魏樂下意識接住往前一拉,卻是根本沒拉動,反而自己被帶了個踉蹌。
“臥槽,這得是多少東西啊…”
他回頭看了一眼堆積成山的板車,不由暗暗心驚。
而此時,確認沈前全身而退并且帶回了軍需的九連軍士們,也是爆發出了驚天的呼喊。
他們簇擁著沈前往九連的駐地走去,連胸膛都挺直了不少。
其他連軍士投向沈前的復雜目光,變成了此刻骨子里的榮耀,讓他們與有榮焉。
五連的霸道可不僅僅是針對九連,鹿蜀營每年定額發放下來的資源,毫不夸張的說,有近半數都被五連占據。
這么多年了,從未聽過有誰能讓五連把吃進去的再吐出來。
但今天,他們九連做到了。
隨著九連的隊伍行進,鹿蜀營的軍士們都是下意識讓開了一條道路,目視著他們經過。
板車只有三米長,但其上承載的軍需物資卻是堆成了一座小山,在湊近看的時候極具視覺沖擊力。
其上有飽食丹、濃縮果汁、鍛體合劑等等,都是常規資源,但數量卻是無比的驚人。
“乖乖,這得是一個連三年的配給了吧,這是把五連的倉庫都搬空了?”
一個千夫長盯著那無數物資喃喃道。
“這是重點嗎?”
那銀甲女將蹙眉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蒙海何時這么好說話了?”
“看沈前的模樣臉不紅氣不喘,氣息也是平穩無比,難道說…根本就沒打起來?”
有人忍不住猜測道。
“有什么好猜的,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畢修深吸一口氣,直接大步朝著五連的駐地走去。
其余千夫長對視一眼,紛紛跟上。
然而,眾人剛剛走進了駐地的大門,眼前人影一閃,卻是被攔住了去路。
“諸位今天怎么這么閑,這是要集體來我五連做客嗎?”
蒙海面朝眾人,負手而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畢修等人只能止步,那銀甲女將出聲試探道:“蒙連長,剛才沈前入營,沒出什么事吧?”
“祝連長說笑了,我等同為鹿蜀營千夫長,不說情同手足,至少也是同氣連枝,能出什么事?”
蒙海淡淡道。
“那一開始的喊殺聲是怎么回事?”畢修怎么信這種鬼話,徑直問道。
“今日本就是操練之日,些許呼喊聲很正常吧?”蒙海淡笑道。
“你就這么輕易的將物資給沈前了?”畢修嘿笑一聲道:“蒙海,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畢連長何出此言?”蒙海詫異道:“那些物資本就是九連所有,之前不過是他們的倉庫放不下,在我這里暫存罷了,現在物歸原主又有什么問題?”
“既然蒙連長這么大方,不如將去年侵占我八連的物資也奉還如何?”
八連的千夫長許三光冷笑道。
“哦?”蒙海驚奇道:“原來我們還拿過八連的東西嗎,許連長放心,回頭我就好好查一下,如果真拿錯了,我一定親自送過來。”
“你…”
許三光被堵得一窒,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怎么可能信這種鬼話?
一連千夫長祝殷紅見蒙海臉都不要了,心知問不出什么實話,便笑著試探道:“蒙連長,我們來都來了,不請我們進去喝杯茶嗎?”
“今日不太方便,諸位改日再來吧。”蒙海搖頭。
“怎么個不方便法?”畢修緊接著問道。
“是不是我太客氣了,以至于讓諸位產生了錯覺?”蒙海臉色冷了下來,“怎么,難不成我們五連的大小事情的,都要向各位報告?”
