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腳下,望著被染成灰色的一道坎。
臉色蒼白的池橋松,不由得咳嗽幾聲,棱睜鬼附體的感覺不好受,后遺癥同樣不好受,腦瓜子到現在還在發蒙。
“走吧。”郝伯昭推著二八大杠。
“老師,池家村的人應該沒事吧?”
“能有什么大事,
不過是被穢氣吹一下,修養個三五天就沒事了。就是可惜了你家承包的山,三五年長不了草。”
池橋松肉疼:“是啊。”
他心疼的不是滿山的樹與苗,畢竟這些損失縣里面會賠償,而且他配合擊斃劉長遠有功,到時候有大筆獎金入賬,
完全可以另起爐灶。
池家村的農田被波及,縣里也會重新安置。
他心疼的是五畝大棚的蔬菜瓜果和藥材,
這些靈作物都是經驗,
為薄田金手指升級提供的經驗。
現在全毀了。
等于說損失至少一兩個月的經驗。
本來到六月薄田就會升級,現在怕是要推遲到八月。
“還好,最寶貴的靈根都收回了,等找到新的地方,就能繼續種植。”他心中自我安慰,能以這些代價換來日后的安全,說起來不僅不虧,反而很賺。
“你還能騎車嗎?”郝伯昭問道。
“可以。”
“別逞強,不行我就給你喊個車。”
“老…師父放心吧,玄寒子住持的固本符寶挺好用,我只是腦袋有點暈,精神并沒有受到創傷。”
玄寒子以為他只是普通力士,所以給了他固本的符寶。
卻不知道他不僅是勇士,有明勁、暗勁兩種力量護體,而且還是一名居士,
體內存有一口炁滋養五臟六腑。
所以稜睜神附體,對他造成的創傷,
遠比實際要小。
郝伯昭聞言點頭:“沒受損太大我就放心了,
不過你回去后,立刻臥床不起,剩下的補償和獎勵我替你爭取。”
“謝謝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后不要跟我客氣,你幾個師兄跟我之間,就跟父子差不多,你也一樣。”
“好。”
將車筐里的兩只五道眉,調整一下姿勢,池橋松蹬上二八大杠,與師父郝伯昭一道返回縣城——他先前需要休息,就沒跟縣里的車回去。
劉長遠自爆,尸骨無存。
只留下漫山遍野的穢氣,腐蝕周圍環境,哪怕日后請得道高真做法驅除,也要幾年時間才能恢復一道坎的生機。
玄寒子當時就搬著香案,下到池家村,召集被穢氣吹中的村民,每人賜下一碗符水。
做完這些,便跟著略顯失落的劉樹民離開。
劉樹民當時嘆了好幾口氣,一來他攔不住劉長遠,
二來也沒能活捉劉長遠——盡管劉長遠自爆,屬于被擊斃范疇,但與活捉相比,功勞損失不少。
衛戍部隊過來的兩位大師境巨擘,古莫法和周力,也罵罵咧咧跟著一道離開。
他倆本來都活捉了劉長遠,誰知道劉長遠竟然暗藏一手,血祭稜睜神的瞬間,將生魂收回,然后果斷選擇自爆。
通緝令上。
活捉彭蠡四鬼首領之一,可得五百萬賞金;擊殺彭蠡四鬼首領之一,只有一百萬賞金。
二者之間差了四百萬,足見活捉和擊殺的功勞,有著顯著不同——活著的上師三境巨擘,遠比死了值錢。
夕陽已經落山。
呼呼的晚風吹在臉上。
池橋松的頭暈也漸漸好些,身子還有點虛脫之意,經此一役,他也算是了解了二嬸當初被鬼附身是什么感覺。
當然。
二嬸是被夕狗、年童兩只不成氣候的小邪祟魘住氣。
而他是被稜睜神這樣的淫祀邪神,附體吞食生氣,待遇明顯不在一個層次——淫祀邪神,連九十年道行的老狐涂山孑都不敢招惹。
“我到也還好,畢竟有保護,這兩五道眉不知道能不能扛過去。”
車筐里的兩只五道眉,先是被稜睜神邪氣標記,一點一點蠶食生氣,接著又被玄寒子引爆邪氣,再然后還被劉長遠自爆的穢氣吹過。
來回折騰,還沒死真是僥幸。
看著骨瘦如柴的兩只小獸,他心下自嘲一笑:“不過至少有一點,你兩瘦回來了,即便死了,也體體面面。”
“師父你去參加慶功會吧,我吃完飯就回講武堂臥床。”到了濱溪莊園,池橋松說道。
晚上縣知事署要舉辦一個慶功會,劉樹民臨走時候跟郝伯昭打過招呼,讓他帶上池橋松一起過去參加。
不過池橋松要臥床,自然不能去。
“回什么講武堂,就在我家住。”郝伯昭示意池橋松在沙發上坐下,“許媽,把冰箱里的巨鹿侯餅拿出來,熱兩個給小池補充營養,再打掃一下客房讓小池住下。”
老傭人許媽點頭:“老爺不在家吃晚飯嗎?”
“不用,我去縣里吃。”
說著郝伯昭上了樓,推門進了主臥,見到自己老婆在床上躺著睡覺,便將她推醒:“一曼,鐘一曼。”
“嗯?”師母鐘一曼迷迷瞪瞪醒過來,“你回了啊,幾點了?”
她最近迷上晚上打麻將,下午會在家睡一會補覺,這樣晚上頭腦更清醒,更容易胡牌。
“快七點半了,我回頭要去縣里參加慶功會,這邊剛擊斃彭蠡四鬼中的劉長遠。”郝伯昭長話短說,“另外我跟小池認了師徒,他現在受了傷,你晚上安排好房間,讓小池在這邊住下。”
“那個什么法面輪王擊斃了,啊呀,這是天大好事。”師母穿好衣服,“小池答應了是吧,我就說他不可能不答應的,農村…”
“別大聲嚷嚷,小池還在樓下。”
“他怎么受的傷?”
“擊斃劉長遠,他立功不小,我也跟著立了點功,記住了他是因工受傷,回頭肯定要受到縣里嘉獎。”
“那我知道了…你這人也真是的,我是拎不清的人嗎。”師母一邊梳頭發,一邊說道,“小池哪回來家里,我不是熱情招待。”
“你那叫熱情嗎,你那叫瞎拉郎配,來一次你提一次,搞得小池都不敢來了。”
“他現在是你徒弟,我提一下怎么了,我們家蘇妍是長得差點,但家庭條件好啊,比他農村人不知道高多少。”
郝伯昭懶得跟老婆分辨這個,他只是說道:“如果兩個人能成,我樂見其成,但你千萬別攙和。這東西講究順其自然,越攙和越難成。”
師母點頭:“我當然知道,但是你當爸的也要上上心,你都說了小池將來搞不好能繼承你的衣缽,他跟蘇妍好了,對咱家不是更好…老大學文不練武,女兒練武也沒戲,你前面幾個徒弟,也沒一個爭氣的!”