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池橋松趁著周末時間,帶上小青、斧頭進山打獵。
寒冬時節的千里翠隴陵十分蕭條,枯枝落葉堆滿厚厚一層,踩上去會發出沙沙的聲音。
池橋松早已修出一身化勁,可以提縱輕身仿佛沒有重量,自然也就不會發出聲音,但沙沙聲依然不絕于耳。
斧頭邁著小碎步,聲音輕微。
唯獨小青這條大家伙,鱗片與枯葉摩擦,仿佛一臺壓路機一路碾過。
“你故意的,對吧?”池橋松轉過身,看著小青。
小青蛟臉上寫滿無辜,還似模似樣的歪著腦袋,一雙眼睛透露出疑惑不解:“哞?”
池橋松指了指它:“腳步輕點。”
小青頓時將四條短粗的爪子收起來,繼續用自己的腹部鱗片摩擦枯葉,發出更大的沙沙摩擦聲,離著老遠就把獵物嚇跑。
“叛逆期提前到來嗎?”池橋松面帶微笑。
隨即轉頭就是一巴掌,扇在小青的腦袋上:“給我收斂一點,小青,老涂說你最近很飄,法術也不學,《蛟劍》也不練。”
“哞。”小青還在裝委屈。
啪嗒。
池橋松又是一巴掌:“看來我不在松園,你心已經野了,這樣不好。小青,我準備一周檢查一次你的功課,看你《蛟劍》落下沒有。”
“哞?”
“這一處山林,正合適。”
池橋松從紅葫蘆中掏出鬼頭劍,認真的看著小青:“你媽將你托付于我,我既然答應,就有教導你的義務!”
“哞。”
“來吧,施展全力,與我對攻!”
“哞!”小青昂首人立起來。
它僅僅抬起半截身體,就比池橋松高出太多。
短粗的尾巴揮動,一道道劍影隨即浮現,眼見無法逃避切磋,它便迅速做好戰斗準備。
冬日的陽光透過枯木枝條,為一人一蛟留下兩道清冷的影子,斧頭躲得遠遠的,看著對峙的一人一蛟,忍不住吠叫兩聲:“汪汪!”
如同裁判一聲令下。
池橋松猛地鼓蕩勁力,一頭水牛的虛影瞬間從背后沖出,這是屬于武士境的道影。
他縱身一躍,鬼頭劍便狠狠劈向小青,身后的水牛虛影也仿佛心意相通,隨著他的攻擊而呼嘯奔向小青。
“哞!”小青身體扭動,狠狠甩出尾巴。
仿佛一柄大劍,直刺水牛虛影,轟隆一聲,水牛虛影被擊潰,但小青的尾巴鱗片也被震裂,疼痛讓它發出連聲牛叫。
池橋松除了道影被擊潰,攻勢毫無阻滯,鬼頭劍啪嗒一聲,斬在小青身體上。
將翠玉鱗片斬碎,濺出幾滴血液。
收劍,池橋松身后又浮現出一頭猛虎虛影,他冷聲道:“小青,你我的差距如同天塹,見識到了嗎。”
小青憤怒吼叫:“哞!”
不顧身上的傷痛,瘋狂揮舞尾巴,道道劍影閃爍不停。
《蛟劍》尚且稚嫩,但威勢已經顯現出來,尾巴舞動之間,漫天都是劍影,整個氣勢霸道無匹、兇橫殘暴。
“破!”
池橋松揮劍,僅僅一道光閃過,身后猛虎虛影便如同餓虎撲食,沖散漫天劍影。
這光趕在劍影消散前,擊中小青的額頭,擊碎兩片鱗片,讓小青再度濺出幾滴血液,狂暴氣勢也隨之戛然而止。
“你真的很弱,小青。”池橋松收回鬼頭劍,淡淡的看著小青。
小青頓時低下蛟頭,一雙大眼睛開始泛紅,已經有淚水在其中打轉,這一次,它是真的感覺到了委屈。
“唉。”池橋松摸了摸小青的腦袋,安慰道,“好了,知恥而后勇,我不在松園的時間里,你依然不能落下功課。”
小青點頭:“哞。”
“跟著老涂好好學法術,云從龍風從虎,若連御氣法門都不會,又談何將來渡劫化龍?”
池橋松如同訓斥小孩子,諄諄教誨:“我對你的期望,可不只是一頭靠著本能茹毛飲血的野獸,而是渡劫化龍。
你媽以虺之身,渡過雷劫化蛟,拼死給了你祥瑞之獸的身份。
這一份福緣,讓你出身就比任何山林之獸高貴,你可千萬不能辜負。”
小青其實沒太聽懂,但它還是乖巧的點頭:“哞。”
池橋松見狀,微微一笑:“我來此世間,除了平天下,還要覓長生,小青,你若不能渡劫化龍,又如何陪我一起覓長生?”
小青眼睛一亮,隨即昂首吼叫:“哞!”
它要渡劫化龍,它要陪池橋松一道覓長生。
理想豐腴,現實骨感。
一人一蛟一狗,排除分歧,信心十足的巡山狩獵,可惜逛了一整天,到天擦黑不得不回時,依然連靈獸影子都沒找見。
“我怕是真的碰不到靈獸,靈獸離老遠就能被我的氣血嚇跑,以后狩獵靈獸這事,就交給你了小青。”
“哞!”
“汪汪!”
夕陽已經落山,大地漸漸昏暗。
聽到山下傳來的牛叫與狗吠,正在竹屋中煮茶的老狐涂山孑,不由得露出會心一笑,伸手撫了撫臉上的胡須。
不小心撫下來一根,它趕緊小心的將這根胡須撿起來,再對著鏡子細心粘回去。
驀然。
心頭一動,它迅速坐回高腳凳子上,盤膝掐指推算。
片刻后滿是疑惑的睜開眼睛:“若有若無,七分煞三分喜,竟然慢慢結出一個桃花劫,難道是那只騷狐貍追來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涂山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不可能,不可能,我外出行事一向虛構身份,騷狐貍絕對找不到我…不過,我還是得小心謹慎,千萬不出池家山,靜誦黃庭,靜誦黃庭。”
想到這里。
涂山孑緊了緊道袍,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定一般。
竹屋只剩下小火爐煮茶的聲音,碳火噼啪,爐水咕嚕,茶桌上一簇煙霧流淌,讓室內滿是檀香環繞。
與此同時。
某地。
富商園林別墅。
清冷月光灑落進小院窗口,一襲白衣裙的女子仿佛從畫中走出,雙手托腮神態慵懶:“小直,你說,那老狐貍死了沒?”
小直穿著樸素碎花裙,臉上抹著鮮紅的腮紅,樣子滑稽可笑,看不出年齡:“小姐,提那個沒良心的干什么,他死了才好。”
白衣裙女子淡淡說道:“他從我這偷走了一樣東西,要還的。”
小直歪著頭憤憤道:“那倒也是,狼頭小鬼可是小姐辛苦煉化的馭物,被沒良心的偷走,必須拿回來…這沒良心的,就該讓他被雷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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