“諸位,請回吧。”
蒙海說完便拂袖而去,隨著鏗鏘之聲響起,數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從拐角處涌了出來,在門口組成了人墻。
畢修等人面面相覷,卻也不好強闖,只是目光閃動,各有所思。
而重新走進了拐角之后的蒙海,面色在瞬間由冷肅轉為了苦澀,眼神也是變得無比復雜。
他顫抖著將剛才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掌拿了出來。
只見在那手掌之上,一條觸目驚心的棍痕貫穿而過,皮開肉綻之中,雖然血已經止住,但猶可見森森白骨。
其上殘留的恐怖氣機,使得手掌愈合的速度變得極慢。
他又緩緩抬頭,隨即目光定格。
只見寬闊的校場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軍士,戰甲和兵刃散落一地,而數十醫療官正在其中不斷穿梭,忙得滿頭大汗。
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沈前下手極有分寸,只是將人打昏過去,兵甲的損失反而不大。
此刻回想起剛才的場景,蒙海依舊覺得如在夢中。
五連合擊之下,斬殺過不止一個山海。
這也讓蒙海一直信心滿滿的認為,除了像姜歡那等頂級山海,在五連的猛虎戰陣之下,等閑山海都只能退避三舍。
甚至遇到姜歡,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可今日,蒙海才發現自己竟是錯的如此離譜。
摧枯拉朽,不堪一擊,勢如破竹…這些形容詞在沈前的長棍掃蕩之下,甚至都顯得如此蒼白。
他分明看出,沈前還留有極大的余力。
他倒沒有多驚訝沈前竟然突破了山海,之前沈前和畢修交手的時候,在遠處觀望的蒙海就已經看出來了。
他只是完全沒想到,沈前遠不止剛突破山海。
“真是…可怕啊。”
蒙海苦笑著發出了嘆息。
九連駐地之中。
沈前依舊站在那點將臺上,臺下是重新集結的九連軍士們。
一如之前的站位,但氛圍卻已經是截然不同。
不少人的目光,都是時不時的朝點將臺的旁邊飄去。
在那里,堆積成山的軍需正被林通帶人清點著,分門別類的碼放起來。
“今日起,凡是拖欠的軍需,都會足額發放到你們手上,而你們歷年應得的獎金和補貼,我也會親自去跟軍部確認,差多少就補多少,七天之內,必定下發!”
沈前目光掃過全場,高聲道。
臺下爆發了一陣歡呼。
經歷過剛才沈前連挑三營之后,沒有人懷疑沈前這句話的真實性。
這就是沈前初步立起來的威信。
“現在回歸到第一件事上,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自省自查,整肅軍紀,還有人有意見嗎?”
待歡呼聲小了一些之后,沈前問道。
無人再提出異議。
“很好,但有一點我必須提醒各位,我可以過往不究,但僅限于一般的違紀,如果有誰觸犯了軍法重罪,最好自己去軍法司自首,或許還能落個寬大處理的下場。”
沈前最后又提醒道。
“連長,您之前說今天要做三件事,那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魏樂忍不住問道。
眾人也是好奇的看了過來。
“第三件事,就是重立賞罰之規,具體細節還需要我再和百夫長以上的軍官斟酌,不過我可以提前透露一二。”
沈前淡淡一笑道,“魏樂,正常情況下,對于修為突破是如何獎勵?”
“報告連長,初武者階段,每突破一段即獎勵現金五千,融元丹一顆,六段之后,即變成現金一萬,融元丹兩顆。”
魏樂大聲說完之后,又是有些羞慚的說道,“只是因為之前九連收入太少,這些獎勵已經很久沒有落實過了。”
“翻倍!”
沈前吐出了兩個字,引得所有人都是愕然抬頭。
“不,不僅是翻倍。”沈前接著道,“從今日起,所有人的月供配給翻一番,修煉獎勵則是直接翻兩番以上,以突破初武者舉例,現金獎勵由五千變為兩萬,丹藥由一顆變成四顆!”
“初武者六段到九段,每突破一段,現金獎勵五萬,丹藥十顆!”
“而且即時發放,永不拖欠!”
“符合獎勵條件卻沒有在一天之內拿到獎勵的,可以直接來找我沈前!”
“此外,如果在軍營之內你能由初武者突破中武者,那我私人掏腰包,直接幫你打造一把C級的靈能武器,一套D級的戰甲。“
“我沈前…說話算話!”
臺下在短暫的寂靜之后,再次沸騰。
突破初武者的五千獎勵,是鹿蜀營的常規,就算是條件最好的五連,也不過將這個基礎獎勵提升到了八千。
而一直被視為破落戶的九連,竟是從今以后,直接將這個獎勵翻了兩番!
