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名字…
寧昭儀,只是其中之一?
在此時三色巨人浪潮莫名減弱的時候,許多人壓力驟減,都聽到了沈前的話語。
一部分人有些茫然,但也有不少人聞之色變。
便是石柱上的九人也神色各異,互相打量了一番。
這三個名字還能是什么?
顯然,沈前所指的,就是那在后背醞釀了這場風暴,真正主導了對江中軍武大清洗的三個幕后之人。
已經隕落的寧昭儀沒什么疑問。
她是天寧公幼女,有這個強大的號召力,更別提,那日在洛神伯莊園,她對于沈前的仇恨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強烈。
但此刻從沈前的眼神和語氣來看,卻是還有兩個隱藏更深的人。
而這兩人,竟是站在九人之中,是來自九重天榜的絕世天才!
一時間,戰場氣氛變得越加詭異起來,甚至很多人,都是陡然從寧昭儀隕落的那種驚悚感之中掙脫出來,只是呆呆的看著沈前。
他說出這番話…還想干什么?
殺死了一個頂級王侯的幼女還不夠?
石柱之上,吳意忽然瞇了瞇眼睛,開口道:“沈前,有件事你可能不知曉,在生命法則的限制下,到了王侯特別是頂級王侯這種境界,想要培育出子嗣極其艱難,天寧公成就王侯兩百年,不過一子一女,而寧昭儀又是他最寵愛的…”
“吳意,你就是第二個名字。”
正在吳意滔滔不絕給沈前分析利害的時候,沈前忽的將目光鎖定了他,平淡的說出一句話。
但只是這一句,吳意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天地好似也變得沉凝下來。
所有人都是第一時間將目光投諸到了吳意身上。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是九人之中的某人,但誰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吳意。
在更多人最開始的猜測之中,只以為是曹毅或者白斐的可能性更大。
江中軍武和蘇科武大的恩怨糾葛自不必說,況且現在許多人都已經知曉,白斐和沈前是曾經交過手的。
而曹毅…他的弟弟曹謙剛剛敗在江中軍武的趙克一手中,也有著同樣的理由。
唯獨吳意,他和沈前可以說是素無交集。
雖然被沈前當眾點名,但吳意臉上也沒有尷尬之色,他只是略微沉默后搖頭道:“沈前,我敬你出身,也敬你天分,但不得不說…你的年齡終歸是太小了。”
“怎么說?”沈前臉色平靜的問道。
“教科書常常說武道通天,但卻很少提及這其實是一座獨木橋!”
吳意似乎也放開了,聲音大了不少,整個裂谷清晰可聞,“你沈前一人獨占千人金榜之光,奪人機緣如殺人父母,莫非你還天真的以為別人都會輕輕揭過?”
“更何況這是九天之爭的賽場,我們都不是進來過家家的,你江中軍武成為眾矢之的又如何!”
不得不說,吳意這一番話擲地有聲,倒聽得不少人微微點頭。
沈前笑了笑,“我同意你的觀點,所以我沒有和你講道理,我得到的名字有三個,寧昭儀是第一個,你…便是第二個。”
眾人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地上那兀自流淌著鮮血的頭顱,神色又變得怪異起來。
是啊,沈前好似從未和任何人爭辯過什么。
從他入場,到寧昭儀頭顱落地,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三分鐘。
這的確不是過家家。
那鮮血淋漓的首級就是沈前的答案。
而現在,他盯上了吳意。
不需要那么多理由,既然吳意敢做初一,沈前就能做十五。
沒有誰對誰錯,不過都是一個選擇。
吳意似也愣怔了一會,隨即深深看了一眼沈前,“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那我只問你一句,可能的后果…你承擔得起嗎?”
這話似乎有些別樣意味,但沈前大約聽懂了他的意思。
先不說已經隕滅的寧昭儀,幾乎代表著沈前已經收獲了一個堪稱頂級王侯的死敵,雖然…很早之前就已經注定,沈前和武法部,和天寧公都不是可以坐下來喝茶的關系。
單單說眼前的吳意,同樣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九天榜過后,毫不夸張的說,位列其上的千人,除了極個別來歷實在難尋的神秘人物,其他人都已經被起底的七七八八。
九重天榜十人之中,除了一個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方凡,其余人個個都來頭不小。
吳意,是目前華夏最大的妖獸合法買賣集團騰龍的太子爺,毫不夸張的說,僅僅騰龍一家,就控制了華夏四成以上的妖獸市場。
那是一個讓人望之生畏、絲毫不遜色于王侯般存在的龐然大物。
更別提他自身同樣是王侯弟子,據說和征西伯還有一定的血緣關系。
背后的種種背景脈絡,甚至比僅僅是掛著一個天寧公幼女的寧昭儀還要深厚。
即便撇開這些不談,他自身,同樣是位列九重天榜的超級天才,官方認證過的馭獸宗師。
實力,地位,聲名,沒有一樣比沈前差。
所以當吳意微微仰頭,就這般直視著沈前,問出了那句“你承擔得起嗎”,無形之中,天地間本已被沈前占據的勢好似都消散了不少。
而沈前的目光直接掠過了他,又定格在了石柱上的另外一道窈窕身影身上。
“第三個名字,是你吧,秦小珂?”
那語氣好似帶著一些詢問的意味,但其中又有著毋庸置疑的感覺。
短暫一靜之后…
即便很多人不得不又加入了抵抗三色巨人的陣列,此時也是驚嘩出聲。
面對吳意不是威脅勝過威脅的質問,誰也不曾想到,沈前給出的回應竟然會帶有這么嚴重的輕蔑意味。
是的,就是輕蔑。
沈前直接給出了第三個名字!
這就說明,他不僅不打算揭過此事,還要一起將第三人解決掉。
而這第三人,同樣也是位列九重天榜的秦小珂!
看吧,你吳意算個嘚,我不僅要殺你,還要連同著另外一個人一起。
沈前話語雖淡,態度看似也沒有什么偏向,但那種強烈的透骨而出的輕視,都不用怎么細究就能夠感覺到。
吳意當然也能感覺到,所以此刻…他面色鐵青。
而被沈前叫出了名字、那看上去只是二八年華的全身上下充斥著貴氣的美麗少女,似也有些錯愕。
很快,她皺了皺眉,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沈前,冷冷道:“是我。”
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秦小珂就這么干脆利落的承認了。
她,便是那針對江中軍武布局的第三人。
意外嗎?
好像也不是太意外。
畢竟當日在洛神伯莊園的時候,秦小珂對于沈前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機緣就表達過強烈不滿,甚至當場出手,只是后來被洛神伯所制止。
而不少人,在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之后,見秦小珂和臉色陰沉的吳意,都是隱隱將氣機鎖定了沈前,看向沈前的眼神又古怪起來。
都說寧昭儀是個瘋子,沈前…難道就不瘋狂嗎?
僅僅一個吳意,其實已經絲毫不比他差,現在他竟然還要再去挑釁秦小珂!
秦小珂又是誰?
從某種角度而言,秦小珂甚至比吳意更不可招惹。
初代九王雖然大多都已不在,但不意味著他們沒有任何傳承留下。
除了江陵王確實沒有子嗣后代在世,其他八王或多或少都有香火延續。
其中最為枝繁葉茂的,當屬秦廣王留下的王侯世家。
而秦小珂,便是來自這九王之中,屬于秦廣王的嫡系血脈。
在許多人口中,都有著“九王公主”的美譽。
單單是這個身份,就讓她天生高人一等。
更別提她自身的天賦同樣是出類拔萃,放在普遍天資出眾的九王后人之中也是一枝獨秀。
傳聞,鎮壓一代的林三默有一式劍法,也是他賴以入選武技名人堂的基礎,而這一式劍法,世上沒人見識過。
因為所有見過的人都死了。
但所有知道內情的人卻是都知道,秦小珂,就是唯一一個從那式劍法里生還的人。
不管是因為林三默真的心生顧忌,或是出于對初代九王的尊重而手下留情,還是秦小珂依靠著自己的真本事活了下來,都足以說明秦小珂的不凡。
沈前強嗎?