就算是號稱天下第一營的虎牢軍黑甲營,也不過如此了吧。
更別提一旦修為達到初武者六段以上,獎勵更加夸張。
真正讓眾人呼吸粗重的,還是沈前最后一句話。
C級長刀、D級戰甲…
別說普通軍士了,就算是百夫長們也未必有如此等級的裝備。
連魏樂都忍不住眼紅了。
他入伍超過四年,現在還穿著一套E級的戰甲,而且破損極為嚴重,也被他視作珍寶,等閑不會拿出來。
D級戰甲…他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正在這時,營地門口又起了一陣喧鬧。
“怎么回事?”
尚佐看了一眼沈前,見他沒什么表示,就躍下了點將臺跑過去查看情況。
很快,尚佐就折了回來,面色有些古怪。
“何事?”沈前何等感知,其實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他還是不動聲色的問道。
“報告連長,一連、三連、七連、十連等連的后勤官來訪,說是要將之前錯占的一些物資和田地還給我們。”
尚佐也很上道,聲音極大的報告道。
果然,本就處于亢奮狀態的九連軍士們,更是歡呼了起來。
“你帶人去清點一下,都收下吧。”
沈前微微點頭,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些千夫長也不是傻子,就算他們真的不知道沈前在五連做了什么,但他從五連拖走的那車物資卻是實打實的。
若到了此時他們還執迷不悟,那沈前簡直要懷疑他們是怎么坐上這個位置的了。
“獎勵我不會吝嗇,但同樣的,以后對于各位的約束和懲罰也會加重,請所有人都做好心理準備,我不希望今天過后,再聽到任何形式的抱怨。”
“再有觸犯軍紀者,一律罪加一等。”
沈前等眾人的情緒平復了一些之后,又冷聲做出了警告。
蘿卜和大棒,都是慣用手段,在場的軍武者們也都是心知肚明,但此時,沒有任何人會提出異議。
若真的不想有任何建樹,他們也不可能進入鹿蜀營。
這是聞名天下的精銳,而他們…也并非一開始就是廢物。
沈前沒有在鹿蜀營過夜,安頓好所有前期的工作之后他就返回了學校。
今日他算得上以雷霆手段,用最高的效率一掃沉疴,但沈前明白,要真的整治好九連,讓九連不再成為人人嘲笑的廢物連,而是可以比肩甚至超過五連的強軍,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行軍打仗,高昂的士氣并不能替代一切,這個道理沈前還是明白的。
包括近在眼前的,補齊編制就是一大難題。
今天沈前清退過后,僅是百夫長連林通在內就只剩下三人,更別提普通軍士的空缺。
哪怕按照常規編制,九連也至少應當有一千五百人,缺口極大。
現在又不是征兵季,沈前還沒想好怎么補齊這個缺口。
不過關于空缺的另外一個副官,沈前心目之中倒是有了人選,只是還需要和對方商量一番。
既然選擇進入軍武者,沈前自然不是來混日子的,他也想有一番真正的建樹,最少…也要達到大師兄那等地步吧?
姜歡之名,在華夏軍武者之中可謂天神,靠的可不僅僅是個人修為。
沈前走到七號別墅門口,隨即便是一怔。
因為一道身影正等候在這里,她完全站在黑暗處,若不是沈前目力極佳,直接走過去肯定會被她嚇一跳。
“花嬸?”沈前不太確定的叫道。
來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正是別墅區的舍管員花嬸。
“你回來了,喏,你的快遞。”
花嬸將一個包裹遞給了沈前。
“您在這等了多久了?”
沈前有些詫異,“怎么不直接放在我門口?”
“老婆子不敢喲,這個快遞可不一般。”
花嬸笑了笑,又和沈前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沈前奇怪的低頭看了看,隨即便是一驚。
因為在寄件人的那一欄上面,只有一個獨獨的“高”字。
沈前認識幾個姓高的人?
再聯想到花嬸的奇怪態度,沈前瞬間明白了什么。
可惜等他回頭,花嬸早就消失不見了,他也只能將疑問咽回肚子里。
“老師會給我寄什么?”
好奇的沈前沒等進入家門,直接拆開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