當然。
地上那鮮血淋漓,甬道上那枯寂的無數碎石,都足以說明他的可怕。
但同時對上吳意和秦小珂,不少人還是在這一刻下意識搖頭。
說寧昭儀憑借著諸多底牌可以和九重天榜的人掰一掰手腕,但并不代表者她真的能踏進這個層次。
特別是在場的山海強者,更加明白當戰力越過了兩萬那條線意味著什么。
頂著兩人的氣場,沈前緩緩抬起頭來,嘴角竟是出現了一絲笑意,目光也是逐漸明亮。
就好似,他很早之前就在期待著這一刻。
“來吧。”
沈前感受著久違的巨大壓力,終究是咧嘴一笑。
“沈前…”
“學長,不用。”
一旁的曲白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然而他剛剛開口,沈前就搖頭制止。
兩人對視一眼,曲白默然之后好似從那眼神之中看出了什么,終究是點了點頭。
這一刻,許多人都是恍然,差點忘記了曲白還在這里,或許沈前是認為有曲白幫他兜底,真要不敵的時候也不至于難以收場,才敢口出狂言?
但對于九重天榜其他人而言,自然不會是如此看法。
山海的交鋒是何等兇險,若沈前真的出現險境,曲白能否有救援的機會尚在兩可之間。
更何況,氣場不會騙人。
沈前若只是為了沽名釣譽,他不可能有那么強大的勢。
只是…
“沈前,你和吳意、秦小珂有什么糾葛我不管,但,我希望你能暫時把恩怨放一放。”
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生生阻斷了三人間的氣機。
沈前面色漠然的轉頭,目光漸冷,好似只要開口之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下一秒就會直接出手。
沈前的“猖獗”驚呆了所有人。
他此刻面對的,可都是九重天榜的存在啊!
他到底是想打幾個?
剛剛說話的沙弼似也沒料到沈前會這么剛,他略微窒了一下,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還是強行壓下了心頭生起的怒火。
“七重天榜還有一會才會真正開啟,從之前的頻率來看,我們必定還要經歷一次‘天崩’!”
沙弼冷冷道,“你于此時開啟戰端,等同于石柱上只會剩下七人,你之前不在,你根本不知道這天崩的可怕,那是完全蠻不講理的壓迫,只憑七人,根本無法硬扛!”
沈前略微一怔。
雖然此前的九天戰場,他一直游離于主流之外,但不意味著他真的對于規則一無所知。
每一重天的天門開啟條件都各有不同。
比如他從一個江中軍武學長口中得知的,三重天門開啟的時候,是一道迷宮式的陣法需要破解。
若不是一個來自三流武科高校,卻又看了不少遠古雜書的武者存在,哪怕是強如白斐等人,面對著那陣法也是束手無策。
而如果按照三六九來劃分的話,七重天門,無疑是一道極其難打開的門。
只是它的嚴峻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九重天榜除了沈前以外全員盡出才堪堪撐了下來,而此刻,沈前一旦出手,就將破壞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均衡局面,沙弼自然不愿!
如白斐等人也是皺起了眉頭,大抵是也想到了那嚴重的后果。
“學長,下次‘天崩’,還有多久?”
沈前短暫沉默后,忽的看向了曲白。
眾人都是不明所以,但曲白看了一眼上空暗沉的天色還是答道:“最多…三分鐘。”
“那夠了。”
沈前點點頭,隨即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驟然抽出了長刀。
刀芒似月華流轉,在天地間劃出了一個極其美麗的弧度,卻又剛好…將站在石柱上的秦小珂和吳意都圈了進去。
刀芒起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直至吳意和秦小珂都是臉色大變,被逼的不得不一躍而起離開了石柱的時候,眾人才終于反應過來。
原來沈前口中的所謂“夠了”,竟是這個意思。
三分鐘,已經足夠他和兩人分出勝負,或者更準確的說,站在沈前的角度,已經足夠他將徹底隕滅兩人!
沈前之猖狂,已經堪稱突破天際。
哪怕是自詡對沈前有所了解的曲白,都已經看不懂他了。
他印象之中的沈前,低調、隨和,是那個即便遭受無數詆毀,也自安然不動的邊城少年。
但今日的沈前,卻是如此的鋒芒畢露,甚至稱得上一句“目中無人”。
“道?”
恍惚之中,曲白好似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幻影。
可是他更不理解了,沈前都已經山海了,腳下的“道”不是應該早就定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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